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与彘
百年后，日本全境大旱半年。天皇在位不思政，终日饮酒作乐，民不聊生，终于爆发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饥荒。 不光是音羽村的人，连京都市内的百姓都来到清水寺门前讨要粮食，清水寺门禁闭。 为首的人喊道：“里面的和尚听着！我们知道你们寺内还藏有很多粮食，平日收我们香火钱也收了不少了。今日为何紧闭寺门，见我们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不救？” 镜（此时法号慧根）在寺门那边回答：“各位施主请回吧，我们寺内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万分抱歉！”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天皇难道没有给你们提供粮食吗？还有我们平时供奉的香火钱，都到哪里去了？” “天皇早在十年前就不再给我们寺院提供粮食了，”镜回答道，“现在的天皇信神道教，不是我们佛教了。我们僧人如今和你们一样，都是平民百姓罢了！” “我们才不管你们僧人什么情况，这次我们来就是来要粮食的！如果你执意不开门，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半柱香过后，人们对寺门发起了冲击。 ...... “师父，我们快挡不住了！”其中一位僧人对镜说道。 “挡不住也得挡，我们寺内的食物也所剩无几了，抢走粮食事小，毁了寺内藏书事大！快，大家再坚持一下！”镜说着也加入到抵门的僧众之中。 傍晚，那些讨要粮食的人们终于没了力气，骂骂咧咧的离开清水寺门前，往山下走去。 抵门的僧众也瘫倒在门边，一僧人对镜说：“师父，再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的。” “呼......呼......”镜也在大口喘着粗气，说：“大家......大家再坚持几天，总会有办法的！佛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晚上，镜不耐烦地到井边踱步。 「怎么了，镜儿？你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井内传来小狐的声音。 “山下的人要冲寺抢粮食。粮食被抢走不打紧，只是担心寺内的经文......” 「我可以帮你把他们全部赶走呀，只要你放我出去。」 镜笑道：“怎么可能让你赶走他们，况且......不能放你出来的，要是你就这样跑走了怎么办？” 「欸？怎么可能跑的啊？只要镜儿在哪我就会乖乖待在哪的。」 “谁知道呢！鬼怪的话哪能信？”镜不屑道。 「那佛门弟子难道就说话算话了么？」小狐反问道，「只要你当时听我的话没有下山，我们本可以在一起好久好久的。」 “幸好我没听你的话留在那里！不然我就会一辈子蒙在鼓里，甚至要侍奉杀害我母亲的凶手！” 「可是，镜儿的母亲不是妈妈害死的呀！你母亲那是难产大出血......」 “好了别说了！你这个满嘴谎言的妖怪！观世音菩萨为何没有把你也打入地狱？”镜说罢便佛手离去。 留下小狐在井底叹息：「镜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 京都城内的饥荒闹得越来越大，政府却一直不肯开仓赈粮。上千民众到京都府前请愿，却遭到士兵的无情镇压，京都府前血流成河。 随后，饿极的人们开始自相残杀，分食人肉，甚至对自己的亲人孩子下手。屠户将屠宰好的人肉人皮内脏骨头挂牌出售，价格和猪肉相近，甚至人不如猪贵贱，史称「人彘事件」。 音羽村的人也按捺不住了，村民堵着住着已不知道是第几任的村长和神女的地下工事请求粮食。正在床上翻云覆雨的两人只好速速起身穿衣去开门。 村长说：“我们真没有存粮了，不然你们到山上清水寺讨去吧！” 村民说：“少来这一套！清水寺没有，你们这也没有，那么到底哪里有粮食？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今儿个就吃你们！” 其他村民跟着起哄。 “放肆！”神女从村长身后走出来，说：“平日我们多么照顾你们的，现在都忘干净了？” 村民觉得理亏没有回答。 “这样，我带你们上山冲寺。如果里边的和尚还不给粮食，那么我们就把他们煮了吃，怎么样？” 饿极了的村民一听到“煮了吃”三个字口水都流了出来，纷纷说好。 “好，我们抄家伙！晚上夜袭清水寺！一口吃米，一口吃僧肉！”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镜的耳中。 “我们该怎么办啊？”僧人们纷纷问道，“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等着他们把我们送上餐桌？” “大家冷静。”镜说。 “怎么能冷静得了啊？师父你快想个办法吧！这样下去不光无法宣扬佛法，就连能不能体面的死去都成问题！” 镜此时脑子里也在疯狂寻找改变现状的办法。他想下山去劝导开化，可是看上去村民已经失了智，一定要拿僧人们开涮了。 “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镜光亮的额头逐渐冒出的细汗掩盖，此刻他想起了被关在井底的小狐。 他对僧人们说：“为师有办法了，你们在此地等为师一下。”随后便踱入后堂，留一干众僧面面相觑。 “小狐，小狐！”镜趴在井边对井底喊道。 井内却没有传来回应。 “小狐，小狐！”镜又喊道，这个计划不能没有小狐的帮忙。如果小狐不帮他的话那么一切都会化作泡影，所以他现在十分慌乱。 不过还好，小狐只是在休息。她迷迷糊糊地说道：「镜儿，怎么了？」 “小狐，你想不想出来？” 小狐一听到“出来”二字立刻来了精神，「想想想！镜儿这是要放我出来了吗？太好了你终于同意和我在一起了么？」小狐欢呼雀跃道。 “不是......放你出来是让你帮我一个忙，当然也只是暂时的，帮完这个忙还是得把你封印起来。”镜说道。 「啊......没关系没关系！镜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说给姐姐听听！」 “嗯......还是那些人，他们晚上要来冲寺抢夺粮食，很有可能会把我们煮了吃。” 「什么？他们胆敢对我心爱的镜儿下手？」小狐怒道：「说吧，要姐姐怎么对付他们，杀鸡儆猴还是灭村？」 “不不不，”镜忙说道，“要是你敢杀生，我就再也不放你出来了！” 「啊？好的吧......姐姐乖乖的，那你要姐姐怎么帮你？」 “是这样的......”镜开始和小狐说起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