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倚仗
唰！唰！唰！ 一道道无形的目光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困惑、难以置信等类似的情绪从四面八方射来，先后落在美人鱼公主身上，包括知识教会的两位大主教。 有那么一个瞬间，塔洛斯以为他的耳朵出现错觉，梅芙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吗？ 让秩序与骑士神殿的三位四阶职业者不用联系教皇维克托一世，直接回去。 单看语句内容，勉强在塔洛斯接受范围内，梅芙毕竟是美人鱼公主，出身于西大洋历史和名声含金量最高的科波拉王族，流淌着神性生物海巨灵的血脉，生来拥有特权，在一些小问题上偶尔反驳一句非风暴神殿或幻象神殿的本土教会并不是什么太过严重的事情。 塔洛斯同样如此，只要不是明目张胆地在信仰领域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即便秩序与骑士之神号称“人类诸神第一”，他的牧师一般也没有机会管到娜迦身上，毕竟，海洋女神才是潮汐娜迦和深海娜迦的信仰对象。 问题的关键在于梅芙的语气，塔洛斯一点都不感到陌生的命令语调，比刚才大骑士喝令他们的还要傲慢上三分，可态度、表情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秩序与骑士神殿比她本人还高出一个阶位的精英大主教，而是无足轻重、任由驱使的黑铁职业者，甚至是…… 塔洛斯意识中闪过另外一个词汇，奴仆。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借着这个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梅芙身上的机会，塔洛斯肆无忌惮地盯着对方看，据他所知美人鱼公主绝对不是那种没有城府、行事鲁莽冲动的人。 事实上，场上众人真要按照心计、城府排序，他才是那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只有老天知道他现在一边安抚因为乌尔班一世话语带来的好奇、迷惘和恐惧，一边跟随众人下意识任由惊讶浮现到脸上究竟有多困难。 “小心那只叫梅芙的美人鱼……梅芙可能是他们的人！” 塔洛斯耳边再次响起乌尔班一世的忠告，或许，梅芙一反常态的反应与邪神口中的“他们”有关？ “殿下？” 负责保护梅芙安全的美人鱼术士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落在身上，眼睁睁看着公主殿下当着另外两个教会的面得罪秩序与骑士神殿并不在她日常计划中。 为了挽救因为梅芙一句话而变得死一般寂静和压抑的气氛，以及眼前尴尬的情形，她决定说些什么，但美人鱼术士还是低估了秩序与骑士神殿那位大骑士捍卫神殿威严的决心与脾气。 这理解起来相当容易，身为秩序与骑士神殿的大骑士，对方何曾受到过这种类似“呵斥奴仆”的待遇？ 安东尼倨傲的表情迅速转为阴沉，周身迸发出一股大骑士特有的气势，混合着一位四阶血脉骑士的意志压迫下来，一字一字地挤出一句完整的话：“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公主殿下？” 如果梅芙不是美人鱼与鱼人联合王国的公主，光是刚才那一句无礼的话，大骑士便有机会直接将她扣押，按上一个寻衅教会的罪名，虽然远远达不到向科波拉王族或联合王国发难的地步，但一笔让教会满意的金币奉献是少不了的。 从古至今，很少有人能在正面寻衅教会后还能全身而退。 很好，感受到大骑士毫不掩饰的怒意，塔洛斯在心中默默为对方鼓掌，要是秩序与骑士神殿能和梅芙起正面冲突，他还可以考虑吹个口哨助助兴。 事情闹得越大，对他反而越有利，浑水摸鱼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既然你没有听清，我并不介意重复一遍。”在美人鱼术士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梅芙似笑非笑地看着大骑士，一副镇定自若、云淡风轻的模样，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慌张，“不用联系维克托一世，你们可以回去了，就现在，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 美人鱼术士暗暗叫苦，漂亮的脸蛋因为同时表达震惊和担忧而显得几分怪异，她实在想不明白向来睿智的公主殿下今天为何如此执拗地坚持与秩序与骑士神殿唱反调，连续两次。 这倒不是说美人鱼术士对秩序与骑士神殿提出的搜查空间指环没有异议，她自然对神殿的过分强势感到不满，并且持相当强烈的反对态度——秩序与骑士之神的威严确实重要，科波拉王室的荣光同样不容许被玷污，那将是个灾难。 可比起梅芙的反应，那点反对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多余时间供她挥霍在震惊或困惑上，美人鱼术士始终牢记着任务，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不管敌人是谁。 缪拉尔和多洛蕾斯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事出反常，不是真的疯魔，就是有所倚仗——泰南和阿德莱德粗壮的蛇尾在雪地上一晃，画出一个S形前进一步，下臂各自按在魔杖和尖矛上，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将塔洛斯三人护在身后。 本来打算借题发挥、直接布置神术的圣骑士掩去眼底异色，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梅芙，她非常好奇是什么赋予美人鱼公主寻衅神殿的胆量。 科波拉王室？ 如果是四个世纪以前有天命术士坐镇的时代或许可以勉强充当答案，但现在，梅芙哪里来的勇气用这种语气同他们对话。 不过很快，圣骑士就知道梅芙为何敢当着一位强大神力教会三位四阶职业者的面“口出狂言”。 只见美人鱼公主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中凭空出现一蓬如同粉尘一样的金色光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如梦似幻的视觉效果，紧接着，光雾中出现一道金色的光线，快速勾勒出一个金色盾牌，然后是一只戴着银色铁手套的拳头。 金色盾牌为底，银色铁手套铭刻其上，一个所有人都不陌生的图案—— 秩序与骑士之神的圣徽！ 借助魔法的力量勾勒出一个秩序与骑士之神的圣徽实在不是什么困难或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塔洛斯在没有转职成血脉骑士前也能做到，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魔法技巧，关键在于梅芙掌心中的金色光雾和圣徽图案充斥着一股特殊的气息和波动。 要是塔洛斯的记忆和感知没有出现异常，那么他现在可以得出一个骇人听闻的结论：这股气息和波动与当日黑龙岛藏宝空间中秩序与骑士之神降下的意志化身如出一辙！ “神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