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回忆（8）

    冰峦是一处无穷无尽，接近天际的冰雪地带，这里寸草不生，天地的原力过于稀薄，无法提供植物生长的原力，或者被某种东西全部汲取了养分，浩荡的原力不断朝着某个中心部位迸发而出。

    整片山脉间，几乎凝成实质的冰雪之力在空中漂浮着，不断的渗入冰山雪原之中，经历变化，最终形成纯净的冰凝水晶，在风中飘流着，充满着无穷的生命力。

    挡住迎面吹来的寒风，凌月大叫着：“冰峦这么大，你要带我来这里找什么东西？”

    “找我们需要的东西！”赫利俄斯呼出一口气，那股气息在寒风吹袭下，瞬间化为一团结晶“你有没有吃过冰凝果！”

    “有啊！”凌月点点头“就是能够迅速恢复并提升原力的果实吗？”

    “是的，冰凝果是神树上结的果实，像这种级别的神物，它的枝叶，或许是我们要寻找的东西！”赫利俄斯微喘了一声道：“据说，它就藏在冰峦的某个地方！！”

    “但这里这么大，我们要怎么找！”凌月咬着牙，急忙一愣“对了，风是从南向北吹的，而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去的地方应该是风暴的中心，如果这冰峦就是为了守护冰凝树而生成的话……”

    “没错，我知道我们要去那里了！跟我来！”

    赫利俄斯轻声一笑，急忙向南偏西的地方急冲而去，凌月紧跟其后，这时候风暴瞬间变大了数倍，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尖刀一刀刀的划过他们的躯体，而且越往前又愈加猛烈，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数十分钟后，风势才勉强减弱，这时两人已经直行了数十公里。

    风暴的源头永远的是无风带，屹立在面前的是一颗冰蓝色的擎天巨树，并不像一般的树那样长满的清新的嫩绿和枝叶，仿佛活生生的被冻住了一般，像是一座完整的雕塑，从内部传达而来的原力充满了生命与活力，显得无比神圣，但是神圣中还透着压抑，这里原力的浓郁程度远超他们想象，到底什么才能汇聚到这种规模庞大的原力？

    冰凝树上挂满了数不清的颗粒，成果实状垂在那里，两人慢慢的走了过去，双手紧贴树的表面，难以想象的厚重感，难以严明的原力冲击着他们的意识，还有灵魂，这种感觉让他们瞬间把持不住。

    “仅仅是站在这里，就感觉体力在不断充盈，好轻快的感觉！”凌月一脸兴奋道：“所以呢，我们要取一节冰凝树的树枝当作容器的材料吗，这颗树比想象中结实，没那么容易呢！”

    “不，取就要取最好的！”赫利俄斯摇了摇头“这颗神树的精华大多汲取在下面的根茎，树上的冰凝果只是原力充分凝结后成熟的产物，所以我们要取这颗冰凝树的树根！”

    “树根？”凌月一摇头“到下面去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极为强烈而压抑的死亡气息降临而来，强烈的窒息感甚至让时间都停止了流逝，赫利俄斯长年在外征战过，也经历不少生死的战斗，瞬间适应了这股死亡的气息，而从来没有经历过死亡的凌月则瞬间被这股气息压的喘不过气来，一直趴在地上哆嗦。

    “你还好吗？”赫利俄斯拍了拍凌月的肩膀，然后谨慎的看着一旁慢慢走过来的，披着黑色长袍，一头浓郁的黑色长发，眼角处有一条疤痕，看起来诡异而不祥的男性。

    “哈迪斯……”全身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化般不断缠绕，化为一头又一头残暴而冷血的凶兽，这就是冥界的王——哈迪斯。

    凌月剧烈的喘着气，惊讶的看着对方“十二名主神之一吗？”

    哈迪斯道：“上次一别在冥界，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赫利俄斯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哈迪斯面无表情道：“这里是神界的禁地，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只是来找一样东西！”赫利俄斯脸色微变道：“而你说这里是禁地，既然是禁地，那么就算是主神也不能轻易前往的吧！”

    “呵呵~”哈迪斯轻笑一声“我只是因为好奇，才被吸引过来了！”

    两人面色沉静的点了点头，但哈迪斯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彻底让他们震惊了。

    “因为这里的死亡的气息很重，而且大多来自于地下！”哈迪斯面色阴沉道：“我听到那些悲怨的灵魂们的嚎叫，他们在渴望得到救赎呢！”

    说着，凌月急忙用手贴近地面，感应着周围的空间形态“下面的确有些蹊跷，有非常大的空隙，我应该能够直接以空间穿梭到下面去！”

    “也带上我吧！”哈迪斯道。

    凌月点了点头，然后急忙释放空间波动，一道震荡响起的时候，三人的身上瞬间闪起一道亮光，然后周围已经是不同的地方，仿佛冰晶凝结的洞穴，从随处可见的冰晶中泄露出强烈的令人窒息的原力。

    “这是……”

    三人一惊，几乎同时瞪大了双眼，无数的冰晶中所浮现的是无数的神灵的躯体，然而他们身体萎缩着，都保持着生前最痛苦的表情，无数的冰凝树的树根从上面延展下来，紧紧的压榨着他们的原力，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大量的蓝色汁液从肉体中流淌出来，然后逐渐融合树根，迸发出强烈的原力。

    凌月紧紧看着那里，突然，头愈发的疼痛起来，仿佛无数个意识涌入了自己的脑海——不甘，恐惧，绝望，憎恨，痛苦，仿佛有无数个人在自己脑海中嚎叫着，要将自己的脑海撑爆。

    这种强烈的刺激让凌月的大脑发出不堪重负的剧烈痛觉，像是无数根针刺进了大脑一样，整个意识都陷入了幽暗的沼泽里，越是挣扎越是沉沦。

    凌月紧咬着牙，良久才缓过神来，脸色苍白道：“这……还活着吗？”

    “都死了！”赫利俄斯脸色阴沉的摇着头，这些被束缚在冰晶中的无数的神灵们，有些还保持着原本的样貌，有些已经扭曲了形状，活生生一个大肉球，赫利俄斯依稀的可以分辨出来，有些人他之前还见过。

    哈迪斯叹息道：“这些都是曾经再神界犯下了重罪的神灵，没想到他们的结果就是都被送来这里，成为这颗树的养分！”

    “养分吗？”凌月抬起头质问道：“你是主神，你都不知道吗？”

    哈迪斯冷哼一声：“我怎么会知道？”

    “……”凌月喘息着，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无所谓，反正在我准备要做的事情完成后，一切都会改变！”

    “改变？”听完，哈迪斯冷笑一声“你想要改变什么，空之超越者，你对这个世界产生绝望了吗，你想改变这个世界吗？”

    “我只是很失望而已，还谈不上绝望！”凌月咬了咬牙，然后露出坚毅的表情“只要我有这个恒心和毅力，就会改变的，一切都会改变的！”

    赫利俄斯杵在原地，紧紧的看着凌月，不禁咬起嘴唇，暗道：“其实我想提醒你，黄昏也许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因果，但是无法改变人与人之间那已经根深蒂固的思想！”

    “我会记住的！”哈迪斯点了头，然后迅速离开了。

    “凌月……”赫利俄斯叹了口气，在哈迪斯走后，轻轻的拍打着凌月的肩膀，温柔道：“你…还好吗？”

    “不太好！”凌月依偎在赫利俄斯身旁，紧紧盯着那冰晶中的尸体“为什么会如此残忍的对待他们，远比杀死他们要更加痛苦的多！！”

    “我不知道，但是我绝不会让我身边的人变成那样！”

    凌月点了点头“这再次坚定了我的想法，这个世界需要改变，这个神界也需要改变，一切都需要改变！”

    “嗯，我会陪你做完的！”

    “谢谢你！”凌月安心的笑了一声，然后快速截取了冰凝树的一节树根后，便同赫利俄斯急忙离开了这里，一个再也不愿回想的地方。

    但让赫利俄斯好奇的是为什么阿波罗要指引他来到这个地方，他是故意想让他们发现的，但从当时他的表情来看，也是带着极为讽刺的笑容，看来他对现状不满，但赫利俄斯还是猜不透，阿波罗没有动机，也没有理由，甚至没有拿出任何所拥有的把柄来威胁他们，而且是故意的想要帮他们。

    “算了，不管了，先着手眼前的事情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声，空气里伴随着危险令人发颤的气味，凌厉的风如同刀刃般划过脸庞，天空突然汹涌的聚集起无数的黑雾，如同一道道鬼脸邪恶而狰狞。

    欧若拉和阿尔忒弥斯赶了过来，脸色焦急“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发生什么事？”

    欧若拉脸色难看道：“魔界已经开始入侵了，做好应战准备！！”

    “什么？！”凌月大吃一惊“这个时候吗？”

    阿尔忒弥斯大叫着：“魔界本就蠢蠢欲动，会在什么时候攻打过过都是未知数，没什么好奇怪，但就在刚才感应到了大量魔族的原力反应，应该会在数十分钟后抵达！”

    凌月痛苦的抓着头发“该死！！那个还没有完成！”

    欧若拉咬着牙“什么还没有完成，别管这些有些没的了，快点准备集结了，魔界这次的攻势非同小可！！”

    “可恶！！”

    赫利俄斯叹了口气，然后急忙和凌月快速的赶到了集结处，而其他神灵都已经集结完毕，数千名神灵几乎是神界里目前所有可以充当战力的数量，然而看到天边那不断靠拢的黑压压的一片，遮天蔽日般袭来。

    数量上占据明显弱势，来自魔界的撒旦摩下的恶魔部队，每一个都是汇聚着强大原力的聚合体，一瞬间让神界一方感受到极为强烈的压力。

    “魔界那边少说也有几十万啊！！”

    “别找别人志气灭我们神界的威风！”海神波塞冬一脸骄傲的训斥道：“我们神界的数量是少，可个个都是精英！”

    “不过…有些虚张声势的感觉！”阿波罗谨慎的摇着头“没有看见魔界的任何一位魔王！”

    “无所谓，既然来的那就战吧！”阿瑞斯一脸兴奋的狂笑着“让我杀个痛快！”

    黑云汇聚，恶魔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无数的恶魔发出连番的咆哮，只见魔王撒旦神情孤傲的站立在那里，紧紧的盯着众神们，显得冰冷与不屑，不经意间与欧若拉对视了双眼，一脸倔强的咬着牙。

    “切！”撒旦摇了摇头，然后面色冰冷的挥手指挥道：“进攻！！”

    一声令下，无数的恶魔们一个个如同发了狂一般，化作无数的黑色流星坠落神域，覆盖在神域表面的防护罩被轻易打破，零落的碎片炸开了空间，发出凶残的吐息，对着神灵们咆哮起来。

    “该死，这些怪物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众神大吃一惊，疲于应对，很快就被成千上万的恶魔们所压制住了。

    “哈哈！”撒旦冷笑着“那是我精心培育改良的品种，力量和速度都要临驾于你们神界的杂兵，神界啊，走好不送！”

    “可恶！”凌月神色慌张道：“那就是魔王撒旦吧，既然在高处看好戏，他难道不怕被其他神灵围攻吗，他身边没有一个护卫！”接着看向其他的主神也并没有上去对抗的意愿。

    “别被迷惑！”赫利俄斯大叫着“那只是个幻影，真正的撒旦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暴露在众神面前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战斗，那么，就尽量保持自己的安全，躲到我的背后去！”

    “是！！”凌月一脸惊恐的大叫着，然后双腿发软的向后退去。

    在天空下，神界像暴雨即来时那样漆黑一片，无尽的流矢向四面八方投射出，轰炸声响彻云霄，而那蜂拥的两片兵海已经彻底扭曲交织在了一起，血雾漫天飞舞，哀号遍地流淌。

    阴风列列，黄沙卷起烧焦的神界旗帜，在漫漫的沙石里，冒烟的尸体发出阵阵让人恶心的臭味，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