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卡玛泰姬

    加德满都，一座拥有1200年历史的古老城市，因坐落于喜马拉雅山脉南坡，有着这道天然屏障遮挡来自北方的寒风，南面迎来印度洋的暖流，使得这里终年阳光灿烂，鲜花盛开，被世界各地的旅客誉为“山中天堂”。

    若是从上方俯瞰而去，这座城市被鳞次栉比，层层叠叠的古老庙宇和高大宫殿覆盖，精美的石雕、尖塔、佛像填满着每一处角落，砖石结构的传统建筑举目可见，洋溢着一派古色古香的悠久气息。

    曲折狭窄的街道间，时常飘荡着浓烈的印度香味道，随处可见摇着转经筒的孩子，贩卖水果、唐卡和纸草画的商贩，以及多如牛毛的廉价旅馆和灯光闪烁的破旧餐馆。

    这座城市是传统与现代混合的大杂烩，众多的庙宇夹杂在简陋的贫民区中，有着一种古怪的错位感，仿佛割裂成为两个世界，在旅客的眼中是遍布着红墙庙宇的宗教圣地；可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本地居民，它是充斥着猴子、乞丐和汽车废气的混乱都市。

    当然，这并非城市的全貌，如果你拥有足够的财富，即便是在落后偏僻的非洲小国都能享受到上帝般的待遇，加德满都从不缺乏豪华酒店和高档商店。

    当肖恩撤下哨兵装甲，再度睁开眼时，他已然从纽约闹市来到了杜巴广场，喧闹的声浪涌入耳中，来来往往的游客和披着红色外袍的僧侣从身边经过，放眼望去是绵延起伏的古老建筑，风格各异的寺庙和宫殿林立。

    “还以为你会直接带我去卡玛泰姬。”

    肖恩望着站在一尊佛像下的古一法师，这位翻手之间把墨菲斯托打入地狱的至强者，罩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袍子，眉目之间透着淡然，好似大千世界的过客旅人，从不为外物萦绕于心，这种超凡脱俗之感，让人自动忽略她的性别与年龄。

    古一微微摇头，轻声道：“你迟早会踏入卡玛泰姬，不急于一时。”

    “墨菲斯托的化身无数，即便我毁去了他的一具载体，也造成不了什么损失，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少被欲望蒙蔽双眼的愚人，他们会心甘情愿把灵魂献上恶魔，以求得一时的满足。”至尊法师走在前面，“何况临走的时候，墨菲斯托还带走了马特-默多克，那个心怀愤怒却无能为力的可怜人。”

    说罢，法师瞥了肖恩一眼，那位夜魔侠为何会落得这般境地，其中有大半的原因都是来自于旁边这个年轻人。

    肖恩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辩解道：“我只是试图从根本上解决地狱厨房的犯罪问题，哪里想得到会让一群义警不幸失业。”

    古一没有理会年轻人的多余诡辩，她早已不在乎世间纯粹的善恶道德，个人的悲欢离合，对于这个世界，乃至于多元宇宙来说，都太过微不足道，如同一粒渺小尘埃被掩埋在沙土里，既难以注意，也不值得过多付出精力。

    “不要小瞧马特-默多克，他的愤怒与正义，是复仇之灵最为强烈的养料。”法师娓娓道出恶灵骑士的来历，“六千年以前，天堂为了监管人类的罪恶本性，以及传播自身的教义，制造出了被称为活灵武器的复仇之灵，用科学解释，便是植入识别罪恶灵魂的智能机械，后来由于某些原因，复仇之灵被废弃。

    “自从上一任至尊法师阿戈摩陀建立完整的魔法体系后，发展三大圣殿，筑造物质世界的森严防线，无论天使还是恶魔，都迎来了它们口中的‘黄昏纪元’。”

    “后来，墨菲斯托几经辗转，得到了复仇之灵，并加以改造，与地狱之火融合，借助人类躯壳行走于物质世界——他把这称为‘恶灵骑士’，专门用以执行任务，收集罪恶灵魂的专业打手，一百五十年前的卡特-史雷，还有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强尼-布雷兹，都是如此。”

    跟随着古一法师的脚步亦步亦趋，肖恩来到了德古塔蕾珠庙，这座寺庙最为特殊，或者说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在每根斜撑庙宇的支柱上面，都有雕刻十分精细的****图案。

    超然脱俗的至尊法师一脸淡然，倒是肖恩颇为尴尬地偏过头去，两人步行来到寺庙的背面，一座表情狰狞的大型浮雕镶嵌在建筑角落，造型为头戴宝石和头骨制荣冠，白色眼珠及犬齿暴突，几只手臂分别持有宝剑、斧头、盾牌和头骨，脚底还踩着一副尸体，如同地狱中的恶神，栩栩如生，充满着威慑之感。

    “黑拜拉弗雕像是湿婆最为恐怖的化身，很多尼泊尔人都相信，如果有人胆敢在这座神像面前，必定会遭受天谴。”古一法师看向年轻人，缓缓说道：“三大圣殿以及卡玛泰姬，数千年来以来，以驱逐异类为天职，把守护世界秩序看成使命，任何物质世界之外的生物，都会被视为敌人。”

    “可是你却纵容我停留在这个世界。”肖恩微微后退一步，抬眼望着地球上最伟大的法师。

    “也许是因为我看到了一切的终点，即使未来的影像模糊不清，只能窥见一些碎片，但是……太过于可怕，整个宇宙的生灵都在哭泣，我无力扭转，只能寄托在注定要到来的结局里，增加一点变数。”

    古一的眼神里透着悲悯，她凝视着肖恩，坦诚道：“你是个很危险的家伙，对于那些美好的东西，充满着占有欲。我可以在你身上看到许多令人讨厌的特征，冷酷无情，满腹野心，傲慢无礼……唯一值得称赞的，是你能够约束另一个自我，既不逃避，也不畏惧，选择正视和接受。”

    “这算是夸奖么？”

    至尊法师哑然一笑，摇着头道：“你可以这样认为。”

    “有时候想想，也是觉得不可理喻，我竟然想要让一个企图征服世界的野心家，独裁者，能够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拯救这个世界，乃至于宇宙。”

    古一眼神清澈，好似看破了年轻人的所有伪装，直达对方的内心深处。

    而这一次，肖恩并未试图掩饰或者躲避，他坦然地接受至尊法师的审视目光，轻声道：“也许你赌对了呢，尊敬的法师，倘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把这个世界视为囊中之物的我，又怎么可能让其他人会毁坏它！”

    “但愿如此，肖恩-西珀斯。”古一微微叹息，她已经隐约感知到了，自己大限将至。

    四周的人潮声逐渐散去，空间好似静止般，古一手中的悬戒光芒闪烁，火星闪烁之间，繁复的法阵便已成型。

    至尊法师侧身道：“那么，欢迎你来到卡玛泰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