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谢琛找素素
谢琛自离开酒店,先是跟谢氏几个总经理开了简会。临近年末,一年集团总结,来年方针都等着谢琛衡量确定。 简会天亮初歇,他开车去外省见刘博颖,抵达时刘博颖正在考察,谢琛拐道去见了一位谢家拥趸,酒局酣畅,他应酬间喝的多,一觉睡到深夜。 再睁开眼,十一点了,刘博颖秘书守在他门外,谢琛换了件外套,就跟他走了。 刘博颖下榻在机关专门的招待所,谢琛到时,他正对着一盘残局出神。 谢琛走过去,他头昏沉,还带着酒醉的懵痛,刘博颖招呼他坐对面,“来一局?” 谢琛稳住神,“落子无悔?” 刘博颖微笑,“你酒醉,我再悔棋,就太难看了。” 谢家自谢建国起,都擅长国际象棋,只有谢琛,他更好围棋。 一枰围棋果敌国,五字琢句真长城。 象棋最终目的是杀王,为将军占据有利地形,行成合理兵力、火力配置,是一场战斗。 围棋最终目的是围出更大的地盘,不可见的刀光剑影隐藏在平淡落子背后。像政治。 谢琛的棋,和他人一般,刚猛肃烈,棋盘方寸之间不见血的厮杀,视角高准如鹰隼,布局雄浑似虎吞,下手狠厉堪比狼。 刘博颖三战三输,被他压的抬不起头,愤愤丢了棋,“你上次提的事,我很重视,现在打哪来回哪去,我这夜深,就不留你了。” 谢琛端起手边茶杯,“您既然重视,不如跟我一起回去?” 刘博颖提醒他,“我代表官方巡视组,你是谢氏总裁,都备受瞩目,该谨慎的地方,不能马虎。” 谢琛一口热茶顺喉,人松泛下来,“李璨要唱的戏,天亮就开幕,您这个时候不走,就跟不上了。” 刘博颖抬手在空中点他,“你现在是为公,还是为私?” 谢琛垂下眼睑,杜建平入狱,三和局势混乱,年末资金供不上李家,李春来上下打点周转不过来,调令临门一脚,悬而未决。 李璨逼急了,不择手段也要拉拢张有光,才能保证李春来仕途顺畅。 谢琛就等他急,等他乱。张有光这个人不爱财,不贪色,一心往上爬,以他现在的地位,李家出不起供应他的资源。 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不拘是什么,都是邪路。 是邪路,他就该举报。 “为公,我不能由他贿赂,破坏风气。为私,我是商人,不希望政策被蛀虫把持。” 刘博颖目光高深莫测,“不是为南边你大哥?” 谢琛否认,“我大哥的路,我大哥自己走。商不搅政,谢家谨守这根红线。” 刘博颖沉吟,“张有光知道李璨目的吗?” “不清楚。”谢琛拿起刘博颖面前烟盒,点上一根。 刘博颖气笑,“一问三不知就敢举报,还敢抽我的烟?” 谢琛抽烟抽的猛,同样时间,别人一根烟,他抽两三支,“我不仅抽您的烟,还要整盒带走。” 他扫了一眼剩下烟数,见超过半盒,兜手揣进衣兜,站起身,“您注意影响,不跟我一起走,我就不多留了。” 他抬步迈的干脆,后面刘博颖被整愣住,“就不怕我不去了?” 谢琛神色镇定如常,甚至有一丝笑,“我怕,怕您去的急,我的车不一定跟的上。” 他出了机关招待所,压着车速等刘博颖,半路上才想起昨天睡得沉,手机没充电。 连接上车充,几秒后手机开机,电话短信一瞬间弹出来几十条。 最上面一条是管平的。 “温小姐失踪了。” 城市慢车道,沿路灯火绵延,光亮充足,川行中有一辆车猛然提了速。 路边测速抓拍的闪光灯,迅捷又刺眼,掠过谢琛森冷沉寒的脸庞,一瞬车速再提,他那辆车的尾灯彻底消失在深夜。 后面巡视组的车,出发后关注一路。没发现他,秘书惊奇,“谢总真没等您,他拿准了您会去。” 刘博颖笑笑,“这说明他确实出于公心,不是为个人私利。” ……………… 医院报了警,警察勘察完现场,又调取了监控,询问了医院各个出口的值夜保安。 温素就像凭空蒸发一样,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管平守在医院楼下,警方没有有利进展,他估计谢琛会亲眼侦查现场。 谢琛入伍一直是侦查精兵,体系不一样,角度也不同,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天将明未亮,管平熟记的车牌号,出现在医院停车岗亭播报上。 管平立即迎过去,未到车前,就迎面撞上男人。 谢琛目光一向锐利,昏暗天光夹着停车场蒙亮灯影,更显得他眼眸黑亮阴鸷,落在管平脸上,瞬间冰封他。 管平心口一窒,“抱歉谢总,是我在京城耽误了时间,来迟了。” 谢琛离开省城,不会独留温素。他不方便带她,安排了管平。 只是管平摄于老爷子,隐瞒季淑华一记耳光,被谢琛赶回京城总部处罚,收到他信息时,蔡韵正在和人事闹离职。 蔡韵能力强,性格合适,又是管平牵手带出来的徒弟,她提离职,上司不放人,蔡韵就去找人事,人事也不敢放。 推来推去,蔡韵耐性见底,公然在办公场所撕起来。 管平刚处理完自己的事,就被人事搬了救兵。 一时耽误,没赶上飞机,到省城时,医院已经报了警,闹哄哄一片。 谢琛掠过他,他大衣敞着怀,步履翻飞间,挺括板正的衣角扬开,背影声势沉寒怒盛,透着森森凛冽的锋锐。 管平快跑追上他,“警察发现何文宇的手下老鬼,曾经出现在医院,温小姐失踪时他不顾阻拦扰乱现场,会不会是……” “不是。”谢琛只此一句。 管平该汇报的都在路上汇报过,他此时心虚也没话说。 谢琛嫌电梯慢,一路大步跨楼梯,奔上六楼。 省警的正局在京城开会,出面主持工作的是副局,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半夜被电话惊醒,从床上爬起来一直忙到现在,形象自然不好看。 胡子拉茬,眼下两团青黑,谢琛二话不说,顾不上看他,与他握手一触即分,跨进病房。 副局立在门边,“我收到信息后,就连夜调取了医院各个出口,还有附近路口的监控,但很可惜,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床上血迹通过dna比对,确定是温小姐无疑,现在案件进展进了死胡同,也想请问您,温小姐以前是否跟人起过大的冲突,或是私仇?” 谢琛眉紧目严,搜着病房一厘一寸。 为保护现场,管平立在门外,“温小姐私交甚少,我之前给过您详细名单,最近大的冲突,就属温小姐住院的原因。您不是已经安排人去询问杜小姐了吗?” 副局有些为难,“当晚酒店监控排查检修,杜小姐和保镖坚决否认动手,还找了围观的路人作证,温小姐和她的朋友是匆忙被地毯绊倒所致。” 管平瞥向谢琛,男人眉眼不动,专心细致,排查病房每个角落。 他清了清嗓子,“可当事人不是这么说的,医生也能证明流产是外力所致。” 副局眼观鼻鼻观心,“是是……是有分歧,现在安排了人跟紧,真相如何一定会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 谢琛面上瞧不出什么,辞别副局出了医院。 车上谢征打来电话,“刘博颖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谢琛坐在后座,点了一支烟,他皮肤偏密色,出了汗呈油润的蜡质,在黄白车灯下,手臂的青筋脉络凸胀用力,像汹涌的火焰在血管里奔腾。 “我这里还有一点事,你先去支应。” 谢征不明白,“什么事儿能比这件事重要?你来昌州不就为了今天?” 谢琛十指紧了又紧,骨节握出咯峥响声,手机离的近,被谢征听见了。 “很重要?” “很重要。” 谢琛挂掉电话,说了一个地址。 管平迅速掉头,脸色很复杂,“您这样做会不会越线了?” 谢琛没说话,抬手关了车灯。 外面有了一丝日头,天际紫红云霞驱赶黑暗。 车内却像漆黑无底的深渊。 谢琛面孔隐匿在那一抹黑暗中,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 望京在省城其实不出名,他的名声只显露在固定人群。 私募会员制,会费一年千万。会员人数恒定,加入一个新成员,就要退掉一个旧成员。 在三环独占一栋八层建筑,入内严格执行邀请制,新面孔要有两个以上会员出面邀请才能进去一观。 全楼上下禁止通信设备,岔路多,出口隐蔽,没有侍者引领,入望京如进迷宫。 毕竟达官显贵,不管酒局饭局,还是密会谈事最注重隐蔽性。 拍照和录音是大忌讳,环境设备稍有漏洞,也笼络不住挑剔的大佬。 谢征走了旁的路子,跟警察前后进入望京。 警察地毯式搜索时,他跟着摸到七楼,却再也上不去了。 谢征不是傻子,结合李璨所为,这群警察只怕就是他拉来,以保万无一失。 他绕过警察,在临街的窗口上打了信号。 而另一边,谢琛也查清温素去向。 两个身材中等中年男人正用要出车的救护车带走她,一路极其顺畅的躲过摄像头和保安的眼睛。 而他们背后站着李璨。 谢琛没再让官平上驾驶座,他开车猛,不分车型的猛,沿路司机往往来不及反应就被他闪过,闪出一大截。 管平紧紧攥着副驾车顶扶手,“您别急,李璨绑温小姐应该是防着拉拢张有光失败,威胁您不再施压三和,让三和董事局平顺下来。” 谢琛压抑着呼吸,可胸膛偾张剧烈,一声比一声,更粗重浑厚。 “还记得昌州市郊那次绑架未遂吗?” 管平回想,“可那是杜建平狗急跳墙,跟李璨绑架温小姐没有联系。” “杜建平真狗急跳墙,就不会只意图绑架,还有上次赵坤诬陷她,毁她名声,两件事背后都指向李璨。赵坤供述他目的是为了试探她与我断没断,李璨如此废心机,用手段,而且两件事发生时,我尚未向三和施压,他筹谋已久,绑架不是为了威胁我。” 管平皱紧眉,“他目的是温小姐?” 谢琛脖颈的血管凸跳,手指捏紧方向盘,捏得骨节硬的发白。 “这个时间,这个节点,她就是一直没有查出来贿赂张有光的礼物。” 管平瞳孔颤了颤,他记性很好,蓦地想起张有光在谭园私会的女人,周菲菲。 当时也细细查过,周菲菲在南方有家有室,跟张有光是年少情深却无缘携手的旧情人。 周菲菲曾经风靡全国,长相不出彩,纯靠凹凸极致的身材。 温素一贯穿着保守,管平从未将她和周菲菲联系起来,可有意对比,两人除了五官,脸型身形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管平不敢置信,“他怎么敢……” 李璨阴毒,这些年视谢琛为对手,却不敢真正招惹他。 绑架谢琛女人去贿赂这种疯事,怎么看都不像他能做出来的。 这时已经接近望京,天际鱼肚白,泛着半边金光。 谢琛车速未降,斜对街,倏地蹿出一辆车,侧着边逼停谢琛。 他车窗蒙了一层雾,灰蒙蒙的。 是清晨的霜露,也是极速激起的烟尘。 从副驾车窗看不清逼停他们的是谁。 谢琛打开车门下车。 副驾车门被堵死,管平慢一步,从驾驶座蹭出来。 就看见谢琛面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浓墨,对面谢征一脸讶异,小心规劝。 “就算小娇娇是礼物,可里面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只等着刘博颖辅助的人手过来,就冲进去抓李璨一个正着。你现在明目张胆冲进去,救走小娇娇,不等于帮李璨毁灭证据?” 谢琛双目充血,血丝密布眼球,狰狞的很。 他不自觉活泛手腕,小臂上青筋蹦起,鼓胀待发。 谢征理解他感受,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刘博颖的人又不是吃干饭的蠢货,只要来得及,在你预料的最差结果前冲进去。届时人赃俱获,小娇娇只是受场惊吓,也算两全其美。” 他摸出口袋里的烟盒,掏出一只烟,递到谢琛嘴边,见他叼住。 谢征松缓了神,另一只手打亮火机为他点烟。 这一片街区因着一栋受保护的古建筑,街道规划崎岖,很多拐角和缓坡。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处90°拐角后,何文宇轻拍着温素脊背。 “别伤心,素素。”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7cctbiqu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