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利用被揭穿
静默了半晌,谢琛低头吻她。 温素本能避过,“你目的已经达到,即使那七百万是真的,协议也完成了。” “谁说完成了。”谢琛抱起她,单手推开门,“我欠你的,名声,委屈,耳朵,都没还上。” 温素扒住门框,“我不进主卧,也不用你还。” 主卧的落地窗正对草坪,窗帘是双层的,束起厚重那一层,留下防刺眼的白纱,天光一透,柔和的月光白。 光越柔,显得男人越凶悍,掰开她手,不由分说拽进房间,“你进来,也要还。” “我不需要。”温素提高音量,“七百万是假的,协议不作数,你利用我也好,欺骗我也罢,我父亲的事抵消了。” 谢琛眼神暗了暗,“所以你原谅了?” 温素点头,“一开始时,你很明确别有目的,后来七百万是假,但是你察觉我父亲当年死因有异,也是你帮他报了仇,只这一点,我就不怪你。” 谢琛稳稳放她坐在床边。他太高,看她,总是俯首背光,面容隐在阴影之中,有时看清,有时模糊,大多时候是模糊。 “这件事对你这么重要?” “杀父之仇,我蒙在鼓里,你说呢?” 南方雨下起来,黏黏糊糊,无休无止,潮湿的土腥味卷入落地窗,吹凉了温素手脚,也吹走她最后一丝旖旎。 仰着脸,一片亮光中,眼神清澈,表情也清澈。 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 其实,男女之间没了情丝缠绵,也淡如水。 谢琛盯着她,轮廓映在窗户玻璃上,晦暗萧森,“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帮你报了杀父之仇,然后呢?” 温素清凌凌一片眸光,映在他眼中,“然后我们一拍两散,各自欢喜。” “我不欢喜。” 温素觉得世事就是要经历,不经历,她忧,她怕,经历后,一切磊落,她坦然的很,“我欢喜。” 谢琛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 她这个人,好像不会哭,不会闹,不会作天作地,吵闹不休。 争论几句就恹恹。 温柔是真的,安静是真的,只有柔顺,是长出来保护自己的壳。 可谢琛想她激愤一些,抨击他欺瞒,指责他利用,再不济动手挠他,也好过有理有据,算账衡量。 矛盾只有在猛烈对抗时,才能被解决。 越平静,越无解。 “你清楚我选择。” 谢琛眼底有一片漩涌的黑潮。 是温素从未见过的阴暗。 不像他往日的光明正气,有一股人性本源的偏执,狂暴,和放纵。 像一直深埋心底,有意克制。 只在她身上,爆发的淋漓尽致。 温素不怕他了,也难免心惊,“你也清楚我选择。那位会计在哪?” 谢琛双拳紧握,克制情绪,“今日你够累了,下去吃完饭,休息一会儿。” 温素下床,往外走。 谢琛一把拽住她,此时雨大光线灰蒙,他犹如刀锋一样锐亮的眼睛摄取她,“去哪?” “下去。” “是去吃饭吗?” 温素维持离开的姿势,不做声。 “门口保镖有四个,大门连接警卫系统,没有指示不会开。你觉得你能走吗?” 温素怔愣。 她知道那扇门电动的,开启很快,没看见保镖,也没想到一扇门这么复杂。 “我们之间账能算的清楚,感情也能吗?”谢琛用力攥住她手臂,笃定,“你有过心动。” “谢琛——”温素垂下眼,掰他手,想要挣脱出来。 男人手指攥的更紧,发力扯过她,一把抱在怀里,俯首抵进她颈窝。 “既然能原谅,一笔勾销,感情还在,为什么不能好好继续。” 温素一阵战栗的刺痒。 “你胡子没刮。” 她左顾而言其他。 谢琛代表一种硬汉的极致,骨量宽大肌肉充满力量感,气息混着烟草的苦味,雄浑沉厚,拥抱,拉扯,注目都带着浓郁的侵略感。 接触久了,会让女人生出一种从内到外,被完全掠夺的占有感。 情不自禁依附他,仰赖他,弥足深陷。 温素不同,她能忍。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这世上太多东西强求都能得来,唯有一颗真心不行,裂痕太多了,实在不能再添几道。 谢琛稍稍撇头,鼻尖嵌进她耳廓,铁骨刚毅的男人,每一处都坚硬火爆,喷在她颈窝的湿气,也滚烫沸腾。 “能不能好好继续?” 温素皱眉,推他脸,“你到底在不舍什么?” “你。”谢琛声音有了哑意,“下星期带你回京诊脉,我们订婚?” 温素愕然,愣怔到失神。“你来真的?” 谢琛抬起头,眼睛深邃不见底,“你当我那句老婆白叫的?” 温素一时凝噎。 山上她还真没信。 现在信了,却怅然。 这要放在何文宇揭破七百万之前,她得有多欢喜,估计会难以自抑原地蹦几下。 可她不是菟丝花了,这株遮风挡雨的大树,攀附太难,阻碍太多,差距太悬殊。 一夏一秋半个冬天,日日忧愁,夜夜难眠。 她苦头吃多了。 放弃了。 “谢总。”保姆这时敲门,“午饭快要凉了,药也煎好了,温小姐的营养餐不能重温,会流失营养的。” 谢琛等不到答案,表情生硬松开她,去开门,“先吃饭。” 温素耷拉眼皮,从他身侧掠过。 谢琛没跟着,吩咐保姆监督她先喝药,再吃饭。 中药没有西药的刺激性,不伤胃,一般都是饭前喝。 但温素总忽略过去。 她其实小机灵不少,夏天贪凉,喝冰水,找机会躲他怀抱,冬天贪暖,睡觉不抱她都不行,偷偷伸手脚贴他。 趁他睡觉,比划他胡子,扒拉他头发,偷摸过他腹肌,胸膛。 真锻炼给她看,数数都数不清,慌里慌张躲出去。 做菜非常爱创新,大多数第一次都不好吃,倒掉可惜,自己一人躲在厨房全吃了。 正经吃饭时,吃不下了,又怕他问,数着米粒往嘴里硬塞。 有一回实在塞不下,撑的脸白了,眼圈涨红,可怜巴巴偷眼瞄他,趁他不注意剩了点饭。 收拾碗筷时,急赤白脸,白腻腻的肌肤,水汪汪的眼眸,时不时撩眼皮观察他,勾人的很。 偏偏她一无所知,惹了他,拉她床上消食,还嫌弃他纵欲无度,又嫌弃他力气大,顶的深。 骂他狂浪野蛮是莽夫。 骂他八辈子没见女人。 骂他狗皮膏药撕不开。 骂他浑身梆硬不是人。 她那些破碎的呜咽,八成都是骂他的,以为自己含糊,别人就听不清。 他那时也没怎么非她不可,可回想起,一切历历在目。 谢琛匆匆冲了澡,换下粘泥带点的衣服,下二楼去书房。 管平已经等在那。 “蔡韵也过来了,在楼下餐厅陪温小姐。” 谢琛点头,“安排她住下。” 管平就笑,“您不安排也没关系,蔡韵铁了心要陪温小姐,路上发誓您不同意,她就睡您庄园门口。” 谢琛不置可否,他对温素以外女人,历来浅淡的很。 这么多年,撩虎须一样,撩动他所有情绪的,就这她一个犟种。 “她父亲的事,你嘱咐底下人闭紧嘴。” 管平一惊,“一字不能提吗?” 这力度有些大。 他们查的大部分重点,都是温素父亲指向的线索,人多嘴杂,一一封口不现实。 “不用。”谢琛靠在椅背上,点了一支烟,他手大而宽,皮肤呈蜜色,在日光下,手臂的青筋脉络鼓动十分明显,凸胀而有力。 “她念我为她报仇的恩情,这份恩情我要落到实处,让她念一辈子。” 管平懂了。 他们起先在昌州探查,是借着查温素当年兼职的事情当掩护。 后来摸到杜建平,帮温素查父亲死因是表象,内里重点查李家。 就像这次查到女会计,能兼顾了顺手查,不能兼顾,首要还是先查他们的目标。 而杜建平伏法,是他们本就设计好的一环。 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这恩情,不是温素欠他们,是他们欠温素。 用她父亲死因当靶子,到头来又借助她父亲留下的线索,把握了李家与三和勾连证据。 自始至终,利用的彻底。 谢琛目睹他表情,面色肃穆。“良心不安?” 管平敛了神色,“有一些。” 他跟谢琛十几年,惊涛骇浪经不少,有些至今心有余悸,不过从未愧疚。 什么对手,什么局势,他们堂堂正正,名正理顺。 怎么轮到一个柔弱女人,便成了不择手段,不仁不义的强盗。 更甚,强盗头子执迷不悟,利用完,又图人家下半生。 谢琛听不见他腹诽,看得见他心虚,锐利警告他一眼,转而提起李家,“何文宇的人摸到哪了?李春来还是李璨?” “何文宇很谨慎,李家他没沾,瞄准的是季家,季淑华正在招助理,面试人中有一个姓唐,二十七岁,前些天做过他司机。” 谢琛眯眼,若有所思又戒备,“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管平思索一下,“他应该不准备搅合太深,时不时给您添堵就够了。至于找季淑华,像是为她打温小姐那一巴掌。” 谢琛瞪他。 管平不由讪讪,那一巴掌他瞒了几天,算同谋共犯,提起来不免贼喊捉贼。 “按计划把李家资金不明证据提上去。”谢琛眉目凝重,“李春来老大会盯,重点放在李璨身上,他拥趸太多了。” 管平明白他未尽意思。 李璨的拥护者倒逼李家救他。 多年来经营的势力摆明了,忠于他甚于忠李家。 像一个朝廷,藩王养了四十万兵马,这四十万兵马名义属于朝廷,实则只认藩王。 拥兵自重,不是谋反就是自立。 按常理,朝廷明面怀柔,暗里防备,迟早削藩。 可李家不是常理,慕强图强,唯利是求。李璨证明比李春来强,下一步李家资源重点就会偏向他。 “肖云漪已经进入三和,三和资金流向清楚了吗?” “三和……账面没钱了。”管平面色冷峻,“四年前开始,每年的盈利一部分输入李家,剩余去向四散,有海外,有东南亚,国内很少。您预料的对,李璨和杜建平达成共识了。” 换句话说,杜建平也是李璨拥兵自重的一员。 谢琛指节轻点桌面,蹙紧眉头,“或许……李家不用我们做什么,自己就先分崩离析。” 管平赞同。 回想李璨作为,李家现在上了中央名单,打击倾覆无可避免,是条尾大甩不掉的船。 国内转移资金到境外,是权贵犯事准备私逃的前兆。 可李璨瞒着李家,表明他没有共沉沦的念头,说不定还要踩上一脚,断尾求生。 谢琛捏了捏眉心,“何文宇那边先放一放,去查这四年三和资金的具体流向,李家要倒,李璨也不能跑了。” 管平迟疑,“何文宇本事不小,一股阴狠劲,不派人盯着,行吗?” “他斗不过我。”谢琛嘴角有笑意,讥讽又冷冰,“来南方后街头挑衅也好,拍卖场戏弄也罢,不认输塞钱给她,让她有底气折腾,都是小道而已,添堵罢了。” 他拿烟盒,叼出一根烟。 管平点着火机,躬身凑过来。 谢琛摆手,“我不抽。” 管平一怔。 谢琛轻笑,柔和的低哑,一瞬从凝重气氛里,凸离出来,“二手烟不好。” 管平当然不会认为二手烟对象是他,跟着笑,“温小姐不讨厌您抽烟,她又心软,知道您顾及爱护她,会十分触动。” 男人一张脸泛了笑意,靠上椅背,“是吗?” “肯定是。”管平非常有经验,“女人一腔柔情千丝万缕,善于从小事发掘情分。早起的吻,节日的花,关心和退让,她们都会打入感情。” 谢琛受教了。 …………………… 温素喝了药,吃了饭,胃部明显鼓起一个大包。 蔡韵见外面雨停了,提议她去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 温素不想上楼面对谢琛,有心躲他,又见庭院宽广,四下无人,起了点念头,“你知道我身份证、户口本在哪吗?还在昌州吗?” 她来南方是猝不及防,证件全都没带。 信息时代,证件是必备,否则开个房,乘交通工具都受限,寸步难行。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7cctbiqu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