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 贪婪与恐惧

    神秘而遥远的星空下，教堂的塔尖在黑暗混沌的夜色里刺向了天空，顶上有一颗耀眼的星星发出淡紫色的光辉。高高细细的塔尖仿佛一名老者伸出一支手接住了一颗耀眼的钻石。一道光芒沿着塔尖流入了教堂，让教堂在这黑夜里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显得神秘而且高大。

    大壮来到了教堂最高的塔尖，却见圆穹顶上是一幅精美的壁画。画上的内容是洛亚方舟的故事，整个画面气势宏大，人物惟妙惟肖。

    难道圣物就是这一幅壁画？还是有什么秘密隐藏在这副壁画里？

    大壮仰着头认真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这是一个关于灾难和救赎的故事，上帝让洪水淹没了世间万物，并派洛亚造方舟拯救了生灵。难道这画里有什么深意？大壮陷入深思。

    那个救了侯三的修女也来到了塔尖。这一连串的遭遇让整个教堂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威严，荣耀。一股深深的哀伤弥漫在她的血液里。

    她已经记不得了什么时候起教堂再也不是人们心里那神圣不可高攀的地方了。现在的人们只有结婚死亡的时候才会想起教堂这个地方。牧师再也不是他们精神上的领袖，反而像是那些重大仪式上的点缀。

    那莫名的哀伤让她的脚步有点缓慢，但是她还是觉得应该来向大壮说声谢。她看到了大壮正盯着洛亚方舟的壁画发呆。

    “正是人类的贪婪才引发了灾难。”她轻轻的说到。她不想打断大壮的沉思，又想要引导着大壮去思考。

    “人类总是在灾难中一次一次的重生。文明也在一次一次的浩劫中进步。”大壮若有所思道。

    “上帝已经在圣书里告诉了世人，要十戒。可是世人却再也不听神的旨意了。所以才灾祸横行，生灵涂炭。”

    “神真的管世间的不平事？”

    “冥冥之中，神自有安排。”

    “那你的上帝和新教的上帝是同一个上帝吗？为何新教徒却来抢你们的教堂？”

    “我们都是上帝的信徒，我们是有罪的，所以才需要修行，我们才需要忏悔，需要上帝的指引。”

    “中世纪的时候，十字军的东征。难道也是上帝的旨意？”

    “因为他们不相信上帝，是异教徒。”

    “难道这就是战争的理由？”

    修女一下子哑口无言了。是啊，上帝是教导世人要博爱，可为什么就不能容下异教徒呢？难道异教徒就是魔鬼。

    “因为他们不信上帝，所以他们就是魔鬼。那么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消灭他们。是这个理吧。”大壮平静的说道。这些神的教徒的初衷就是宣扬先知的精神，带领着苦难的众生寻找一个平等博爱的世界。可是一旦他们走上了金字塔的顶端，他们开始迷恋权力带来的荣耀和财富。于是他们害怕失去这一切富贵荣华，他们还渴望有更大的权力。所以才有了十字军东征。

    “那苏家的人是为了什么才发起了苏兰战争？难道不是为了利益？我是苏家人，我是以神的名义在发问。”

    “你是苏家人，但却是兰家的修女。你只站在兰家的角度看到了兰家的状况。所以你无法从苏家人的立场来看待这场战争。”

    “有一个问题，从非村去往米家的黑人到底是米家的人？还是非家的人？”

    “应该算是米家人吧。”

    “可是米家的政策制定和实施和这些黑人有关吗？就如几年前米家在非家挑起的战事，拿枪的有不少是米家的黑人。难道他们愿意拿着枪指着自己的同族人？”

    “应该不愿意。”

    “苏兰两家本就是同根生。谁也不愿意手足相残。之所以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还不是因为米家一些精英阶层的利益。还不是因为他们的贪婪，所以他们害怕苏家的崛起。于是百般挑唆兰家才导致了这场战争。”

    “就如当初十字军东征到底是神的旨意还是教皇的贪婪？”

    当社会的统治者由神转变为一些精英阶层的时候。这些所谓的精英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统治地位依然会不择手段。

    而且这些精英他们会利用他们手里的资本在地球上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组建一个联盟来捍卫他们的统治。这张网并不局限于米家欧家，甚至苏家黄家都有他们的势力。就如当初的宗教的统治是以神的名义，如今他们是使用资本的力量。

    苍白的修女一下子更加苍白了，她有种深深的失落感。当人类的目光能够看到遥远的天外的时候。神到底在哪里啊？她抬起头看着那头顶的壁画希望能从中找到答案。

    侯三被关在了黑暗的地窖里，他真的没想到就一天，他就从山大王变成了阶下囚。此刻他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像一只死狗般蜷缩在角落里。

    一种深深的恐惧感遍布全身。一个吃过山珍海味的人要让他再吃糠咽菜是非常痛苦的。他不是害怕黑暗，他是担心往后余生再也不能过上那种人上人的日子。如果让他像这些牧师过着平淡无味的生活，还不如死了算。

    一股强烈的欲望让他更加恐惧眼前的状况。那冰冷的地窖让他浑身发抖。他明白他想要的一切必须要打破这个牢笼。于是他伸了伸腿，感觉到了一股力量正传遍全身。

    他在想只要能逃离这个教堂，到了外面，凭他的本事在这乱世中很容易就能在拉起一支队伍。到时金钱名誉美女还不是一样拥在怀里。所以他一定不能困在这里，他必须逃出去。一个歹毒的念头由然而生。

    守在地窖门口的牧师突然听到了地窖里发出一阵剧烈的惨叫。他赶紧打开了地窖的门，看到了侯三抱着肚子正在地上打滚。

    他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准备问一下侯三什么情况，是不是需要救助。突然侯三一个翻滚到了他后面，用手紧紧的勒住了他脖子。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谁挡了他的路谁就要死。即使是神也不行，更不用说是个牧师了。

    那位牧师好像看到了一张魔鬼的脸，也许他到死才明白：也许魔鬼是怎么想的，上帝也不明白。

    侯三在那位牧师断气后，露出了一个狰狞的阴笑，好像此刻他才真正破境成魔。他感觉到了浑身充满了力量，然后迅速剥下他的衣服，换上了那身牧师的衣服。对于那位修女的救命之恩，他只觉得那就是一个阴谋。她那样做就是为了让他生不如死。乘着夜色，他消失在了茫茫的下山小道中。

    那位修女确实是苏家人，当初她随着那位大牧师来到了兰家的这座教堂。她决定用她的一生来信奉神，传播神的圣哲。所以当大壮他们要处死侯三的时候，她毫不犹豫保下来侯三。她相信在神的感召下，候三会改恶从善。她会用她的慈爱去让他感受到神的力量。

    就在她还因为大壮的说辞而感到迷惘时。可欣来了，然后告诉她侯三杀了牧师连夜逃跑的时候，她一下子瘫坐了地上。这个消息就像一个惊雷般把她炸得魂不守舍。她感觉是自己害死了那个牧师，关键是这件事她对于她的信念简直是雷霆一击。

    她跌跌撞撞的跑向了那个地窖。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对于魔鬼是不是可以救赎？可不可以直接诛杀呢？

    侯三的事更加让大壮理解了苏老头为什么要进行苏兰战争的用心了。

    既然认定了对方险恶用意，为什么不能先下手为强呢？难道要坐以待毙才是善良，才是正义呢？

    想想共和的罗马帝国最终还不是毁于野蛮人的刀剑下。以和为贵的大宋不是葬送于蒙古人的铁蹄下，慈悲为怀的印家佛国不是崩塌于异教徒的洗劫下。人类的文明就如这穹顶上图画一样，在贪婪和恐惧中不断轮回，然后在废墟中不断重建。

    人类所梦想的和平，平等的生活也许只存在于乌托邦中。

    大壮仰望着这巨幅的壁画，突然在那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发现了一抹太阳的光亮。他试着推了推那个地方，没想到那里既然是个暗盒。

    大壮把手伸进了那个暗盒，里面竟然藏着一个木匣子。真的没想到，这里果然藏着东西。难道真的是什么圣物？

    大壮压抑着心中的好奇，虔诚的，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没有什么璀璨夺目的光芒，只是一块晶石。

    那晶石暗淡无光，就如一块普通的矿石般。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但是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

    这块晶石怎么会是圣物？大壮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它蕴藏着什么神秘的力量？

    大壮回想起了那个米家雇佣兵的话。心想这应该是天上落下的一块陨石罢了。古人都喜欢给这种天外飞石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当成上天赐下的圣物。至于这块晶石是不是隐藏着神秘的预言还是蕴含着什么神秘的力量？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壮把这块晶石收了起来，藏在胸前的口袋里。他准备遵守老牧师的遗言拿回去放到苏家大教堂里。也许真如老牧师所言，身怀其玉，如果无力保护，终究是个灾难。

    把这块晶石带回苏家，大壮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但是明天早上的太阳依然升起，战场上还会再次炮火连天了。再过几天，这场苏兰战争就要满一周年了。而战场的局势又会走向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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