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人生就没有容易的时候
周家住房还不错，老爷子是以前单位的老资格分了大房子，周爸周妈赶上商品房刚出来时候，也很便宜的买了房搬出去。 说到底搞文工的，只要脑子不傻，别说联络点演出节目之类业务，光是凭手艺自己去串场表演或者带几个学生，肯定比白领工人挣死工资的强多了，还有很多到处跑的机会，见识很多的。 所以00年左右能花上万块给小学生周周定制紫檀木的琵琶，周家还是有高消费的传统，这些年也还是囤了三四套房，心气儿也不低，反正怎么都不会亏待女儿了。 但两人来还是来的爷爷这里，因为总不能让爷爷杵着拐杖到处跑吧，家里的事情现在还是得爷爷说了算。 虽然房子老旧了点，但就在市府附近，显示对文艺工作者的重视，能住在这边儿的都是老资格。 而且哪怕房屋巷道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设计，但靠边停着不少车，感觉文艺工作者都起码是中产阶级。 当然没BBA高端型号，超高段位的汽车品牌就更没有，江州没出什么大明星。 钱多多艰难的把白妈腾挪进去，按照他的性格肯定宁愿停在外面大马路或者停车场，但今天得显摆啊。 周钰林终于有点感觉到白妈的体积：“昨天还没觉得，这车好像是有点不一样，大就是好？” 钱多多能怎么解释呢，女朋友完全就是车盲啊：“你帮我把那边看着点，我得把这车挤进去，技术才最重要！” 周钰林忍俊不禁：“真是难为你了。” 钱多多探头到外面关注别撞了人家花盆：“还行！” 然后就把车屁股对着人单元楼道口了！ 这一刻他能想到的就是嚣张的张，就是得张扬，得堵住人行通道口显摆嘛！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反正周钰林是哈哈哈笑着翻过中控台，从钱多多这边挤着下车的，车身高嘛，现在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跳到男朋友身上下车，还归功于白妈：“这车挺好玩的。” 她对G55的评价可能也就仅止于此了。 但5.5T排量发动机的动静，在这绿树成荫的密集老小区里面早就引人侧目了。 哪怕八点过天黑了，还是能看见气势不凡的白妈蹲在楼道口，然后看见人模狗样的钱多多牵着大家熟悉的周周进了一楼的周家。 周钰林提前打电话给父母了，说自己准备去平京工作一段，这个说法果然让打开的房间里面人头攒动！ 亲戚朋友都来了！ 同仇敌忾的黑着脸！ 感觉钱多多像个异教徒走进人家总坛似的。 周钰林的本意肯定是不把事情稍微说重点，爸妈懒得过来爷爷这边集中，结果还是低估了点他们对于体制的崇尚。 好在现在有心理准备，更有对钱多多的信赖，紧紧的抱住他的胳膊宣示了关系。 钱多多被人数还是哆嗦了下，但也没继续哆嗦，昨天在音乐节看见那么多人呢，今天中午见到的人也不少，所以还能挤出笑容：“伯父伯母好……爷爷奶奶好！” 周钰林的脸蛋就跟她妈一样带点圆润，可这会儿周妈妈脸上能刮下来做刨冰，冷若冰霜那种：“是你蛊惑着周周去平京工作的？” 其他人想跟着群起而攻之，被爷爷展开手示意不急着发难。 钱多多见过点场面了，语调挺稳定：“这是两件事，昨天周钰林在彩云湖音乐节上登台表演，反响很好，今天中午跟平京著名的金田印象唱片公司签了一份两年的合约协议，会被对方包装着推向市场做明星，这事儿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最多就是个观众……” 周钰林却不依了，摇下男朋友胳膊不满：“怎么会没有关系？他帮我谈的！” 但这会儿显然整个客厅里面已经哄然，做明星！ 也许其他普通家庭会觉得做明星是个多么遥远的事情，但在这种剧团体系里面，在场的或多或少都在某个时段某个圈子说得上是明星，只是票友粉丝不可能像大众意义上的通俗音乐明星那么惊人罢了。 谁能想到看起来最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居然一跃成名？ 钱多多真是一点对抗精神都没有，连忙打开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这是昨天在表演现场拍的照片，后面还有今天签约仪式的规模……” 本来的阵势瞬间变成七嘴八舌，周妈妈一把抢过手机凑到公公面前一起观看，就苹果5S那屏幕能挤多少个人头啊，大部分还是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年轻男女，而且主要还是看着周钰林，好几位中青年女性一下就围上来好像抱着熊猫那样亲热：“真的？周周是跟金田印象签的？他们的名声还可以，不是骗子吧？是出独奏唱片吗？” 在她们的意识里，弹奏琵琶最高的境界也就是国家拿奖出独奏唱片了，不然还能怎么样？ 去给国家领导人演奏？ 有几个男的已经开始打电话找朋友托关系去打听了！ 这种自认为高雅艺术的体制内演艺圈已经跟普通人认定的演艺圈是两回事，甚至还刻意封闭了那边的消息，对于苦练一辈子技艺的人来说，恐怕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玩音乐还赚得钵满盆满的家伙。 果然，凑在手机前面的爷爷奶奶周爸周妈那边已经惊诧得有些气愤：“什么？你在弹什么？周周，你在弹什么？” 好像丢宗忘祖的愤怒！ 周钰林使劲鼓起勇气：“我就喜欢……” 钱多多比女朋友更圆滑些，一听语气就不对，特别是挽着自己的小胳膊多用力的在反抗呀，马上接住：“就喜欢琵琶！这次辉煌乐队的卓牧闲也说了把琵琶和现代这些融合起来，一定有很好的市场反响，周周是不可多得的复合型人才！现在市场上只弹琵琶是不行的，周周花了很大力气去学了第二乐器，很努力的……” 这复合型人才，其实是当初谁形容钱多多的，现在轻巧的拿过来用了。 周钰林吃惊的看自己男朋友，对他信口开河的狸猫换太子表示百味杂陈！ 果然钱多多这个台阶给得方向就不一样了，起码大部分没看见手机屏幕上的亲友们舆论立刻顺着走：“对对对，现在流行音乐、通俗音乐搞老一套还是很吃亏的，小林还很年轻，可以尝试新路子，真的是走明星线路了？” 其实钱多多的手机拍摄里面，音乐节万众瞩目的效果是拍不出来的，但翻到后面打印餐厅签约仪式的照片就很有说服力了。 钱多多躲在三楼隔着落地玻璃拍的成片成片长枪短炮和外面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啊！ 这个在明眼人看来是做不得假的，一看规模就很高档。 人家金田印象的策划总监这番道场是要做给全国市场看的，孟桃夭还专门联络了个婚庆公司来协助呢，背后的大型赞助商幕墙、签约字样，专业指导过的签约姿态，特别是老卓和周钰林笑着握手签约的造型，各种闪光灯亮成一片的阵势！ 辉煌乐队确实是摇滚界殿堂级的存在，搞文艺的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二三十年来名声一直都没崩过，这是真正的大神级明星，周钰林居然跟这样的大神合作！ 而且有人想起来：“卓牧闲以前也是民族歌舞团吹唢呐的呢！看来这次也有这个渊源，小林能跟着前辈好好的学习提升了！” 哪怕不是周家认同的传统民乐，可这名气牌子也太大了！ 这就像有些人是能高傲的说，别想用钱来收买我，这是对我的侮辱！ 可本想大声斥责的时候，发现钱太多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啊。 于是很自然而然的，刚开始那种剑拔弩张，众志成城的清算阵营，竟然就瓦解成好几部分。 辛苦练琴这么多年，不就为了登台表演出人头地吗？ 看起来好像还是很靠谱的路线啊。 所以内部已经开始相互劝说了，有人恭喜周家这下可是要名声大振了，甚至有人立刻开始谋划打着周钰林的名声捣鼓个培训学校呀，周周出名了，多有市场号召力呀，马上就能招来好多小孩子学琵琶学琴，现在小孩子的钱很好赚的！ 总之肉眼可见的能发现在场亲友团的态度全都在变化，起码周爸周妈再看向女儿的时候，已经没了刚开始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先入为主。 欣慰！ 还带点埋怨，埋怨女儿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跟家里商量？ 这么一想，那还有什么说的，肯定就是因为站在这里的外人，撺掇着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呗！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攘外必先安内？ 钱多多帮忙安内了，这下人家全都开始攘外了。 齐刷刷的带着不友好眼神看向他来！ 明晃晃的都写着他肯定是想沾光蹭好处分钱了！ 这几乎是理所当然的思路吧。 就连思思那男朋友表现积极了点，就被嫌弃了呢。 如果说刚进门时候是把他当蛊惑小女孩的凤凰男。 现在眼见着周钰林要红了，钱多多立刻又升级成了不要脸的拆白党小白脸！ 钱多多这谈个恋爱容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