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盲眼美修斯
由六匹神骏飞马拉动的马车在距离地面300呎的高空中快速飞过，将一座座高大精美的建筑抛在身后。 按照黄金帝国都城米罗默认的交通规则，只有教会高层神职人员、皇室重要成员才能在这个高度自由飞行，否则将视为对芬奇皇族的挑衅。 果然，皇宫侍卫队在马车上看到皇室徽章，在法师上前检查徽章真伪前，他们看到这个国家的主人和最高统治者，皇帝布莱兹二世亲自出来迎接。 这就了不得了，布莱兹二世本身是位实力高达四阶的大骑士，又是教皇维克托一世亲自加冕的皇帝，在黄金帝国境内无论权力还是声望都处在金字塔顶端。 马车中坐着的究竟是谁，值得皇帝亲自迎接，莫非是秩序与骑士神殿的枢机主教或史诗骑士？ 不对，如果是秩序与骑士神殿的人，马车上的徽章应该是圣徽，而不是皇室徽章。 很快，他们就知道答案了，那是一位面貌苍老但精神矍铄的老妇人。 通过她身上的法师袍和浑浊无光的眼睛，他们不难发现这是一位年迈且失明的女法师。 能进入皇宫侍卫队的无一不是既有智慧又有实力的高阶血脉骑士，考虑到女法师显著的特征，只是短短一瞬，就反应过来这位在另外一位女法师搀扶下走下马车的老妇人恐怕就是主物质位面赫赫有名的盲眼美修斯，传奇法师，九环议会预言派系的九环大法师！ 果然，下一秒，皇帝的称呼验证了猜测的真实性。 “欢迎您的到来，美修斯阁下。” 简单的两句寒暄后，皇帝亲自带着盲眼美修斯进入皇宫深处。 “美修斯阁下，我想您已经知道我的要求。” “是的，寻找杀死布鲁斯·芬奇的凶手，我已经准备好了。” “十分感谢您的帮助，在皇帝的身份外，我也是一名父亲，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害死布鲁斯。” 说完这些后，布莱兹二世没有再开口，安静地坐到一边，等待美修斯的结果。 布莱兹二世有三个儿子，查尔斯、布鲁斯和詹姆斯，他和皇后都是血脉骑士，但布鲁斯身上却十分罕见地显露出法师天赋。 既然布鲁斯本身愿意提前放弃皇位争夺，布莱兹二世也就放任他在法师这条路上走下去。 但他没有想到，只是一次简单的冒险，居然会牵扯到光照会，而且自那之后，布鲁斯就失去所有消息。 外界甚至还有一股力量在谣传黄金帝国二皇子布鲁斯在莫桑霍克岛上与光照会勾结，冰霜圣冠就落在他们手上。 身为黄金帝国皇帝，布莱兹二世自然不允许外界随意诋毁布鲁斯从而影响皇室名声，在多次搜寻没有结果的情况下，他邀请了两位专精预言派系的大法师帮忙。 结果出人意料，两人的结果完全一致，主物质位面已经没有名为布鲁斯·芬奇的人，换句话说，他的第二个儿子死了。 报仇，是布莱兹二世作为一个父亲能为布鲁斯做得最后一件事。 可是在继续预言凶手身份时，两位大法师都一无所获。 幸运的是，盲眼美修斯在晋升传奇法师前往九环议会前，曾和布莱兹二世的曾叔祖有过一段感情，他的曾叔祖多年前便已去世，但人情还在，这是布莱兹二世今天能邀请到美修斯的根本原因。 低沉的咒语在房间中回荡，一张张印着各种图案的卡牌环绕着美修斯飞舞。 大概十秒钟后，一张接一张地卡牌逐渐落下，整整齐齐地叠在桌子上，当只剩下最后一张卡牌时，美修斯伸出右手。 然而，在她抓住最后一张卡牌前，熊的一声，卡牌突然自燃，转眼间就化作一堆灰烬。 这下，即便是对法师领域了解不多的布莱兹二世都感觉到不正常，美修斯刚才使用的是预言派系法师常用的工具塔罗牌，按照正常程序，最后一张环绕美修斯飞舞的塔罗牌将给出预言结果。 但现在，那张卡牌自燃化作灰烬了！ 事实上，这不是布莱兹二世第一次见到塔罗牌自燃，几天前，另外两位受他邀请来到皇宫的大法师，在预言时同样出现塔罗牌自燃的情况。 “有趣。” 美修斯干枯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两下，一旁的女法师连忙将塔罗牌收起来，又取出一个水晶球放在桌上。 布莱兹二世的眼皮跳了一下，眼前不由浮现出几天前两位大法师水晶球炸裂的情景。 不过，以盲眼美修斯的能力，应该不至于出现那种情况才对。 想到这里，布莱兹二世强迫自己重新坐到位置上，耐心等待结果。 但另一方面，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布莱兹二世的脑海中徘徊，久久没有散去。 能对预言派系法术进行干扰反制的，十有八|九同样是精通预言法术的法师，而从刚才的现象来看，连九环大法师盲眼美修斯的预言法术都受到干扰。 恐怕…… 对方也是一位传奇法师！ 柔和的白光从水晶球上升腾起来，各种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含线索的画面在水晶球中飞快闪过，但当盲眼美修斯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消失时，水晶球中却没有任何画面出现，只有一片白色雾气，袅袅升起，又缓缓散开。 美修斯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一连施展了“灵界交谈”、“神秘灵数”两种传奇法术，同样没有任何结果。 “今天晚上米罗有暴雨，不合适，明天晚上，我会用占星术再预言一遍。” “是。” 布莱兹二世没有多问，出于对传奇法师的忌惮，现在他反而希望美修斯明天晚上的预言同样会失败，这样，他就不用陷入“为儿子报仇”和“直面传奇法师”的两难境地。 等到皇帝离开后，美修斯旁边的女法师才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杀害布鲁斯的是不是也是一名传奇法师？” 美修斯摇摇头：“九环议会预言派系传奇法师共四名，能对我造成干扰反制的只有一人，而且还是最简单的器具反制。” 女法师点点头，老师在预言派系上的造诣她再了解不过，外人只知道盲眼美修斯是九环议会乃至主物质位面预言第一人，却不清楚其中含金量究竟有多高。 通常来说，预言派系的法师会借助各种器具实现预言，最常见的是塔罗牌、水晶球，以及天上的星辰，其中塔罗牌最为简单，也最容易遭遇干扰反制，水晶球次之，占星最为晦涩难懂。 九环议会预言派系中，仅次于美修斯的那位传奇法师确实能对美修斯造成干扰，但也仅限于塔罗牌层次，距离影响水晶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至于天上的星辰，那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今天，她亲眼见到塔罗牌自燃，水晶球中迷雾缭绕，这些都打破了她的固有认知。 “有时候，能对预言进行干扰的，并不仅仅是同样精通预言法术的对手，还有很多……” 美修斯无神的眼睛望向天空，那里居住着俯瞰众生的诸神。 在预言领域，对过去进行预言远比对未来进行预言容易得多，因为过去已经发生，无可更改，是唯一，也是永恒，终究有成功预言出来的一天，关键在于能够付出什么代价。 ——九环议会历史上，曾有传奇法师献祭自身，完成预言，才窥伺到黑寡妇叶琳娜生来具备读心术的秘密。 而未来，充满不确定性和各种随时可能出现的变量，预言中窥伺到的片段和未来并不具备唯一真实性，只能作为参考。 今天美修斯预言的是杀害布鲁斯的凶手，就本质而言，这个答案明显属于【过去】，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更改的，可依然遭遇种种反制，一无所获，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 忽然间，美修斯想起九环议会典籍中的记载，历代光照会首席真理主教都精通预言术，并且可以借助邪神的力量进行增幅。 当天晚上，果然下起罕见的暴雨，乌云笼罩，连一点星光都看不到。 第二天晚上，美修斯在皇帝的带领下来到一座塔楼，那里正适合占星。 美修斯伸出干枯的双手，对着天上闪耀的群星一招，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星光落下，在她手掌间汇聚。 三秒钟后，一副璀璨的星图就出现在美修斯面前。 占星术！ 美修斯对着星图一点，其中出现一颗黑色的虚幻星辰，闪烁着黯淡到极点的光，与其他星辰截然不同。 女法师知道，那是象征布鲁斯的星辰，每个人都会对应一颗星辰，有的明亮，有的黯淡，但如果是虚幻，只有一种可能，死人。 黑色星辰在星图中运行着，在即将完成第一个圆形轨迹时，突然破碎。 不仅如此，星辰碎裂的威力还影响到现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如同雷鸣。 失败了。 盲眼美修斯终于叹了口气：“我虽然无法预言出究竟是谁害死布鲁斯，但绝对不是一位传奇法师，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阁下的意思是？” “整个主物质位面，能对我预言进行干扰反制的，第一是天上的神灵，至于第二，可能是光照会的首席真理主教，也有可能是连我都不清楚的神秘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