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一人立山巅
山下的日军快疯了。 那绝对是他们第3骑兵联队有史以来所遇到的枪法最准的敌人,亦是最狡猾的敌人。 在一个地方开枪从不会超过十秒,但枪枪咬肉,至今在他的枪下,从未有活着的生物。 不管是人,还是马,没有伤,只有亡。 除了枪法太准以外,还有他的子弹。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算是他只击中了并不算太致命的位置,但身上足有碗口大的一个窟窿让随身携带的急救包都无法覆盖住伤口,更别说堵住喷涌而出的鲜血了。 凡是中了枪伤的人,在数分钟内都会默默死去,脸色青白的死去,不是被冻死,而是因为巨大的创口,浑身的血都被流干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从独立团离开的时候,曾经水曾经领取了二百发刘团座要求独立团基地军械厂特制的子弹。这些子弹统一的特征都是金属外壳并没有完全包覆弹头前端,铅质核心外露的同时还有四条割裂状的条纹。 是的,海牙法庭在1899年就明令禁止的达姆弹,是刘团座最喜欢的子弹,对于从不遵守所谓的国际公约的日军来说,刘团座觉得达姆弹才是送入他们身体的最好礼物。如果不是怕引起所谓的国际社会的注意,刘团座甚至想把达姆弹做为MG42机枪的制式弹药。 一想到拥有着恐怖射速的MG42机枪在一分钟之内喷吐出一千二百发达姆弹,就连独立团的校官们都忍不住浑身有些发凉。 要知道,达姆弹之所以让人惊惧,那是因为其射入人体后,铅心由于惯性作用从被甲内涌出,被压扁成蘑菇状,被甲发生扩张或破裂,迅速释放能量,扩大创伤出口,使弹头具有类似爆炸弹头的致伤效果。 具体表现为弹头严重发生形变乃至破裂,导致人体组织出现喇叭状或葫芦状空腔,创伤面积是弹丸截面积的上百倍,在被命中时出现口径十几倍甚至更大瞬间空腔,对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产生巨大的压力。 更令伤者痛苦的是,如果弹丸的碎片遗留在身体内部,那么就可能会造成铅中毒,即使侥幸碎片遗留在身体内部比较少,但是破碎的巨大伤口极难愈和,容易造成感染。 说得更白点儿就是,达姆弹一旦入体,就是碗口大的一个窟窿眼,伤口因为被铅污染极难愈合,尤其是在没有抗生素的这个时代,就意味着死亡。 最终,达姆弹还是被少量生产,由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兵们配备。曾经水则是一口气领了二百发。而这次从青龙山出来,他携带了足足一百发。 日军悲哀的发现,不光是他们的火力压制对那个借助着山势滑溜无比四处打冷枪的中国枪手没有什么效果,所谓的两翼攻击在他神准的枪法下更是个笑话。 仅仅又是五枪,铆足了劲儿想绕到数百米外侧翼上山的日军直接被干掉了三个人两匹马。那把枪的射程,竟然高达500米。 这一下,就把还在狂奔中的骑兵给打老实了。他们很想执行长官的军令没错,但绝不会傻到骑在马上当敌人的靶子。纷纷跳下马,借助着大洋马宽大的身体做掩护艰难的往枪手的射程之外移动。 这个时候,再心疼自己的战马,那也没有自家的小命来得更重要。 被数十名骑兵严密保护着缓缓后退的村上一润的额头沁出冷汗。狙击手,那竟然是狙击手。除了传说中的狙击手,他实在想象不出还有谁会如此恐怖至极的枪法。 还好,之前列队冲锋时为了减负而丢下的两挺重机枪和四挺轻机枪已经被第三小队给取过来,正在后方两百米处架好了准备开始射击。 村上一润有理由相信,就算那名恐怖的中国狙击手是神,在六挺机枪密集的火力下也会被压制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是的,村上一润这个主意打的不错,别说曾经水,就是莫小猫和刘团座亲来,遇到这全力开火的两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也只能退避三舍暂避其峰,然后抽冷子干掉机枪手了事。 但是,日本人遇到的不是莫小猫和刘团座,而是个性二到极致的小兵曾经水。枪法精准他比不过莫小猫,狡猾勇猛他比不过刘浪。但这货疯起来,却是很少考虑什么后果。上一次是为彗星妹子,这一次,他则是为了兄弟。 从他射出第一枪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半钟,二货男借助着抢来的大洋马狂奔了二百米后,终于被后方射来的子弹给击中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二货男运气很好,马被打死他却被甩进了一个雪窝里竟然奇迹般的躲过了那一轮密集的子弹。 但他想逃出生天,就还得爬过近一百米的路程。如果,令日寇忌惮无比的狙击枪被压制,就算是二货男的运气再逆天,身手再敏捷,最终也避免不了被乱枪打死的命运。 而曾经水,绝不会坐看这一切的发生,哪怕他死。 所以,小兵曾经水,不会避,只会攻。 可是,日军机枪手不是傻瓜,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他目前所在位置的死角。如果他想击中他们,就只能在山巅最高的那个位置站起身,否则,他的子弹是无法干掉他们的。 但是,站起身,无疑是将自己整个的暴露在日寇所有火力之内,他不仅要面对上百杆步枪,还要数挺机枪的密集弹幕的扫射。如果说他当日和海盗的重机枪对射属于愚蠢至极,那么,他现在这样做,就完全可以定义为脑残式自杀。 可,他有得选吗?要么他死,要么二货男死,要么,他人品大爆发干掉日军机枪手,两个人集体逃出生天。没得选,小兵曾经水只能赌一把。 “狗日的雕爷,老子要是再也见不到彗星妹子,让她不能给老子生娃娃,以后每天晚上老子就来找你个狗日的谈心。”靠在山顶上的一个雪窝子里,曾经水拼命呼吸,根本不顾及零下十几度的冰冷空气,他要用零下十几度的寒气冰镇因为这一分半钟连续跑动火烧火燎就快要爆炸的肺部,平复了一下“咚咚”几乎快要跳出胸腔的小心脏,哭丧着脸痕痕的喃喃自语道。 估计如果能听到这位如此“恶毒”的诅咒,手脚并用连滚带爬躲避着日军子弹往山上跑的二货男的速度可能会再快上几分。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被另一个男人每天晚上光顾梦乡,那绝对不是怎么愉快的一件事儿,如果他的某种取向是正确的话。 猛的拉了一下枪栓,曾经水猛然站起,在三百米外二百多日军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要为兄弟挣得最后一丝生存时间的曾经水悍然率先开枪。 日军重机枪手大概的位置他在先前开枪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不过,曾经水现在根本没时间瞄准,从他面对那两挺机枪的那一刻,一切都只能只能靠他自己的感觉,如果他不能在五枪之内干掉那两挺重机枪,那除非是他现在就逃,往深山里逃,否则最后死的一定是他,还有那个正在狼狈逃窜的二货兄弟。 两个人成为真正的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好兄弟,一块儿去和阎王爷他老人家喝茶谈心。 一人一枪,就那样立于山巅之上,面对着寒风凛冽,面对着那一瞬间因为震惊甚至都有些沉寂的上百黑洞洞的枪口。仿佛,他不知道那些枪口会喷射出怎样灼热的子弹洪流,不知道那些子弹洪流能将他撕成碎片。 这一次,他没有躲,就那样稳稳战立着端起自己的枪,“砰”的一枪,然后,拉动枪栓,端枪,再开枪。 直到他开出第二枪,山下的日寇才如梦方醒,疯狂的朝那个三百米之外的疯狂的中国人开枪。 瞬间,弹如雨下。 许多年后,那个疯狂的中国人站在弹雨中从容开枪的模样依旧深深刻在此役残存的日军脑海中。 那一天,风雪映满天,一人立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