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百年唾骂
云淡风轻,波澜不惊,陆信盘坐青石之上,看向白虎少年的眼神,带着些许温润之意,完全看不出他曾心神大伤,更看不出他有丝毫的颓废之色。 “百年等待,我以为再也等不到恩人归来,还好苍天有眼,您终是从沉睡中醒来。”白虎少年声音微颤,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溶洞千丈,黯淡无光,陆信从青石上起身,一缕恬淡的笑容在他嘴角勾起,他望了望百年寄身的溶洞,其声音如仙似幻道:“逆乱了天地,屠尽了生灵,寻到了本心,看到了过往,这也算是我的福缘。” 陆信说着此话,周身晦暗悠然的光芒在徐徐闪烁,他脚踏虚空朝外界走去,也让白虎少年面色微变,快速劝阻道:“恩…恩人…虽然百年过去…可两族之人都在寻您…您……。” “世间想杀我的人何其多?” “可惜,却全部化作一具具枯骨,永远葬于那虚无九幽之中。” 陆信微笑出声,他的声音极其淡然,并无从前的六欲无情之感,可也是这种极其平淡的声音,证明他的心性在这百年当中,已然升华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万法不侵,万劫不朽,所说的并非只是一个人的修为与肉身,当一个人的精神能够不受外物所干扰,全凭自己的本心行事,而天地万物不染其身,这种人已然踏入了传说中的境界。 沧海横移,时光荏茬,当陆信万法唯心之时,或许他此刻便是传说中的‘仙’,只是这百年的时间过去,陆信寻到了他的本心,也知道他一直在意的是什么。 无名山脉。 晴空万里,刺目的阳光洒落在山林各处,陆信漫步在山林当中,白虎少年跟随在他身后,直至两人踏上山巅,迎着呼啸的山风而立,也荡尽了白虎少年百年孤独枯寂之心。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犹如九天真仙,俯瞰苍茫尘世,这是陆信此刻的姿态,也是一种超凡脱俗的心境。 山风呼啸,带起陆信几缕发丝,他的双目沧桑而深邃,只是嘴角上的笑容从未曾逝去,好似前方的道路,他已然看的通明,再无曾经的癫狂与杀戮。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这苍茫尘世就好似镜中花水中月,其实不过都乃过眼云烟罢了。”陆信不知说给白虎少年听,还是在自语出声。 望着陆信傲立绝巅的背影,白虎少年双眸迷惘,根本不了解陆信话语中的含意,他只是一个小妖,对于陆信的心境又怎会了解呢。 “恩人,百年时间过去,两族征战不休,乃是一个极大的乱世,不如您便在这山中定居,我愿做您的护山灵兽,一直陪伴在您的身边。”白虎少年轻语出声道。 遥望远方天地,陆信恬淡微笑道:“昔年,我曾归隐山中千年,也不过乃是浑浑噩噩而已,况且百年前我留下的诸多因果也要一一了结,又岂能归隐山林之中呢。” “恩人,您要出世?”白虎少年悚然一惊,不经回想起那段被追杀的日子。 陆信仿佛感觉到了白虎少年情绪上的波动,他回首一笑道:“强者重如山岳,弱者匍匐如蚁,想杀我的人很多,可却全部葬于虚无,所谓的众生怒怨于我来说,不过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平淡如水,波澜不惊,陆信的声音平淡至极,可白虎少年完全能从陆信的声音当中听出,自己的这位恩人,根本就无视天下人,纵然再经历一次屠戮天下,好似都不能引起他情绪上的任何波动。 “恩人,百年前,您的那些属下背叛于您,您是否想要……?”白虎少年谨慎出声,可话到嘴边又没有全部说出,但是陆信又如何不知道白虎少年话语中的含意呢。 “背叛?” 陆信轻笑道:“不过是想法不同,心境不同而已,但却也需了断一下这个因果。” “走!” 陆信一步踏出,迎着漫天山风,便消失在这山巅当中,也让白虎少年快步跟随陆信离去。 百年炼心,得见本质,陆信并未告诉白虎少年,这百年的时间过去,他早已成就了真魔之心,也寻到了自己执念的根源所在。 其实,从陆信降临这个世界,他一直都是孤独的,所谓的复活昔日弟子,不过都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陆信真的对他们有情,也确实想与他们重聚,共同笑傲天地之间。 可其实,陆信真正的执念,只有一个字。 家! 不错,就是家。 从他初到这个世界,他就在寻找回家的道路,可让陆信无奈的是,这根本就是一个妄想,随着岁月变迁,他对地球的那段记忆早已经有些模糊,更是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 浑浑噩噩的活了数千年,直至他杀戮无尽生灵,血祭了天下各宗,在与昔日几位弟子对话之中,终是让潜藏在他心中的记忆开始徐徐复苏。 只是陆信还要等待,他在等待的天地九变的到来,他在等待万古至强的出现,因为陆信相信,当这个天地完全复苏之时,那些万古至强将是他回家的最大契机。 因为他们活在这个世界,已然过去无尽的岁月,对这个世界的本质要比陆信了解的多的多,有了他们的相助,回家的归路也将不在遥远。 …… 苍茫尘世,万道争锋。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陆信不染凡尘,却又行走在尘世当中,踏遍山川河泽,越过无尽大地,一只白虎妖兽载着他走遍了整座中土大地,也观尽了世间百态。 这一路行来,陆信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百年的时间过去,人族再次繁衍生息,与妖族争夺天地霸主的地位,各地皆有纷争出现,只是人族一直处于弱势,并不敢全面与妖族开战。 而最让陆信感到无聊的是,他的画像被贴满两族城池当中,每座城池的正中央,都有一座他的石像,只是这石像可并非乃是对他缅怀,而是一种古今未有的唾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