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你釜底抽薪，我也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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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哥？”

    雷韫龙笑着把剧本推到周闰发面前，旁边还放着一张500万的支票。

    发哥一若既往的挂着笑，玩笑中带着诚恳道，“雷少，真的用不了这么多，大家关系这么近，这钱真的太多了。”

    “我想要你年后的档期。”

    “这样…”

    发哥拿着茶壶，帮雷韫龙添好水，声音平稳，轻声笑道：“那这些也有点多了。阿祖的戏大约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我这边档期可能有点冲突。

    不过，我可以和他商量一下，把我的戏份集中拍摄，提前收工应该没问题。雷少，你看这样可不可以？”

    雷韫龙紧盯着周闰发，笑容慢慢凝固，“我们合作向来很不错……这一次我还是想你帮帮我。”

    “确实很感谢金公主把机会给我。”发哥真挚微笑，“不过那边确实和阿祖谈好了。不如这样，这部戏我拿回去研究，拍完阿祖的戏，第一时间赶去剧组？”

    “这么说——”雷韫龙挑了挑眉，沉吟问道，“没得谈了？”

    “抱歉雷少，可能时间上真的不是那么充沛。”

    发哥笑的依旧很真诚，“还请不要见怪。做演员，总要遵守合同。况且我和阿祖还是朋友……我帮您，不帮他，半夜都会被他指着脊梁骨骂……还请担待。”

    “看来吴孝祖真的交了一个好朋友，这次他可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雷韫龙一反刚刚的咄咄逼人，反而态度缓和的与周闰发开起了玩笑。

    “朋友之间无所谓谁欠谁，不然要朋友来干什么？”发哥笑着品口茶，“雷少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也是竭尽全力。这部戏我就先收好，雷少你可不能中途把我唰下去哦……”

    “好！”雷韫龙点点头。

    前一世，很多人说华仔会做人，古仔会做事，发哥是既会做人又会做事。

    这一次，哪怕是雷韫龙被拒绝，依旧不会太过于迁怒周闰发，他待人聊天真的是显得很真诚，且说出的话会让你觉得很舒服。

    不像吴教父，LYB，哪怕是笑，都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1988年春节档竞争激烈，优秀作品前赴后继的把整个市场推向了高点。

    上映一段时间，《飞龙猛将》累计票房1900万！《监狱风云》1780万！《梦回唐朝1》累计票房1400万！德宝的《福星俏佳人》票房堪堪超过800万，却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过这周票房榜首的位置被《英雄本色2》给霸占！新上映的《英雄本色2》一上来成绩很凶猛，但相对上一部而言，口碑却极限下降。

    没办法，电影工作室急切在电影市场圈钱，第二部的质量确实下降太多。全凭周闰发一口气撑着。上一世《英雄本色2》作为大热片的续作就破天荒的没竞争过《监狱风云》，更何况这一世竞争如此激烈情况下呢。

    这种情况下，有些人难觅就升起歪门邪道的心思，准备来一出釜底抽薪！

    谁都知道《赌·神》这部电影是1024火车头下一部的重点，甚至从这部戏能看出吴孝祖的野心。

    自然。

    这些人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也就不奇怪雷韫龙找上发哥抢档期了。

    发哥当晚也同吴孝祖通了电话，别的没说，只是开玩笑的说自己很忙，让吴大导演别在演唱会上浪了，快点抓紧拍片吧，村头厕所……呸！

    这让吴导演瞬间就知道，有人背后使阴招了。

    不然发哥也不会减少春节与发嫂度假的时间，主动要求免费加班。

    事实也如他想得一样，《赌·神》剧组从演员到主要创作团队，都收到了挖角。

    有些剧组成员也确实心动了，不过影响不大。整部戏大多数都是吴孝祖御用班底，想挖角，不容易。

    这些对手也是任重而道远。

    龙城冰室。

    窗帘全都拉上，整个三楼黑暗一片。

    吴孝祖与梁镓辉两人靠坐在沙发上，腿自然而然的搭在茶几上。

    嗯。

    蒋二少垫着腰抻着脚面，勉强也搭个边沿。。。

    “1、2……6、7、8……”

    旁边大胸弟、苏黎耀、罗东三人抱着西瓜，数着蒋二少脚掉下的次数，对方现在就和练艺术体操似的……

    “要不算了吧……二少，我挺心疼你的！”大胸弟低声劝勉了一句，一对大灯充满了嗤笑感上下乱蹦。

    “你给我滚！”

    蒋志强一拳怼在灯缝中间，大胸弟内吸一口气，一用力差点给夹住，幸好二少习惯性的秒快，抽回拳头，回头低吼，“你们两个把茶几拉近点！不然我就不看了！”

    “……”

    五个人无奈的看了眼蒋二少，唰的一伸腿，五双腿搭在茶几上，用力一勾，茶几慢慢移了过来。

    玩归玩，笑归笑，六个男人继续猫在这沙发上看小电影……呸！看录像带！

    “我…我觉得很恐怖，这……这这……种录像带成本太低了，对电……电电电影市场冲击会很大！”苏黎耀托了托眼镜，担忧道，“我们会不……不不会放出……一只巨兽？”

    “屁话，自古，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变化本就是随着变化而变化。”

    肥成抹了一把自己的卷发，不知从哪里勾来的折扇，羽扇纶巾，肥肉乱颤的分析，“历史不会由上帝去创造，你不去做，历史依然会慢慢进程……”

    “讲人话！”罗东瞪他。

    “你不放难道就没人放了吗？”

    大胸弟言简意赅，然后喝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胡诌，“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电影市场你不能因为担心就不去做吧？这个行业能搵到钱才是真！

    这就好比我们进场抢劫！

    能够分析抢劫可行性叫“智”，没进屋就知道里面有什么的叫“圣”，第一个进屋抢劫的叫“勇”，断后的叫“义”，分赃公平的叫“仁”。

    只要做到盗亦有道，总比把主动权放到别人手中更好一点吧？

    我们读书人做事，总比那些书都没读过几本的家伙更有底线一点吧……”

    大胸弟纸扇轻摇，目光深邃，凝望下，好似头顶苍穹，胸……瞧瞧人家这心胸——豁然开朗！

    衬衫扣子绷裂，雄峰跳跃，飞龙骑脸！

    “录像带市场就像滚滚洪流，本就是电影衍生的必需品。能买下版权最好，买不下，也阻拦不了其他人入场。”吴孝祖自然明白录像带尤其是盗版录像带对电影市场的危害，别指望港岛地区会像好莱坞一样有完善的工业基础和法律秩序。

    “等一下……”

    梁小扣眼睛终于舍得从电视机上的《雨夜屠夫》收回来，脸色怪异，“我怎么觉得你们就像是铜锣湾夜市卖A货的呢……”

    “……”

    “A货赚钱嘛？”蒋二少试着问一句。

    “赚钱！”梁小扣点头，“不过水也深！”

    “多深？”蒋二少问。

    “多深……？”

    梁镓辉嘴里咀嚼了一下，最后目光还是落在蒋志强身上，手在其头顶比划一下，“反正你这腿脚是容易淹死……”

    “……”自取其辱蒋二少直接脸黑，口型：我顶你个肺！

    “先不去管那些。水深自然有高个顶着。我们只要确保东南亚地区的发行就可以了。《雨夜屠夫》、《古惑仔》的录像带近期就会推出。

    只要尝到甜头，蔡志明不会放过市面上的那些大热电影。所以我才会催促进入发行行业的缘故。”吴孝祖淡淡道，“估计这一次蔡老板比以往就更威风了！”

    看着吴孝祖语气淡淡的样子，蒋二少打了个寒颤。

    蔡志明如果真的任意妄为，他都不知道这些制作公司的老板和那些投资人会如何应对，反正对方如果真的太过分，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港岛电影市场是多大的盘子啊？蔡志明发行录像带这是断了多少人的财路？

    希望他能够挺过去吧。

    他也明白，为何吴孝祖对于这件事这么看重，去又这么不上心的原因了。这事情真的是不能出头。弄不好就会被人砍死街头！

    除非……

    他一愣。

    忽然他想到吴孝祖急忙去铺设发行人脉的缘故，甚至亲自用《赌·神》来做赌注。细思极恐啊！瞬间，蒋二少连忙收回自己的小短腿。

    看着笑眯眯的吴孝祖，暗骂一声LYB！指不定这扑街都故意怂恿蔡志明往前冲呢！

    这还真的符合他的性格。毕竟说起来，蔡志明当初‘合作’的手段也不是很光明。弹壳剧本以及古仔这件事……蒋志强也不往下想了。

    吴孝祖看着蒋二少目光烁烁，心中自然也明白对方多少看懂了自己的心思。

    不过也不要紧。

    录像带就像是一块大蛋糕，这算得上是对传统戏院放映的一次革命。

    革命，哪里有不流血的？

    总要死上一批人才能够让这行业趋于完善和稳定。

    录像带市场最无法阻止的就是盗版，甚至前一世，盗版最猖獗的时刻，院线老板、发行方、制作方和正版商人要一起与盗版商人会面商讨盗版上映日期，如果有人擅自胡作非为，不用别人出手，大盗版商人就先整死那些捣乱的人。后世唱片业，就出现过这种默契。

    吴孝祖管不住盗版。

    他要做的就是趁着机会捞到最香的一块肉。录像带的盗版成本实际上并不低，在VCD出现前，录像带市场绝对是最大的蛋糕。

    前世，VCD在93年被推出，也是港片黄金时代彻底结束，开始进入倒塌的年代。VCD的盗版制作价值极为低廉，一台刻录机就可以完成，且播放器也非常便宜，不像录像机价值昂贵……这也是在录像带流行的时候，港片在市场上依旧可以拿下4000万、5000万票房的原因。

    至于蔡志明……

    但愿他能够活的长长久久，可以见到市场的变迁。

    嘉禾、金公主可不会知道，他们在釜底抽薪的时候，吴导演在打算抽整个行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