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十五年生死两茫茫
“待会儿是你打电话订位，还是我来打电话预订？”韩毓佳在电话里问道。 要命了，今天这是咋地了，怎么动不动就是邪恶的旖念呢？陈哲好不容易费劲无上定力才驱离了脑子里的不良臆想，没注意到美女在问他。 “阿哲哥，我在问你话呢！”电话那头的韩毓佳，很不耐烦的提醒了一句。 “啊，你问什么了？”陈哲是真没注意到。 “我问是你待会儿打电话去订位置，还是我来打电话预订？”韩毓佳陡然提高了嗓门，旋即又低声嘀咕了一句道，“感觉你一点都不诚心，哼。” 陈哲连忙说道：“哦，那你来订吧。” “说你不诚心，还真是的。明明是你请我，还要我来订位置，弄得好像是本美女非要讹你似的，哼，真没劲。”傻子都能听出美女现在心里不怎么爽了。 陈哲又连忙说道：“当然诚心啦，那必须的呀，OK，那还是我来预订吧。”心里却想着，可不就是姑奶奶你在讹诈么。 “切！得了吧，还是我来预订，陈老板你这日理万机的大忙人都忙得两天没来公司了哦，说不准待会一眨眼的工夫，就会把请客这事给忙忘了，别害得我自己让自己被放鸽子。”电话那头的韩毓佳，说得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 “怎么可能呢？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 其实，陈哲想说的是“怎么可能呢？我忘了谁的事情，也不能忘了你的事情呀！” 今天真是邪门得哔了狗了，大脑总是不受控制得口花花，这特么的可能真是病啊，再跟韩毓佳这样聊下去，应该必须提前预定五院杨叔电击治疗的VIP贵宾床位了。 “切，别拿我开心了，你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安馨姐，这还差……”电话里，“差不多”这三个字没有说全，韩毓佳就突然刹住了话。 陈哲闻言也是沉默以对，他放下手机搁在扶手箱上，身体极力向后往座椅背上靠了靠，无助地揉了揉眉头。 没有挂断的通话中，一阵沉默。 “阿哲哥。”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的韩毓佳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没有收到陈哲的回应。 无意中触及了别人心底的痛楚，她相应的也有点情绪低落，又说道：“对不起啊，阿哲哥。” 尽管手机搁在扶手箱上，但就这么点距离，就算没有开免提，其实陈哲也早就听到了。 他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反而像是安慰对方似的，轻轻地说道：“没事，你说啥对不起呢，别胡思乱想。” “阿哲哥，要不今晚就算了，下次我请你吧。”电话里，韩毓佳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生怕家长的责罚。 “让你别胡思乱想呢。”听着对方的孩子气，陈哲不禁哭笑不得，接着又补充安慰道：“安安她妈妈的事，也不是什么禁忌，你这样反而让我不自在，你说是不是？” “嗯，是啊，阿哲哥你不怪我就好，呵呵。”到底还是90后的小女孩脾性，眨眼间韩毓佳转到了新的话题上，她问了句“那我晚上怎么去马克西姆啊？” 这话看似问得没头没脑，其实陈哲知道美女的意思是问，你来接我吗？ 对于韩毓佳这样的没心没肺，陈哲也是习以为常了，他说道：“我待会去你猴子哥那有点事，忙完了就回公司接你。” 谁知韩毓佳立刻在电话里大声嚷嚷道：“喂，你可别把猴子哥也招惹过来啊，难得有个二人世界的法式大餐，哼，我可不想拖个大电灯泡在旁边。” 陈哲闻言真是极度无语，还二人世界？还大电灯泡？说你没心没肺还真是一点没错啊，这特么的都是谁给你的风中承诺，是李翊君吗？ “那个啥，阿哲哥啊，我就是随便比喻一下，你别介意啊。反正，反正我就是不喜欢猴子哥老是蹭你的饭，他一个亿万土豪继承人的身份，老是想着占人便宜蹭饭真是太丢份了，而且还是个海量大吃货，我们两个的饭量加起来都不到他一半……” 可能韩毓佳也自觉刚才的话有点那啥，这时候赶紧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通，想要掩饰什么，但听起来总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陈哲装作听不懂，先替无辜躺枪背锅的猴子默哀了一下，然后宽慰美女道：“放心，猴子这家伙虽然无耻贪吃，但是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话音刚落，他就想抽自己嘴巴子，今天真是哔了狗了的邪门，说话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刚才，韩毓佳尴尬之后一通极力掩饰，而现在他像是要扯掉对方的掩饰，偏偏要落实啥事似的。 电话那头的韩毓佳，可能也感觉出今天的陈哲有点画风不对了，她心里突然有了一阵莫名慌乱，赶紧说道：“阿哲哥，那你要早点来接我啊，下班之后我还要先回家换身衣服呢。” 陈哲有点纳闷：“吃个饭而已，搞那么正式干嘛？” “哎呀，你这人真没劲！”电话里，韩毓佳有点烦的说道。 陈哲更纳闷了，江东市的马克西姆和卢特斯这两家所谓的正宗法式餐厅，据说也是江东本地的老板投资的，有的说是加盟店，有的说是未经许可挂了人家的牌子。 总之，这两家西餐厅其实不比豪味家、豪客来和佳客来这样的大众牛排餐厅高档出多少，所谓着装要求这样的噱头纯属扯淡。 他心里嘀咕道早晓得就提议吃火锅了，旋即便哈哈道：“行了行了，那你早点下班，先打个车回家换衣服，到时候我直接去你们小区楼下接你好了。” “哎呀老板，人家还要上班的，迟到早退影响不好，其他人看到会说闲话滴。” 哎呦卧槽，能不能不要这么入戏太快太深？ 你特么的再装？给我死劲装！ 整个公司就区区七个人，除了自己和秘书兼前台兼办公室主任你韩毓佳，就剩下财务室张会计和小徐，销售部小高和老孙，技术客服部老张，能有啥影响和闲话？ 便嗤之以鼻道：“别矫情了，废话真多，赶紧打车回家吧，现在三点钟吧，估计你好好捯饬下没个两小时搞不定，快滚吧！” 这时候，就听电话里传来了韩毓佳吧啦吧啦一连串话：“嘿嘿，老板，阿哲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到家半个多小时了，那啥，我先拜拜啦，晚上见，等你来接哦，拜拜。” 没等陈哲接话，电话就直接挂断了。 他顿时气急而笑，看来她想让自己今晚请客也算是蓄谋已久和处心积虑了，估计即使自己不提吃法式大餐，她也会想方设法绕到马克西姆和卢特斯的。 跟韩毓佳在办公室里也朝昔相处差不多四年了，四年来他也渐渐清楚这丫头的心思，这丫头人长得漂亮好看，身材也不错，处处都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和活力，要说他不会动心那真是禽兽不如了。 但是，自从安馨不见了之后，他心里从来没有起过再另找一个人的念头。 他清楚王大师当年的那番解卦之辞，或许真的是宽人心思的胡诌，但冥冥之中又憧憬有一天，安馨还会像毕业那年那样巧笑倩兮地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所以对于岳父开始时的那偏执怨恨和怪罪，他一直以来都是抱着愧疚的心意来对待。 最近几年，安馨她妈妈有时候也会旁敲侧击的劝他要不就再组个家庭吧，譬如小韩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安馨她爸爸估计也是这个意思，尽管老头没有明说罢了，就连已经长大了的女儿安安也明确表示了赞同和支持。 但陈哲总认为，这样是不是就算默认了安馨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呢？ 那家里所有人心中的那份希翼与盼望是不是就此作罢了呢？ 苦苦煎熬期待十五年后，却是这样的残忍结局，他又如何能坦然接受啊？ 十五年来，每次想起安馨的时候，他总是用王大师的胡诌来自己骗自己，尤其是随着这些年穿越小说和穿越影视剧的日渐流行，他越发觉得王大师的胡诌或许并不是胡诌，只是过后又明白了，这只不过是电影电视小说文学的虚构与胡编啊，怎么能当真呢？ 但是从昨天到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连串不可思议的离奇荒诞事情，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什么都有可能，一切皆有可能！ 穿越者秦姗姗能够活生生的从此生活在异世界里，哪怕她还只是魂穿而已，那安馨怎么就不可能真真正正的也穿越呢？ 不论安馨穿越到哪个世界哪个时空哪个位面，只要她此时此刻还活着，就一切安好！ 神奇的瑶聊APP能够让自己联系上穿越者安馨，万一也能联系上老婆安馨呢？ 只是那个“摇一摇”现在不敢再贸然乱点，倒不是自己不可以为安馨去死，而是自己要一直活下去，直到真的能够找到安馨。 在没有安馨的这些年里，即使有一些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但他认为自己对安馨的爱与怀念，并没有消退和减轻。 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在面对韩毓佳时，自己的脑子总会不受控制的抽风，这让他深觉惶恐与不安。 以往在声色犬马场所，坦坦荡荡逢场作戏时都没有这样油然而生的心虚感。 今天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我思我想不由我的困顿。 至于说韩毓佳，在昨天之前的日子里，陈哲确实也在内心中设想过可能会与她的未来，只是自己身为七零后行列里的半糟老头子，而佳佳这丫头是九零后的小年轻，这样的组合如果走到一起的话，陈哲总有一种不靠谱和不真实的感觉。 自己是七八年的，而她是九一年的，跨度长达十三年的年龄鸿沟用互联网 时代的思维看，这特么的不算“三代人”也是“两代人”啊，花前月下谈情说爱是一回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居家过日子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么多年来，陈哲自己真正居家过日子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安馨失踪之前的那十个月多一点，唉，下个月就是整整十五年了。 十五年啊，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何人听我话凄凉。 想着想着，便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