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水中花
Act-15 时间稍稍向前退回一些，退回到南柯与剑光相遇的那一刹那。 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人生跑马灯！ 但是，就在那时，河底一条水蛇之类的东西，因为骤然逼迫来的凶猛杀气而受了惊。 它的双瞳瞬间竖成一条直线，尾巴在领地意识的支配下骤然蜷缩，身体缓缓盘成一圈。 它的头微微翘起，脖子变扁，蛇信吞吐间，似乎随时准备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敌人进行啄击。 而这条巨蛇，它自觉被江城侵犯了领地和自身安全。它的攻击状态形成间，刚好卷到了南柯，只是不经意的游动，就将他远远拍离了攻击范围，而它自己却被剑光削的皮开肉绽。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自信南柯绝对会死在自己剑下的江城没有发觉，那飞溅的血肉，在须臾间就换了对象！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天色太暗，而飞溅的水花与血液又太密集，将身在混浊小河中的南柯给隐匿了下来。 虽然当时，江城注意力更多的，在对于金丝雀表情的欣赏上…… 虽然他手中的细剑…… 但这一切的巧合，却让本应死去的南柯躲开了那必杀的一击！ 当然，巨蛇如地龙翻身一般的甩尾动作也没让他有多好过。哪怕那条巨蛇用的力道还没它全力的百分之一，但南柯也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汽车撞过。 内脏在体内翻滚，骨骼在吱呀吱呀的哭泣。 借着这股推力，他在水中旋转着朝河底奔去。越到临近河底的地方，竟然比河面上还要亮一些。 在光源的中心，居然长着一种散发着淡淡荧光的花。 看到那朵花的瞬间，南柯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它的模样，他便仿佛被瞬移一般，离开了河底，直接出现在了热闹的大街上。 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嬉闹的人群，他们沿街笑着跳着，起哄着。 在街道两旁的行道树上是一串一串闪着不同色彩的小彩灯，而每隔十几米就横贯了街道的铁丝上则挂着不同样式的纸花灯。 人们对着花灯指指点点，来回讨论着的都是今年有什么新节目之类的话题。 南柯现在还有些发愣，不过出于性格里的小心谨慎，他的内心开始默默读数。 一，二，三……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爸爸，快看啊，是舞龙和舞狮唉！” 那是他这辈子也绝不会忘记的声音，那是他天下第一无敌可爱的女儿南茵的声音！ 循着声音转头，他看到了那张天使的笑脸。 南茵站在一个贩卖棉花糖的摊贩前，举着棉花糖朝他不住的挥手。那儿是个高地，确实是个看舞龙的好地方。 二十，二十一…… “十二，我不要吃糖！”而在南茵身边是摆出委屈可怜表情的金丝雀，她的手里也有一份棉花糖，只不过她眼角的余光不断瞥向南茵，似乎打算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把手里的棉花糖扔掉。 但是南茵微笑的目光扫过，她又立马变得老实起来。 南柯绷紧的脸一松，再次露出了那个难看的笑容。 六十，六十一…… 他缓缓走到她们身边，从金丝雀手里抢过她的棉花糖，放在鼻尖一嗅，又大口的咬了一口。 “十二，你最好了。” 金丝雀如释重负，她笑了起来，而这时舞龙的师傅，在龙角上点燃了向外喷着火光的小烟花。 威严的龙从他们眼前掠过，带起一片片的尖叫和大笑。 闪光灯亮起一茬又一茬，而背对着闪光灯的金丝雀，脑后仿佛点亮了一圈星辰编织的神圣光环。 渐渐的，南柯看的有些痴了…… 九十五，九十六…… 哪怕他明知这是一场幻觉……但是他真的觉得这个幻觉太真实太美好了。 美好到……他认为自己不配拥有这样的美好！ 他有什么资格和金丝雀和南茵一起看元宵节的灯会，有什么资格和她们一起在龙角的烟花中肆意开心的大笑。 金丝雀还是那般血肉模糊的模样，而南茵还无影无踪。他却在这里，安然享受虚假的宁静欢愉吗？ 五感都是真实的，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性。 其一:他的五感被控制了。 其二:他被转移到了一个真实的幻境空间。 其二pass，虽然佛家有一花一世界的说法，但是南柯不认为创造一个世界这么简单，而且这也不够真实。 想要证实这个猜测也很简单，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手机果然如他所愿的开启了屏幕。信号满格，网络也显示可以使用。 他熟练的打开了一个视频软件，点开了一个他之前从未看过内容，却知道标题的电影…… 果然，这部电影播放出了问题！ 世界是基于他的记忆进行构造的，那么他记忆之中没有的东西也无法进行构造，这便足以证明他现在是处于幻觉之中了。 那么两种可能性究竟是哪一种，也容易进行辨别。如果这是可能性一，他的五感被控制了。 那么他现在的身体应该还是处于水中，背后被风袭切割的伤势也还在。只要安静的等着，最后死去了的话，说明就是可能性一了。 当然，这样的话，搞明白幻觉世界的类型，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过南柯并没有纠结多久，他看到的世界便开始混乱起来。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两百！ 首先是花灯的颜色开始变换不定，之后人的身体结构也发生了变化，有的人居然长出了两个头，三只手！ 而这样的变化越来越明显，舞动的龙变成了一条血肉翻起，苟延残喘的巨蛇。 那些晃动的手臂也逐渐变成一条条游动的水草，烟花和天空被散发着荧光的水面代替。 空气中弥漫起一种诡异的花香，配合着腥臭的血腥气和腐尸味，让南柯几欲作呕。 他明白了，幻觉世界是影响他五感诞生的。但是，却因为未知的原因，而崩溃了。 他最后把两个女孩揽在怀里，用力的给了她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同时许下了自己最重的诺言:“我们一定会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无论你们在哪里，万水千山我都会翻过去，把你们带回来的！” 两人笑着化作水雾散去，整个幻觉世界也彻底消去了。 南柯再次看向那朵水中的花，眼中散发出锋锐的精光！ 它将是他救回金丝雀的关键！ 虽然不知道幻觉世界破开的原因，但是他刚刚在心里默读了时间。 两百秒！ 他看向自己右手腕上的防水机械手表，和他设计好沉入水中时的时间相比，刚好过了六分钟。 那么，他在幻觉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的流速是相同的！ 从他陷入幻觉开始，他在里面一共呆了两百秒的时间。而两百秒将是他的救命时间。 他如果能在这两百秒之内，将金丝雀拖下小河，藏在河中，向更远的地方逃。 他们可能还有机会活下去！ 而且只要带着金丝雀熬过这个满月夜，她就能够破开虚弱状态。而从江城的表现来看，破开虚弱状态的金丝雀，是他远远无法应对的强敌！ 大脑已经处于极度缺氧状态，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到达极限了。但是，突然生起的希望，却仿佛在他心里点燃了一把火。 这把火能够燃烧多久，就看他真正的极限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