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原委
叶棠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过来后,已经躺在精致的房间里。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月白色棉细纱帐子轻挽在床的两边。 屋子再燃着银丝碳,一片温暖。 叶棠采整个身子陷在床上,沉重的眼皮睁开,身子微微一动,似要散架了一般,一双腿更是痛得不能自己。 这时,惠然端着一个铜盘进来,看到床上的叶棠采已经睁开了眼,便是一喜:“三奶奶醒了。” 说着急急地上前,把手中的铜盘放到一边的红漆盘架上,往外面喊着:“来人,请大夫。” 外面有人答应一声,惠然才坐到床边,看着叶棠采:“三奶奶,你怎样了?有哪里痛吗?哪里不好吗?” 叶棠采哼哼两声:“没事。”其实全身都在痛。 惠然说着眼圈有些红了:“三奶奶怎么突然跑出去了……还给我们下药。” 可知道那晚吃馄饨,吃着吃着就失去失觉了,第二天一早她和青柳趴在桌上醒来,得知叶棠采失踪,都急得快疯了。 不料,巳时左右,就见大批褚家军回来。 当看到满身泥泞的叶棠采和齐敏,惠然和青柳惊得嘴巴都合不起来。 那时叶棠采已经昏迷了过去,二人只得叶棠采和齐敏拉去清洗,安置好后,又是请医问药,忙活了大半天。 “唔……我睡整整一天了,肚子饿。”叶棠采说着,就捂了捂肚子。 “不是一天,是睡了两天两夜了。”惠然说着就站起来,“我现在就让人把吃食拿上。” 说着,惠然就急急地走了出去,唤了青柳去厨房端东西。 不一会儿,青柳就端着一个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一碗燕窝鸡丝红枣粥,一碟蒸饺,还有碗水晶糕。 叶棠采心里还堵得慌,但肚实是真的饿,一口气把粥和蒸饺全都吃了进肚子。 惠然连忙又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给叶棠采端来一碗粥和几个小笼包,叶棠采又吃了。 也不知是不是吃太多了,她又觉得堵得慌。只说:“三爷呢?” 惠然和青柳对视一眼,惠然道:“三爷跟三奶奶你们一起,被抬回来,他也是醒来不久,刚刚出门去了。” 叶棠采道:“三爷在山上……是怎么回事?” 惠然摇了摇头:“你们回来之后,我们都忙着顾看着你们,到是没机会问当时的情况。我刚看到予翰在外面,我叫他进来问问。” “予翰?”叶棠采一怔,“他不是也受了重伤么?” “我倒是不清楚,但的确看到他在外面。”惠然说。 “那叫进来。”叶棠采说。 “好。”惠然连忙答应。 青柳已经走到柜子里,给叶棠采翻出一套衣赏来。 玄色梅花折枝的小袄,柔棉米白撒梅瓣马面裙,又往叶棠采身上披了厚厚的大红猩猩孤毛披风,往她手上塞了个包着软布的白鹤引颈的小手炉。 叶棠采小脚往地上一放,便痛得嘶地一声。 青柳连忙弯下腰,让叶棠采趴到她背上,背着出了院子,放在东廊的栏板凳上,阳光照射下来,沐浴其中倒是一片温暖。 叶棠采回头对青柳说:“对了,敏敏呢?” “齐姑娘昨天就醒了,因着三爷回来了,她说不好跟你们住一个院子,而马知府和他的内眷全都清了出去关着,所以她住到了对面西跨的客房里。”青柳说。“要不要现在叫过来?” “不用。”叶棠采连忙摇头,“她现在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让她歇着。” “好。”青柳点头。 这时,予翰跨过院门,跟在惠然后面往这边走过来:“三奶奶!” 叶棠采说:“你不是受伤了?当时我看到你躺在山洞里。” 予翰说着还有些后怕:“是受了一点伤,被那只畜牲的爪子挠到后背。但却不是太严重。外伤倒没什么,但那时又有毒蛇扑过来,蛇毒入体。就是那毒一时之间让人失去意识。下山后喝了一天一夜的药,便清了。这毒来得快,去得也快。” “马知府给你们薰毒,你们是怎么躲开毒蛇的?”叶棠采说。 予翰道:“其实早有防范。” 当时他们跟着褚云攀追击流匪来到东牛山,流匪逃到山上,山林森密,人手不足,流匪很容易就会逃掉。 如果再让他们逃掉,不知还要耗到几时。 那郁辉和洪光寿的确有些本事的,否则不会为祸大齐数年之久。 所以不能托大,只能围山。 当时让人到城府中叫予阳和马知府领兵增援。 作为一个把整个大齐挽救回来的男人,身为一个在边关力挽狂澜的将军,若看到人跑到山上,就鲁莽地跟上去,不看环境,不看情况,愣头青一样往上冲,他就不会从玉安关活着回来。 所以,在马知府过来之前,他就准备找人打探东牛山。况且,那窝贼匪逃窜得也蹊跷,明明往北逃更安全更好,但偏偏往南走。 是慌不择路,还是早有预谋? 不论哪种情况,他都得小心谨慎,需得好好勘测。 这时,远远的却见一名蓝衣麻花辫的少女走来,身后背着个蒌子,一阵阵淡淡的药香从她身后飘出来,看样子,似是个采药女。 予翰立刻拦下来问话:“姑娘,咱们将军追击贼匪至此,贼匪遁进眼前这座山,不知山里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那采药女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大石上,少年将军正金刀大马地坐在那里,一柄青鸾剑插进雪地些许,大手放在剑柄之上。 少年将军俊美无匹,剑眉下压间风霜凌厉,赤焰战甲把他整个人衬得多了几分邪肆。 威严俊美得让人不敢多看。 采药女垂下眸子,只对予翰说:“回军爷,山上蛇虫鼠蚁横行,但现在大冬天的倒是没有这些。但听说,不知哪里跑来一头猛虎上山了,不知真假。再有,还有一事,请军爷们要注意。” “何事?”予翰道。 “山上的蛇,名叫赤冥蛇。”采药女道,“现在腊月,虽然在冬眠,但若把碧落草投到火里焚烧,若沾上碧落草的烟火味,它们就会醒来,并发动攻击。” “还有这玩意?”予翰大惊。 “是的。”采药女点头,只见她把背后的药蒌解下来,从蒌里拿出一大把绿色的药草来,“碧落草会引蛇,而这个月见草可让它们回避。” 这时一阵铿锵声响起,只见褚云攀已经走了过来,身材威严挺直,“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那采药女道:“我是前面南家坳的村民,我爹是村里郎中,我自小跟他学习药理。为了多赚钱,我们就捉赤冥蛇,取它们的蛇胆卖钱。所以,这些引蛇和回避的草药,我们平时都有采集。” 予翰一脸恍然地点头。 这时,只见褚云攀拿出一小锭银子,往那采药女手里一塞:“这药草,我们买了。” 那采药女一怔,连忙把银子放到地上,背上背蒌就走了:“这草药不值钱,不远处的水塘边大把,但村民不知道它的妙用。将军擒贼也是为了我们百姓,我们怎能收你们的钱。只有一个,这是我的生计,望将军不要把引蛇这种草药说出去。” “好。”褚云攀点头。 那采药女这才匆匆离去。 予翰看着那采药女的背影,微微一叹:“真是个淳扑的好村民。” 褚云攀微微一笑。 予翰又道:“不过,三爷你买这些药草干什么?” “以防万一。”褚云攀剑眉一挑,“先放着。” 褚云攀向来都是,每一重保障都不嫌多的人。 不料,不一会儿马知府就来了,说要到镇上为他接风洗尘,褚云攀拒绝后,他还执意要烤野味。 其实在此之前,褚云攀已经让人打了野鸡回来,与军队吃过一遍。 因为褚云攀认为,体力对于士兵来说是最重要的,既然有空、有资源,他又如何会让自己的兵饿着肚子。 但马知府那一副不捧承一遍不罢休的模样,让褚云攀心中起疑,就答应他。 马知府让人打猎,那打猎时间也太短了。 便是他的军队,也没马知府那些半调子的衙差快。怎么看怎么蹊跷,这些猎物,似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样。 他又想到那采药女所说的某种草投到火烧起来,若被它烟薰到了,就能引蛇之事,便猜到这个马知府心里有鬼,而且还是用蛇攻。 他便暗中让人把从采药女手里拿到的月见草分给褚家军的每一个兄弟。 褚家军与衙差们掺杂着一起组队上山,也是让马知府不起疑,因为蛇是真的会攻击人,但攻的是衙差。 原本想着他们装死,好让马知府把那窝贼匪引出来,哪里想到,突然跳出只老虎了,打乱了他的计。 马知府被逼下山。 他身上受伤,血流不止。 而那些冬眠苏醒的赤冥蛇,原本因为解药不攻击他,结果闻到血味,居然咬了上来。 不想,那个采药女卢巧儿居然又折了回来,把他和予翰救了。 他只好一边疗伤,一边让褚家军继续躺地上装死,无论如何,只有见到流匪出来跟马知府接应,才能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