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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逼迫

    空旷大殿中放着数个燃烧盆火,魏侯在这中间来回渡步,望着烧得通红的木炭,怔怔不语,连刚才身上衣服沾上了茶水也没有在意。

    良久,空旷大殿中传出声音:“给孤换衣!”

    在大殿两侧垂手站着的侍从闻言,疾步出来,片刻一套新的衣冠就被拿了出来,伺候着魏侯穿上,崭新的衣冠穿上,魏侯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威仪。

    “王存业,你一而在,再而三断孤左膀右臂,孤岂能容你?”魏侯怒吼着,大殿空旷,被震的隆隆作响,回声不断。

    所有人都垂手侍立,大气都不敢喘着,这时又传来魏侯声音:“亲兵统领何在!”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军官自一处台阶上疾步过来跪下,衣甲间碰撞,发出框框的声音,伏身叩拜:“末将在!”

    魏侯站在了高台上,缓缓转过身子,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冷冰冰说着:“看来真是有人觉得孤可欺,不但不肯束手就戮,还敢杀我侍奉!”

    说罢看了下面两个军官一眼,突又猛的站起身来,咆哮着:“孤要杀他,他就应束手就擒,坦然受死,这样的人,才算有点人味儿,才算得上大丈夫!”

    “不想此人丧心病狂,这样凶残超出常情,敢于杀了孤派去治罪的侍奉,要是人人都学他,国之不国!”

    “杀,孤要灭了这种大逆之人的满门——刘信!”

    “末将……在!”

    只听着魏侯冷冰冰说着:“传孤令旨,带上孤的兵符,调集三百甲士,一百弩手,发兵大衍观,将其全部诛灭——孤要看看,小小道观,能不能抵挡孤的铁甲之师!”

    说着,将腰间兵符接下,抛给这个刘信。

    刘信接过,应了一声:“是,末将告退!”

    行一礼,默默转身,自大殿中退了出去,这时风雪已停了,却更寒冷,天空阴沉沉着宛然黄昏。

    这刘信到了马厩,牵出一匹黄马来,翻身而上,驾着向兵营奔驰去了。

    青羊道宫

    一轮水镜悬挂,显出种种事情,虽正殿中看不见,但马匹出了魏府,这军将种种动态尽落入一个道士眼中。

    此道人立刻起身,穿过走廊,来到道正正殿前,默默垂手立着,片刻,殿门自动打开,这道人也不惊讶,走了进去,就见道正端坐云榻。

    道人理了理衣冠,行了礼,说着:“道正,魏侯欲发兵大衍观,现已派一将持了兵符去兵营!”

    话音刚落,道正就睁开眼,顿时,殿中一亮,宛然雷霆划过,不过转眼之间,这异相就消失,道人看了上去,就见道正面色古仆,没有表情,顿时知道道正已经震怒。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王存业有此劫难,也是天数!”道正不急不徐的说着,没有半点喜怒,话到这里,微微停顿。

    “只是公然陈兵道观,却坏了规矩,你且下去准备法坛,我自有计较。”道正摆了摆手,语气淡然说着。

    “是!”虽不知道正的意思,但多年的积威,让这人不敢有别的想法,应了声,缓缓退了下去。

    随着殿门被这人关上,道正长身而起,自怀中取出一张云篆符箓,上面隐隐虹辉灿烂,绸缪非常,符箓白玉所制,却是空白一片。

    就见道正口中低声念了个咒语,单手做剑,虚空画符,顿时一阵光芒四射,又把拂尘一挽,朝上面一甩,只听“啪”的一声,玉符碎裂。

    顿时魏侯气数显示出来,黄中带灰,有些透明,还带着几分厚重,灰色显是劫难,透明根基已是不稳。

    道正见了,却是冷笑一声:“好个魏侯!”

    魏府大殿

    魏侯才自暴怒中清醒过来,就向椅上颓然坐下,正寻思着,此时却突觉一晕,恍惚中身子都有些不稳,丫鬟见了,连忙上前扶住:“侯爷!”

    就在这时,一丝黄色的蛇影,向着魏侯身上一冲,这才清醒了过来。

    一醒来,就见一个婢女扶着自己,顿时大怒:“滚!”

    这丫鬟见魏侯此时姓情不对,隐隐有些喜怒无常,连忙远远退了下去,不敢多言。

    青羊宫

    一个道人匆忙过来:“道正,法坛已布好。”

    “嗯!”道正应了一声,下了云榻,就有弟子带着路,进入了一个偏殿。

    这偏殿并不大,香火青烟缭绕,显得静谧非常,中间设着一个法坛,里面一个道童,远远见道正来了,连忙行礼。

    道正也不说话,上了法坛,左手伸向,道童见了立刻会意,将一把法剑捧了上去,道正接过,抽出一张云篆玉符,放在法坛上。

    仗剑行云,踏罡步斗,左手持剑,右手做印,向着玉符打了三个法印,顿时玉符铮铮响声不绝,隐隐见得金光,又带着一丝丝青色,只听“噗”的一声,就飞了出去,瞬间消失在空中。

    道童睁大了眼睛,这样的法术还是第一次看见。

    道正却没有管着,单手仗剑,继续行法。

    就在这时,天空阴了下来,滚滚黑云凝聚,并且涌了上去。

    却说魏侯突觉得有些不对,嚯然而起,出了殿,站在台阶上望去,只见天上沉沉浓云冉冉升起,翻滚着,看着缓慢实际非常快速弥漫而来,心中顿时一惊。

    就在这时,“轰”一声巨响,电光闪耀虚空,横行天际,照亮四野,本来黑云压城夜晚一样,瞬间明亮起来!

    冬曰炸雷!

    耀眼亮光让魏侯一阵失神,还没有来得及定神,一道玉符自雷霆处落下,带着流光直直落下,隐隐听见某种破碎的声音。

    这时,道正声音自天空玉符中传来,滚滚如雷。

    “天人定律……修士应约束自身,不以道法神通凌驾世间,妄动社稷朝纲……同理,世俗律法,不得加于修士之身……魏侯,你发兵欲想何为?你要单方面撕裂世俗和道宫的协议,公然动用刀兵威胁道观吗?!”

    滚滚声音响彻着府内上空,连城里都隐隐听见,魏侯须发皆张,脸色铁青,死死握着剑柄。

    他想不到,道宫在这时,竟敢公然威逼!

    就在怔神中,声音消退,黑云迅速消散,玉符也落了下来。

    魏侯拔剑而起,当着侍卫的面,一剑就将这落下的玉符斩成碎片,喝着:“老匹夫,你安敢如此!”

    在场的亲兵,都个个垂手不语,昨天踢死的莫谦就是前车之鉴,没有谁敢在这时触着霉头。

    魏侯气得脸色铁青,又抽剑对着不远处一块石雕就砍,火星飞溅,这时殿前一丝声音也没有,大家都闭住了呼吸。

    过了片刻,才听着命令:“你去兵营将刘信叫回来,大衍观……再听处置!”

    “是!”一个亲兵应着,退了下去,同样进了马厩,牵出一匹枣红大马出来,翻身而上,一抽马股,朝着兵营追赶去了。

    见亲兵下去,魏侯眼中怒火冷却不少,把剑一丢,退回大殿,在殿中渡步。

    “秦川!”片刻后一声叫喊。

    “臣在!”秦川连忙自后面出来,跪在魏侯面前。

    “你负责去给河伯传信!”魏侯脸色阴沉沉,坐在椅上沉声说着,顿了一顿,又继续说:“让它助我,杀了王存业!”

    “……就这个意思,你去帮我润色,拿上来我看看。”魏侯冷冷说着。

    “遵命!”秦川咽了口唾液,行了一礼,不敢拖延,就在殿里角落处的一个书案前,秦川铺开宣纸,研磨半响,默默思量,动笔书写,半柱香后收笔,片刻,秦川见墨迹干了,拿了上去:“侯爷,你看看。”

    魏侯拿了过来,突又觉得一阵头晕,粗略一看:“行了,就这样!”

    说着,拿出印章加盖其上。

    秦川又接过书信,卷起来裹了油纸,这才退了下去。

    出了殿,就见得一众聚集一起,议论纷纷,说着就是刚才天空异象,秦川眉一皱,顿时心生不满。

    这时有一个机灵,连忙上前:“秦先生有何吩咐?”

    “令府内立刻出辆马车,去城外河堤!”秦川冷声说着。

    “是!”片刻,车子来了,请着秦川上了马车,车夫驶着马匹,转眼出了府门,上了大道,一抽马鞭,顿时奔驰而去。

    “你觉得刚才天象是什么?”半路上,秦川突开口问着,眼神幽幽。

    这车夫不敢答话,怕遭了无妄之灾,只是答着:“小人刚才在屋,没有听清楚,不知道谁这样大的嗓门。”

    秦川听了,只是点点头。

    半个小时,就到了河堤,车一停,秦川就跳下马车,地面积雪深厚,一跳下来,就深深陷了进去。

    举目四望,冰雪茫茫,忻水上也全是积雪,一阵风吹了过来,秦川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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