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高山俯首
何文宇的母亲,浓浓阿姨以身示范,也语重心长教过她。 “别信男人的承诺。床上不能信,下了床更不能信。激情上头是哄,下床冷静后,假话更斟酌,上床哄人还多了算计。” 她回家问母亲,母亲不比浓浓阿姨言语开放直锐,摸她头笑,“结婚发誓生死相依,这个誓言最庄重,你可以观察一下,是践诺者多,还是毁誓的多。” 这个观察,温素至今得不出结果。 她见过凌晨五点蹬三轮车卖茶叶蛋,不离不弃痴呆老奶奶的大爷,也见过酒吧后巷沉溺鱼水之欢,张口即来淫靡的誓言。 男女感情犹如小马过河,是烈火烹油,还是鲜花着锦,总得自己试过才知道。 温素身子软下来,“我们平等吗?” “第三次。”谢琛悬在她上方,闷笑一声,“你第三次做了头一个,问我这些问题的人。” 恋爱男女,地位平等,在他们这个阶层,是悖论。 有爱地位不对等,地位对等没有爱。 谢琛俯下,吻她额头,鼻尖,最终落在嘴唇,“平等,你对我忠诚,我对你忠诚。” 她是万中无一,那就万中无一。 “真的?” 温素睁大眼,近距离观察他,他鼻尖密密汗珠,凝成一坠,连带气息冲击她,潮湿有力。 一滴汗,如一片潮汐,蔓延住温素,她陷进去,浮浮沉沉。 “真的。” 权势利禄,世间最虚伪,最改变人性的东西。 谢琛生来皆有。 他有实力有魄力,只会地位越来越高,话语权越来越大,他太有资本,目空一切。 他是上位者。 事业利益占欲望的九成,剩一成感情包括亲情,友情,在爱情上,只会吝啬到极点。 温素一直明白,所以痛苦。 谢琛突然松口,她该欢喜的,却觉得白茫茫一片,目瞪神呆。 温素晕晕乎乎圈住他脖子。 她想问的更直白,是不是因为爱她,喉咙却像梗住一样,不上不下的,“为什么?” 男人没回答。 爱产生的第一个征兆,在女人身上是大胆,在男人身上是胆怯。 谢琛知道她真正想问什么,但他不会说,也说不出口。 他伸手开了床头壁灯,目光从她涨红的脸,到白腻的肩颈,再到衣襟半敞的胸口。她紧绷的僵直,目光水润又渴望,徒劳张着嘴,半吞半吐,像邀请,蛊惑的致命。 谢琛沸腾的燥热,不由深吻她,激烈到欲罢不能,“我明天回一趟京城,大概两三天。王阿姨会汇报你吃药的情况,不准娇气,不准任性。” “我哪里娇气?”他胸膛起伏辗轧,温素气喘吁吁,“也不任性。” 谢琛眼底漾出一片笑意,醇浓纵容,“不娇气,不任性,只气人。” 他火热的滚烫,温素鼻尖缀满了汗,额头红扑扑,馥郁的像碾碎了芙蓉花汁,“是你气我,你说我习惯了。” 谢琛心一揪,手臂情不自禁收紧。 去见邵贺东路上,管平刚佐证两米以内无人能窥视他。 转眼隔着一扇门,他竟没发现温素听到了,以为她不驯是为何文宇,原来在意这事。 他没有回应,骤然掀开她衣摆,精壮勃发的肌肉,随着狂浪的动作迸发鼓动,无与伦比的攻击,野蛮又酣畅淋漓。 温素难耐的发颤,他身躯每一寸坚硬又滚烫,沁满汗珠,像光滑的火山岩壁。 爆发融化她之际,连攀附点都找不到。 “谢琛……” 谢琛扣住她手,悬在正上方观察她表情。 娇娇弱弱,痛苦欢愉。 乌黑的长发湿透,几缕黏在脸侧,几缕黏在他手腕,拉扯脉搏,喘息绵绵密密,一汪月光湖似的软在他身下。 谢琛心里酸疼发胀,低头吻她,承诺含糊在唇齿间,“不会太久。” 温素头晕目眩,炸裂的太狠,她受不住,“那你快点。” 她喊的哀求,整个人战栗不止,强撑一口气。 谢琛狐疑,两人好似南辕北辙,问题不在同一轨道。 温素只求他快点结束,迎合攀住谢琛肩背,她颧骨靡红,眼神润的迷离,保守者的主动最为窒息。 诱人的不可方物。 谢琛有一种末日来临前最后疯狂的激奋上头,动作不由加快,更激昂。 …………………… 第二天早晨,温素从睡梦中惊醒。 睁开眼,放大眉高眼深直逼面门,她惊得后仰,男人扳住她后脑勺压过来,一个深长的吻。 窒息中,温素清醒了。 窗帘缝外碧空如洗,阳光在外发蓝,透进来是朦胧的黄白色,混混沌沌映着男人成熟立体的五官,一夜滋长青灰色的下颌线,很优越的性感惑人。 “起床吧。”谢琛拖起她,给她递衣服,“周皋马上过来吃饭。” 温素一怔。“周局长要来?” 班琼不喜欢她,碍于谢琛,不敢再做过分的事,却能限制周皋。除了谢琛高烧昏迷那次,他再没有上来过。 谢琛也知道。 周皋哭诉,班琼孕中期不适加重,眼泪从早到晚,他除了上班,上厕所都要提前打报告,黏人的很。 谢琛体谅他,本无意再叫他多照看温素。 周皋得知他回京,主动请缨。另一方面温素乖巧爱宅,不像别的女人爱张扬,爱热闹。在西城别墅时,她总是静悄悄待着,蔡韵劝她出去逛街购物,十次有九次推拒。 谢琛之所以答应,重点是防止何文宇,他在四合院的态度不对。揭短生非的人,一旦静下来,百分百憋着坏招。 温素出来后,谢琛带周皋在餐厅入座。 该交代的,来之前就交代完毕,饭桌上都是闲谈。 肖云漪这两日,沉默的像空气。 周皋对她早有耳闻,态度无视,只对温素点头,“天气预报明后几天,风沙大能见度低,温小姐要是有事必须出门,务必跟我打个招呼。” 温素摇头,“也没别的事,我不出门。” 话音未落,肖云漪一僵,怕被人察觉,慌忙垂下头掩饰。 周皋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笑的开朗,“风沙天不出门最好,你要是无聊,我待会送上来一些碟片。都是班琼精挑细选收藏的,她最喜欢黏黏糊糊的爱情戏,说只要是女人,没有一个不爱看。” 谢琛闷笑,打量温素,又像越过她看肖云漪,“碟片只能看两个小时,就得关了歇歇眼睛。” “二哥,你这管的也太严了吧。”周皋有些惊愕,“我要是敢在班琼面前这么说,少不了得一顿好打。” “她跟班琼不一样。” “是不一样。”周皋撇嘴,“二哥是不是想显摆,温小姐乖巧又温柔?” “你错了。”谢琛挑眉,笑意很浓,“班琼心大,她心细。看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一个星期缓不过神。碟片你得好好挑一挑,悲剧就不要送过来了。” 温素抬眼瞧谢琛,不意他还记得。 只是,她不是因为倾城之恋,缓不过神,是因为知道他有未婚妻。 白流苏放手一搏得到爱,她那时最佩服白流苏的勇气。 周皋忍不住吐槽,“送礼还送出任务来了。”又向他保证,“放心吧,这顿饭二哥也算当面把温小姐托付给我了,肯定你走时什么样,回来还什么样。” 温素红着耳尖,埋头不加入话题。 周皋偏不放过她,“要不温小姐称个体重?口说无凭,总要有数据对比。” 温素不抬头,只摆手,“不用了……” 她脖子也染了色,白里透粉,谢琛注视着她,餐厅顶灯光线最亮,她长到腰际的发,扑簌抖动,丝绸般泛着光晕。 男女之间有了感情基础,爱欲双双契合,那种感受直达灵魂。 时时刻刻,蓬发喷薄,牵魂荡魄。 谢琛情不自禁的柔和,握住她摆动的手,“她的数据我知道,回来少一两,今年你在谢氏的红利没了。” 谢氏股份一股值千金,周皋占了从小长大的情分,结婚时,谢琛给了一些干股。 周家子弟不多,都从政,手头并不宽裕。周皋年年能在兄弟们面前挺胸抬头,供着班琼珠宝高定的穿,仰仗的就是这些干股。 “一两就全没了?那要温小姐长胖了呢?” 谢琛忍住笑意,拉过温素的手,在嘴边轻吻,“多一两给你加息,多一斤给你翻倍。” 一字一吐息,潮热在手背酥酥麻麻的洇开,温素难为情的很,忍不住抽手。 “那就这么定了。”周皋几乎眉飞色舞,转眼看温素,犹如看财神,“我看什么投资,都不如养肥温小姐,真正的一两值千万。” 温素避不过周皋的眼神,也抽不出谢琛紧握的手,“……他开玩笑的。” “那不能。”周皋断然否决,“二哥言出纪随,接下来这两天,温小姐可别怪我盯着你。” 温素不适应这场面,她抬头望谢琛,却见他视线落在身后。 温素不由顺着他目光转头,周皋也目露所思。 肖云漪一抖,鬓角的汗一霎钻了出来。 “抱歉,我有些不舒服。” 她匆匆起身,狼狈回客房。 门关了,谢琛视线回到温素身上,难得的宽和,“知道你想去看她,去吧。” 等温素身影消失,谢琛投注在客房门上的眼神,多了一丝锋利,“盯着她。” 周皋会意,“她既然不老实,二哥为什么不揭穿她。” 男人指节扣着桌面,明亮光影下的身板挺直,气场凛冽又压迫,“她还有用。” 周皋深深叹气,“就知道二哥的钱不好拿,给的越多,任务越重。外面防狼,里头看蛇。” 谢琛瞥他,好商好量的语气,“我也可以换个人。” 周皋一僵,双手合十,“不用换,二哥愿意给我,是赏我零钱用。肥水不流外人田,咱自家兄弟别便宜外人。” …………………… 肖云漪心里慌得抽搐,从前看电影上无间道,二五仔纵横捭阖,两条船踩得风生水起。 临到自己身上,才知不是那块料。 温素捋了一下她的头发,别到耳后,仔细观察她脸色,“你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 肖云漪摁下她的手,攥紧,“素素,你知道……天气预报在西北不准的,而且爱情片大多虚假,给小女生洗脑用的,没什么好看……” 温素挨着她坐下,一双眼泠泠清清,很分明,“你想出门?” 肖云漪一顿,手上力道松懈。 温素抽出手,脑海中闪现什么,又看她,“何文宇找你了?” 温素其实不大信,何文宇逼肖云漪来挑拨。 何文宇和她性格底色很像,爱恨分明,他固然敌视谢琛,却不至于对肖云漪态度差,上纲上线的利用。 毕竟,肖云漪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没做错什么。 但她又很敏锐,绝对敏感,往下深想,一个谢琛,一个何文宇,对肖云漪都太出格。 她深吸口气,又想那片血色,一霎,什么想法都没了。 “他找我……”肖云漪脸色煞白,转头细察片刻门口,才呢喃出声,“他想谢琛走后,见你一面,有些话要对你说。” 温素维持笑容,“那就见,只是见一面,你这么怕做什么?” 肖云漪惊诧,“谢琛不是让那个男人盯着你?” “只是照顾,不是软禁。” 肖云漪呼口气,定了定神,“可是……你出门不是要报备,万一他不同意呢?” 温素拍她肩膀,不吭声。 要是谢琛松口的再晚一点,她或许会彻底妥协,情人女伴金丝雀,认命便是。 可,能做人的,谁愿做一只鸟,一个东西,一件物品,再受宠爱,也是任人把玩摆布。 “他不会。” 温素笑,“我跟他关系……不一样了。” 平等,就有说不的权力,他的话不再是命令,是意见。 她从前闭门不出,是想做的事做不了。 谢琛不会允许她自己去查父亲死因,而被允许的购物出街,在父亲死亡疑云下,太渺小,太浅薄。 她无心也无力。 肖云漪并不信,她接触上流圈子十年,见识过太多。 权贵圈的男人有一套自洽的逻辑,在这个逻辑里,势力对等才是人,其他的贵与贱,皆可支配。 想即允许,不想即禁令。 园子里一朵花俏丽受宠,能跟园主说,想见见隔壁园子的主人吗? 只能哄她,“既然不一样,能不能……不告诉他们理由,只说你想出门看看。”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7cctbiqu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