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缩水一半
有个笑话很流行： 王恨美。 我上班时看到这个个体户的名字，太惊艳了。世人皆爱美，此人偏恨美。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要多高的境界才能悟透？没想到我们这穷乡僻壤还有如此高人。 一天见到了真人，很普通的中年人。我忍不住问他，你父亲一定是很有学问之人？ 他回答，我爸大字不识一个。 我惊了，那你这名字取得这么特别？ 他说，我爸政治觉悟高，坚决反对苏联修正主义和美国霸权主义，所以我哥叫王反苏，我叫王恨美… 那张恨水呢？ 他那真的是因为喜欢李煜的《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里的那句‘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还有鲁迅… 各种被解读。 你说《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有什么可解读的？ 就是讯哥回忆自己的私塾生涯罢了，反正提到鲁迅，肯定是‘揭露、揭示、讽刺封建社会的黑暗’，这还不止，一群人非要用刀子在好好的课桌上刻个‘早’，有的还刻个错别字‘旱’… 就好像现在的糖糖… 她正滔滔不绝地聊着自己对穆晚秋看法。 “…穆晚秋才是潜伏的最深的，她的身份其实是吴站长打入我军内部的特务！” “稍微停一下！” 吕潇然终于忍不住了。 糖糖看了看吕潇然：“…我分析错了？” “不是，你都从哪看出来的？” 这还是《潜伏》吗？ 吕潇然自问也是编剧之一，最早看到完整的剧本，整个故事的主线就是余则成啊… 怎么到糖糖嘴里，穆晚秋成了主角？ 还什么她才是潜伏的最深的？ 为什么穆晚秋会住在余则成隔壁？ 因为这样好安排剧情啊！ 没错，这就是赤果果的逻辑bug，但是为了剧情更好推动，很多时候，逻辑上的小问题可以谅解的！ 毕竟不是真实的谍战纪录片… “那要按你这么分析，晚秋爱上余则成也是假的咯？都是吴站长的安排？” “啊？这个…我还没想好…” “我们讲人物分析，不是让你分析剧本里不存在的假设，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穆晚秋是个心机很深的女人的前提下，但这是不存在的，我们创作穆晚秋，就是按照一个民国时期可怜的女性形象创建，没有想那么多！” 翻开笔记本，吕潇然皱了皱眉，这字不是很好看… 努力辨认了几行，然后问：“你看了原著没有？” “您是说《潜伏》的原著？” “对。” “看了一下，但是那个跟剧本…” 吕潇然又打断她，道：“你不应该看！” 顿了顿，接着道：“如果需要借助原著了解剧情、分析人物，我会跟你说的，我没让你看，就说明看原著没有必要！” 《潜伏》原著是一短篇小说，没到一万字，里面根本就没有穆晚秋… 糖糖弱弱的解释：“我只是觉得看一遍原著有助于理解剧本…” “算了，反正看了也不是什么问题，不过，你可不能按照刚才的想法分析穆晚秋，你得记住，穆晚秋是爱余则成的！” “那她为什么要嫁给谢若琳？” “剧本不是说了嘛，穆连成跟他的rb老婆跑路了，她没了生活来源…” “那结尾的时候晚秋的老板叫芥川康作，是个日籍华人，是华商船会的主席，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穆连成呢？” “…算了，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走吧，我送你回家！” 这姑娘的想象力过于强大，简直就是‘脑补’的代言人！ 什么玩意都能分析一下… …… 回到自己家，吕潇然才进门，辅助器就叫了起来：“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糖糖怎么样？” “…想象力过于强大，她居然认为穆晚秋才是真正的主角！” “谁问你这个？我问的是，你爱上她了吗？有没有可能用一下武器？” 吕潇然无语… “我才跟她见了三次面，用什么武器？” “…你不馋她的身子吗？” “我的志向是找到一个灵魂伴侣，共渡一生！” 爱情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不过，它就像《边城》翠翠一直等着的人那样：他可能明天就会来，也可能永远都不会来。 “…谁让你娶她了？我就是想让你炮一下，别总这么素，没意思！” 吕潇然楞了一下，然后反问“我昨天不是已经去了会所吗？” “那能一样吗？” “…我不跟你吵，电话来了！” 是宁昊… 他告诉吕潇然，《疯狂的石头》拿了五项金马提名：最佳原著剧本、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最佳剪辑还有最佳新演员… 吕潇然就是最佳新演员的提名者！ 小吕子还挺惊讶，没想到金马奖居然给了他提名… “那你去不去？” 吕潇然想了想：“不去了，没时间…” 确实没时间，《潜伏》的拍摄周期就60天，作为主演兼联合导演，他得全程都在，此外，哈士奇说过‘别想着金马、金像，没用！’ 反正辅助器对金马、金像都没什么好感，形容那是小圈子游戏。 …… 《石头》应该是九月在香港公映的，票房惨淡，上映首周仅13万… 这个很正常，‘石头’的内地味道太重了，里面那些让内地观众乐不可支的方言，香港人根本听不懂，完全笑不出来。 首周直接下档… 香港票房的不给力，直接影响到了版权销售。 原本基本谈妥的韩国、日苯发行，现在甩手不玩了，只在东南亚四国，新加坡、泰国、越南、马来西亚卖了版权… 毕竟《石头》没有大家熟悉的演员，而且也没有大场面。 这几年，除了老牌的香港电影人，一般的华语电影很难在东南亚打开销路。 至于台湾市场，更别想了。 现如今，内地影片在台湾上映受每年10部的配额限制，采取的是电影发行商向台湾相关部门递交申请，实行先到先得政策。 今年的名额早就已经确定好了，《石头》，那是什么？ 也就是说，吕潇然投资《石头》，赚的钱至少缩水了一半——海外版权那都是美元结算。 原本估计至少能赚一百多万，现在能有八十万就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