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师尊,你是不是喜欢我?
楚晚宁吃最后一个馒头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墨燃捧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把那些东西都搁在了床上。 “师尊,你外袍里有些没拿出来的符纸零碎,我都给你放在这里了。” 他说完,就低着头又走了出去。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直接拿着锦囊去问楚晚宁,总觉得无论对方回些什么,气氛都会异常尴尬。更何况楚晚宁的脸皮那么薄,自己的嘴又笨,万一哪句话说错了,让他不高兴了,那该如何是好。 墨燃抿了抿嘴唇,黑眼睛里头闪着灼灼光芒,有些意乱,又很茫然。 他忽然生出一丝令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念头—— 难道,楚晚宁…… 竟是喜欢着他的吗? 墨燃被自己这大胆的妄念惊着了,忙摇了摇头,低声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说的大抵就是如此。 如果这只锦囊属于一个墨燃毫不在乎的人,比如某个女修,那墨燃瞧见了,定然心知肚明,瞬间就能确定对方怀着的心意。 ——如果不喜欢,谁会揣着与另一个人的结发锦囊,一揣就是那么多年? 事情原本是那么简单。 可是一碰上楚晚宁,墨燃就乱了。人都是这样,越是在意,就越是容易胡思乱想,变得很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对方一个眼神,都能抓心挠肝地纠结半天,对方沉默不语,都能从那寂静中,掘地三尺,小心翼翼地掘出停顿后头藏着的含义。 这样一来,哪怕再简单的事情,他会反复琢磨,细嚼慢咽,品出很多七拐八弯的滋味来。 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是不是楚晚宁忘记丢掉了? 这种用脚趾头想都能给出否认的问题,他竟能忧心忡忡想个半天。他一边怔忡地出神,一边心不在焉地搓洗着桶里的衣物。水越洗越冷,心却越来越烫。 墨燃忍不住抬头,朝屋子那边张望,糊着窗户纸的回字形旧木窗子里,透出熟金色的烛光,烛火摇曳,一暗一明,连带着墨燃胸腔里的那一株幼嫩新芽也柔软地战栗,拂动。 如果楚晚宁真的喜欢他…… 明明曾经是那样皮糙肉厚的踏仙帝君,却只将这句话想了一半,脸就已红了。 墨燃觉得有点热,也有点渴。 那是水解不掉的渴,能抚平降去他燥热的,只有屋子里的那个人。只有那个人口中的甘甜,才能让他得到莫大的抚慰,得到片刻安宁。只有那个人,那个他发了誓要珍惜,要守护,要敬重的男人。 在想到“要敬重”的时候,墨燃炽烈的胸膛里仿佛被泼了一杯水。以往他控制不住自己,对楚晚宁萌生出强烈的渴望时,他都会这般警醒自己,指责自己。 但是今晚不一样。 今晚的那只锦囊,像是给他心中的灼热,生生添了一把浸满松油的枯柴,助长了他的野心。 要敬重。 他不断地对自己说,可是杯水车薪,往日总能浇灭的念头,此刻却咄咄逼人地烧上来,把浇来的冷水瞬间蒸腾成丝丝蒸汽,熏得眼中一片恍惚。 于是墨燃震惊地发现,“要敬重”这个法咒,对自己,终于彻底地、完全地—— 失效了。 屋子里,楚晚宁最后一个馒头下肚,想擦一擦手指,于是走到床边,从那堆杂物里拿出海棠手帕。 他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这记性真是不好,洗衣服之前也不知道先把里头的东西都取出来,倒让墨燃看了笑话,也不知道他…… “嗯?” 还未想完,忽然在一堆符纸的遮掩下,看到根纤细红绳。 楚晚宁心中咯噔,伸手想要去把红绳牵出来看看,但手指顿在空中,竟是不敢往前,犹豫片刻,他收了手,探入衣襟,去摸自己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一摸之下,倏忽色变。 他的合欢花锦囊,真的不在身上! 楚晚宁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僵了半晌,想起来了——那只鬼司仪处得来的锦囊,他平日里一直收在内襟,但薛正雍定的这件礼袍内衫的暗袋做的微微倾斜,锦囊柔滑,他怕一不小心就会弄掉,所以就收在了外衣的袋子里。 再仔细端详那一堆杂物,他更是如遭雷殛,动弹不得。 糖果之类的细小东西,都被摆在了最上头,下面是符纸,唯有那一根红线,欲盖弥彰地藏在最底下,藏它的人好像涨红着脸,连连摆手在说:“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 半晌之后,楚晚宁屏着呼吸,怀着一线奢望,握住那根红线线头,将它从凌乱的符纸中抽出来。 ……果然。 锦囊的红线动过了,和他习惯系的方式完全不同。 饶是他再镇定,白皙的脸颊还是迅速涨红,耳根更是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他把红线栓着的锦囊打开,里面那两段纠缠了多年的墨黑发缕,就像在他隐秘盘绕了多年的心思,就这样无遮无掩,落在了暖黄色的烛光里,绕指柔间。 墨燃看了他的锦囊! 看完之后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锦囊埋在了杂物的最下面! 这个认知让楚晚宁的脑袋轰的一声,血流汹涌,内心再是无法平静,整张脸和烧红了的炭火一般烫热。 该怎么办? 墨燃是不是已经明白了自己深藏的心事? ……完了。 墨燃喜欢的人是师明净,若是知道自己对他竟有情意,肯定会吓到他,他们两人之间如今温和柔软的关系,会不会就此土崩瓦解——楚晚宁脑海中一片马乱兵慌,手中紧紧攥着锦囊,半天才稍微冷静。 他希望墨燃不知道。 赌上他多年来清心寡欲的好声名,他希望墨燃什么都没有发觉——按说漫长的暗恋若有朝一日能被心爱的人知晓,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是一种解脱。但对于楚晚宁而言或许并非如此。 他已经三十二岁了,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处。 在墨燃师昧那种芳华吐露,意气风发的年岁,楚晚宁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他没有想过如今三十多了,还能有机会与挚爱常相伴。心迹表露无疑是一段恋情的初始,但也未尝不会以失败告终,铩羽而归。 楚晚宁把锦囊重新收好,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终停在蒙尘的铜镜前。 他抬起眼皮,往里面看了一眼,那镜子许久没用了,上头布着一层厚灰,只能照一个大概的影子。于是他抬起手来,将镜面擦拭,尘埃里露出一张并不那么完美的脸。 铜镜上有一道划痕,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眼角。楚晚宁眨眨眼睛,看着自己。 “好丑。” 他对着镜中人,忽然很是气恼,也很是沮丧。 “我怎么能……长成这样?” 他知道墨燃喜欢温柔的,好看的,纤细漂亮的年轻男子。 而自己,一项都没有做到。 他虽然没有皱纹,但岁月在一个人身上流落的沉重,却是无法掩藏的,楚晚宁本就少年老成,如今再没有一星半点的热气,又怎么好意思和年轻人谈情论爱,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徒弟。 若是传出去,别说自己,便是墨燃,便是死生之巅,都是脸上无光的。 更何况自己一睡五年,师明净出落得愈发盘靓条顺,风华绝代,不笑的时候眼睛里都像落满了灼灼夭桃,再看一看镜中的那个人—— 眉眼间,只有不讨喜的戾气和傲气。 两者一比,高下立见,傻子才会选择自己。 楚晚宁打量着昏黄铜镜,他心想,如果时光倒推十年,让镜子里这个丑家伙在二十余岁的时候对一个人萌生爱意,或许他还会凭着一腔热血,冒冒失失地去告白,哪怕碰的头破血流也没有关系。 但他如今已是而立之年。 他已青春不在,只剩下了狼狈、警惕、刻薄、还有一张小孩子看了都会吓哭的凶恶脸庞。 墨燃风华正茂,师昧倾国倾城。 而他不过是个不再年轻的丑家伙,他什么都不敢要,只想躲起来。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这样下去,两情相悦想都不敢想,能容许他一厢情愿,容许他暗恋一个人,容许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师尊之名,对那个人好。 他就觉得够了。 挺满足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楚晚宁没有回头,从铜镜里看着墨燃拎着木桶,走进屋来。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铜镜仍有些模糊,楚晚宁只能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却瞧不清那个身影究竟是什么表情,眼里又流淌着怎样的色彩波光。 纵使对自己重复了百遍要镇定,楚晚宁的心跳没来由得很快,他不想让墨燃瞧出自己的尴尬,于是拆开高马尾,将发带咬在唇齿之间,低下头来,佯作是在镜子前重新绑缚头发。 他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咬着发带,就有了不用开口和对方打招呼的理由,那就—— 忽然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耳背,楚晚宁的身子猛地一颤,压抑着,却依旧压抑不住,微微发着抖。 他本就不常与人肢体接触,很不习惯,更何况碰到他耳坠的人还是墨燃,粗砾宽大的手掌与耳朵细嫩的皮肤厮磨,仅是一瞬,腰背便都是麻的。 楚晚宁依旧垂着眼眸,他怀疑自己此时抬头,哪怕光线幽暗,哪怕铜镜昏沉,身后的人都能看出他红的不正常的脸。 他只咬着发带,竭力镇定,说:“你洗好了?” “嗯。” 男人的声音低沉,微哑。 楚晚宁感觉他靠过来,离得那么近。身上有着寒夜里带来的凉气,但遮不住男性雄浑炽热的气息,这气息使得他晕眩,思潮模糊缓慢,转不过弯来。 墨燃一边替他拢着旁边滑下来的碎发,欲语还休:“师尊,我刚刚……” “……” 他要说什么? 楚晚宁咬着发带,垂着眼帘,心跳失速。 似乎要问的东西太难以启齿了,墨燃顿了顿,终究转了话锋:“算了,没什么。这么晚了,还扎头发?” 楚晚宁不答,只觉得身后那具身体,贴的实在太近。 好热。 “是要出门吗?” 楚晚宁道:“没,就出去洗个碗。” “我帮你。” 楚晚宁道:“我有手有脚。” 墨燃在他身后笑了一下,似乎也是没话找话的尴尬而笑:“有手有脚不错,但是师尊也笨手笨脚啊,怕是会磕到。” 楚晚宁:“……” 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高兴了,墨燃敛去笑容,认真道:“外头水凉,你记得兑点热的端出去。” 楚晚宁应了一声,有点像“嗯”,又有点像“哼”,含混不清的鼻音,但是很好听,落在墨燃耳中,催的他胸前里那株嫩芽黄蕊愈发张牙舞爪。他的喉结微微攒动,目光幽暗,落在楚晚宁低头时,从衣缘里露出的一段苍白脖颈。 他觉得更是烦渴,下意识地吞咽,却又尽量地将声音放得极轻,不想被楚晚宁听到。 墨燃深吸一口气,强笑道:“这镜子好糊。” “太久不用了。” “师尊瞧不清吧,发带给我,我替你梳头。” 楚晚宁咬着雪青色的绸带,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墨燃就把那发带握在了手里,既然这样,自己总不好再咬着,只得悻悻地松了口,由着墨燃帮自己扎马尾,一边还故作张致地冷哼着:“你会不会扎?扎的不好还不是要我自己重来。” “师尊你忘了?在桃花源,都是我给你扎的发辫。” 楚晚宁蓦地无言,夏司逆是他丢人的过往,他才不想再提,便闭着眼睛,蹙着眉,由着墨燃帮他梳绑。 只是墨燃的手掌总是若有若无擦到他的耳廓,他觉得很难受,头皮发麻,喉间微渴,于是眉头蹙得更紧。 “怎么还没好?” 墨燃就低沉地笑:“你啊,总是那么急。别急,就快了。” 他的声音好像比方才更近了些,就贴在耳背,楚晚宁垂在袖间的手不由地攥紧。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墨燃的呼吸仿佛有些沉重,野兽扑食前的蓄势待发的那种沉重,这让他生出一种被盯伺的刺痛感,他甚至觉得身后会有虎狼扑杀而来,将他摁在铜镜前,贪恋饥渴地咬碎他的喉管,吮吸他血管里汩汩的鲜血。 人的感知,有时是准的惊人的,只是楚晚宁感觉到了,却因自卑,并不敢相信而已。 他哪里清楚,如果自己此时抬头,会瞧见的就是镜子里墨燃灼亮与幽暗并生的双眸,**和理智在其中交锋,花火四溅,硝烟横生。 墨燃握着那滑腻的丝绸发带,清明的自己在掌握着身子,规规矩矩地帮楚晚宁束发,而另一半暗黑的魂灵,则无不焦躁地想——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绑发带? 可这发带分明绑错了地方! 他觉得自己合该把楚晚宁粗暴地摁在在陈旧荒废的妆台前,用发带勒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绕到前面掐住他的下巴,如饥似渴地亲吻他,密密实实地压着他,去汲取他口中的甘甜,去吮吸他柔软的舌尖。他分明应该激烈地磨蹭着楚晚宁的耳侧,舔舐耳后那一滴细痣,应该浓重地喘息着,贴在楚晚宁耳廓边,压低声音问他—— “楚晚宁,我的好师尊。你为什么要藏着那一只锦囊?” “晚宁……晚宁……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渴望的心都像要撕裂开了,血都烫了,眼都是热的,是红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木有辣么快,着急的小伙伴可以屯几天~~不着急可以坐着看他们一点点撕开最后一层窗户纸~ 墨燃勇气值蓄积到800就可以表白了,不要问我为什么是八百,不是五百不是四百不是一千,就是八百八百八百!耍无赖!看文案最后一条2333333 每日勇气值加的很随意,今日勇气值 ……呃……也 100吧! 墨燃同学:勇气值达到200 楚晚宁同学:心理准备,完成百分之二十。 今天围脖有“青枫棠”太太的四格条漫,夏司逆同学玩花绳,结果被绳子绕住系列,哈哈哈哈~~桃花源幻境的衍生~~太太的q版每次都很萌呐!!狗子脑补的被困住的猫,真的好傻好可爱~2333萌到吐奶~蟹蟹太太~ “樵木”太太的车……别怀疑真的是车,洞房花烛车,发在评论里了,为了和谐23333,记得戳进评论里去看太太画的新婚车嗷,友情提示,请携带纸巾,会流鼻血的啊啊啊,为了生命的大和谐!!体位完美!!蟹蟹太太~ “波瓜瓜是个爱画画的咸鱼ikun”太太的狗子少年版,师尊猫耳版和奶狗子版本,三个都很好看~~我最喜欢少年狗子~~简直一脸灿烂,像是被他给洗礼了呜呜呜~~激动!!奶狗子也十分可爱,糖葫芦神马的,蹭到嘴上啦,哈哈,蟹蟹太太~ “箐阿”太太的师尊和抄手,请问狗子先吃哪个会比较好?我觉得吃完抄手再吃师尊比较合适,毕竟填饱了肚子好干事啊啊啊啊!!热血沸腾满地打滚~~~忽然希望师尊给抄手做广告,这样的话,狗子应该愿意吃很多很多的抄手吧~哈哈~谢谢太太~ 小剧场《每个人随身都会带什么?》 楚晚宁:……要带的东西太多了。 墨燃:我必须随身带钱。不为什么,穷怕了。 薛蒙:我随身带了个宝贝,闭嘴,不比狗东西短,好吗!!! 师昧:我随身带针……干什么,不是要扎人啊,针灸用的。 南宫驷:箭囊。 叶忘昔:箭,因为楼上那位只记得带箭囊,不记得带箭。 梅含雪:各种定情信物。 肉包:钢盔,怕被打。 大白猫:谢谢“嘤”“俱净”“迟蘅”“云淡枫青”“涉川”“zz凉生”“兔秋子”“风梳烟沐”“轻音”“陈富足”“花辞卿”“空灵之巅”“木浮”“anyan”投掷地雷~“阿离离”投掷火箭炮~ 二狗子:早上07:31:43灌溉20瓶营养液的小可怜被抽掉了艾迪,蟹蟹你qaq蟹蟹“阎灵”,“no.020810”,“咦嘻嘻嘻嘻嘻嘻”,“lionczeck”,“散修”,“linglingling”,“王点点”,“超喜欢咱家的包子”,“清辞”,“扇瓷坠”,“诺诺”,“时而”,“嘟比嘟比嘟papa”,“漆雕花”,“楚晚宁的天问”,“白水知”,“唯艾君何倾”,“魂穿穿和亲亲哒”,“叶瑾”,“楚晩宁的枕头”,“寻尹”,“嘟比嘟比嘟papa”,“欢玺”,“兀自笑春风”,“根号5”,“轻音”,“jxhu”,“橘四王”,“嘿嘿嘿嘿嘿(*﹃*)”,“兵马俑”,“咻咻”,“墨燃的衣服”,“楚晚宁的抄手”,“然后那只兔子说”,“岫初”,“园砸”,“嘟比嘟比嘟papa”,“长歌”,“雲兮娘”,“三三”,“叶子涵”,“长留此生独命唱”,“罪罚临界”,“涂梓”,“shadight蝶影肆”,“柳夫人”,“左左家的大可可”,“无双”,“淤七”,“有一只肥猫”,“易无徵”,灌溉营养液~ 日常感谢追文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