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红叶之谬

    “不会……放过我？？”

    路西法吊起了嘴角，就好像听到了令人愚蠢的笑话般，他一脸嘲讽地望着两人。

    “这种话我已经听说过好多次了，上一个是谁来着……但他好像……”

    路西法的脸色突然改变，狰狞地张开嘴，暴露出他有些尖锐的牙齿，他静静地说道：“他死了，什么也不知道的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了，最后成为我的傀儡，放心……你们马上也会成为他那样！”

    “竟然如此轻易地杀死了安娜，你这个……恶魔！！”

    格雷那原本清澈的瞳孔就好像蒙上了层灰，颓然的情绪在内心不断激荡起来。

    为什么没办法拯救她，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如果不带来这里就好了！

    没错，那时候就应该阻止她，明明知道路西法有多么恐怖，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为什么……！！

    内心的火焰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寒冷，就如同冰山断崖吹来恐怖的暴风雪。

    悔恨与悲伤不断在心底蔓延，他痛恨地握起左手的拳头就好像重锤般连连击打着自己的心脏，他不断地发出了无声的咆哮“算什么……这究竟算是什么，我就这么眼睁睁的，就这么……！！”

    如果没有见过她该多好，如果当初对她骂狠些该多好，那么她就会讨厌自己，她就不会死了！

    格雷的心，此时像铅块一样，又凉又硬，在胸里坠着，几乎要掉出来，他用各种想法来埋葬自己，但是他没办法逃脱这份谴责，他不可能做到‘我要守护的人是艾伊娜，就算别人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格雷感到痛苦的颤栗，他觉得自己掉下了一个万丈的深渊里，像被山压着，像被水淹没，话也说不出来，气也透不出来，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痛苦能够和他此时的心情来作对比。

    为什么路西法能够如此的对生命视而不见，为什么他能够如此轻易地夺走他人的生命？

    这时候，格雷沉寂了意识，他的脑海里忽然涌现出无数的光芒碎片。

    “父亲……我究竟该怎么做，您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格雷不禁自问道，他父亲罗德·阿索姆，当年即使抛弃家庭也要去拯救这个国家，因为他明白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很多无辜的人将会丧生，既然有能力进行改变，他就无法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格雷眼中闪过一丝灵明，是的，就是这个，他想要成为英雄，现在即使不是艾伊娜也没有关系了，他不想再让任何人在眼前死去了，再也没办法体会这种残酷感觉了！

    没办法原谅，真的完全没办法原谅！！

    所以，战斗吧！战斗！！去战斗吧！！！

    格雷不断发出怒吼，他眼神颤抖地紧紧盯着路西法。

    路西法冷漠而平静地说道：“脆弱的人类……毫无价值的生命，你们……也都和她一样！”

    “闭嘴！你这个魂淡！！！”亚瑟怒吼着，缓缓站起身，他的拳头上凝聚着恐怖的金色电光并向四面八方迸射而出，然后紧紧握住史尔特尔，燃烧着火焰的剑锋直指着路西法。

    他脸色阴沉道：“生命绝不是没有价值的，任何人的生命都是有他存在的价值的，而我最厌恶的就是对所有生命都视而不见，甚至对任何事物都不抱持任何敬畏的狭隘，路西法……你去死吧！！”

    格雷愤怒地瞪着路西法“我们……永远不可能被你这种人打败！”

    “有点骨气，作为人类而言，跟其他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路西法脸色微变，然后突然好像发现什么地笑道：“你们两个都能举起这两把剑，而且你们身上流淌的气息，虽然源头还在，但是本质却已经遭到了改变……是神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路西法神色狰狞地发出狂笑，然后向两人伸出手“怎么样，其实就这样杀了你们我也觉得有些可惜……我可以让你们……转化为我的恶魔眷属！！”

    路西法的眼神冰冷而毫无情感，就仿佛从极高的天空俯视着格雷和亚瑟一般。

    “呸，我连一句话也不想跟你多说了！！”

    “我们上！！”

    两人愤恨地朝他冲去，格雷在前，亚瑟在后。

    格雷愤怒地咬着牙，猛地将莱瓦汀举过头顶，大量的白色光粒朝剑锋聚集，纯白的光流化成一团风暴包裹在格雷身上，他的气势顿时高攀到与之前根本没办法相比的地步。

    紧接着，格雷来到路西法身边，一记斜劈，直直地击中了路西法。

    但是格雷这包含怒火的一击，依旧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攻击在临近路西法的瞬间，便飞散开去，四散的光流劈落在兰斯四周的地面，将地面炸开了无数个坑洞，但是，身处攻击中心的路西法却依旧毫发未损。

    “很不错的攻击，但是，还远远不够！”路西法说完，缓缓抬起腿，往前迈了一步。

    砰，路西法的脚步落到地面的瞬间，他脚下的地面便炸裂开，无数的碎石宛若子弹般的速度笔直飞出，在格雷骇然的目光中，一道同样的白色风暴骤然形成，将他毫无抵抗地轰了出去。

    呯，格雷的身体犹如纸片般抛飞出去，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他的脸因为痛苦而不禁扭曲起来，整个人直到撞到一块岩壁上才掉落了下来。

    “你这家伙！！！”看到被击飞的格雷，紧随其后的亚瑟的脸上因暴怒而青筋暴起，与此同时，一股诡秘的原力不断从他身上升腾而起，耀眼的金光不断传递到史尔特尔的剑身上，火焰开始剧烈燃烧。

    轰，恐怖的火焰暴风从史尔特尔上挥出，毁灭的威力碾碎了沿途的一切物质，爆裂的火焰旋转起来，试图将路西法整个人吞没。

    路西法淡然望着向自己袭来的火焰暴风，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带着讽意的冷笑，然后，在攻击临近的时候，路西法才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呯，亚瑟愤怒的一击，居然被路西法单手给接住了。

    亚瑟不断地挥霍出全力，但是在路西法手中，却宛若婴儿般脆弱，无论怎么狂暴与挣扎，路西法的身影却依旧如同磐石一般毫不动摇。

    “太弱小了！”

    宛若叹息一般的声音从路西法的口中传出，紧接着，路西法的五指并拢，微微用力，那股声势浩大的火焰暴风直接被撕碎，化成了几缕细风。

    “怎么……可能！！”亚瑟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自己的全力攻击竟然这样被撕碎，就算他本来能够很轻松做到，但是他在受到重创的状态，不可能发挥出这样的力量。

    他下意识地看向路西法的胸口，竟然毫发无损，没有任何伤口，黑棘枪留下的隐患终于消失了。

    而路西法露出了笑容“稍微拖延了些时间，但是这场闹剧……终于该结束了！”

    “赢不了的……这根本不可能赢的！！”

    远处，红叶表情苍白地摇着头，他看着这一切，眼里充满了绝望。

    艾伊娜一动不动地凝望着那边的场景，他的脸庞扭曲了，接着——

    “加油啊！！不要认输！！！”

    她无比激动大喊着，她的声音极为嘶哑，她的脸庞上残留着泪水。

    红叶震惊地看着她，艾伊娜真觉得格雷他们有机会战胜路西法吗？不，这是不可能的，面对这无比惨烈的现实，他看不到任何希望，这不是任何勇气或气势就可以扳平的战斗啊！

    红叶凄厉地喊叫，她没办法继续看下去了，她是为了保护洛娅才来到这里，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莫名地想要哭，同时还感到很生气，体内各种感情绞在一起，早已乱成一团。

    最后，瞳孔开始摇摆不定，感觉快要裂开了，布满了血丝。

    很难受，很痛苦，又很难熬，最关键的是，红叶感到极度的恐惧。

    她不想要继续呆站在这里，可是……什么也做不了，她期待有人能来救自己。

    这种纠结的想法不停地折磨她的内心恐惧感从脚尖逐渐侵蚀身体，红叶痛苦地摇着头，无力地仰望阴暗恐怖的云层，一缕闪电忽然灼烧着她的双眼泪腺静静地即将碎裂。

    受到恐惧感所束缚，她的口中吐出一口潮湿的气息。

    快点，得有人出来做些什么，有谁能打败路西法吗，快点来救救他们。

    红叶拼命地摇着头，直到全身血液沸腾地上涌到头顶，她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

    “不想要继续待在这里了，谁能带我离开，谁快来救救我……洛娅！！”

    说完，红叶忽然怔住，为什么会喊出洛娅的名字，是习惯吗，还是本能，没有任何根据。

    她又无耻地想要拜托别人，她从来只会去依赖别人，不管现在，还是过去。

    “你个废物，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半点长进，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吗，我看你还是直接死了算了！！”

    洛岚的辱骂又回荡在耳边，红叶顿时像失了神地低垂着脑袋，她灰白的嘴唇，全无血色，像两片柳叶那样微微地颤动着，最后痛苦地流下了眼泪。

    “都是我的错，你说的没错，我果然是个……废物！”

    红叶终于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什么地方了。

    为什么她很多事情都做不到，真的是能力不足吗，实际上只是她不愿意去做罢了！

    红叶感到深深地埋怨，洛娅拯救了她，这原本只是个善意之举，却被红叶反利用想要待在她身边，得到她的信任，让自己变得更加轻松，所以她一直都在利用洛娅啊，仅仅为了自己能够过地更好。

    即使拥有了天道之力，红叶依然没办法保护洛娅，她永远是被保护的一方。

    只知道垂首低怜吗，自己什么都不去做，就永远等着别人来帮自己吗？

    但是她很明白，离开了洛娅她什么都不是，红叶欺骗了所有人，那份对洛娅的崇拜与依赖的熏陶下的贪婪与自私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废物’，她只懂得索取，从来都不会付出。

    她曾经说过要守护洛娅，但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红叶既没有决心，也没有毅力，她只会以乞讨似的索求别人的帮助。

    红叶颤栗地咬着牙，不管过了多少年，她依旧是那个软弱的自己。

    所以，我还在渴望别人来救我，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我依然我做会曾经那个腐朽不堪的自己！

    我不要，这样的结局……不要！！

    心跳声开始失控，她的脑袋里像染起了一把火，所有的情绪顿时被一扫而空。

    不想要再重复同样的状况了，连一点尊严都没有，就这样永无停息之日的这份情感，充满了丢人现眼的德性，没办法容忍这样无能的自己，她第一次诞生出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守护所有珍惜的事物。

    她的脸上涂满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忧伤，她眼睛开始发亮，罩上了一层晶莹的玻璃似的东西，睫毛接连地动了几下，紧闭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这滚热的泪珠有如烧红的钢针，一根根刺进她的心，接着化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悲恸，那样绝望，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从眼窝里倾泻出来。

    她一边哭泣着一边举起双手握成了拳头，像是在对自己怒吼。

    “我不想要这样了，不想要再成为那么软弱的自己！”

    看到身边的红叶痛哭流涕，艾伊娜顿时惊呆了，她慌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但是没有回应，红叶的眼睛红肿，布满灰尘的脸上似乎还沾满着眼泪，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淡淡的落寞让人忍不住为他心痛，单薄的肩头使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孩子。

    直到几秒钟后，她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勉强回答道：“我没事！”

    “哇啊啊啊啊啊！！”一阵交织惨叫声忽然传来。

    格雷与亚瑟被无情地击倒在地，即使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但奈何于过大的实力差距，两人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满身疮痍，但是两人的意志无比坚强，又一次次地爬了起来，即使身体已经抵达了最低下限，但他们丝毫不愿意放弃，潜藏在心里的信念让他们的身体又变得火热。

    而这时，即使是路西法也感到一阵阵烦躁，他们的顽强超乎他的想象。

    “难道，不放弃这就是你们的意志吗？”

    “没错，我们是不会放弃的，继承被你杀死的所有人的意志，一定要消灭你！！”

    “很可惜，你们是做不到的！”路西法冷漠地看着两人，眼神忽然变得更加狰狞，他一脸嗜血地狂笑“既然如此，那就把这里的人全部杀死好了，然后再把这个星球里的人一个个的杀死，你们能阻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