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 惊见
这摆明了就是陷阱,夏延风一个能够一手建立起百鬼楼的人,会连这么拙劣的局都看不出,还会明知是局,也要去自投罗网吗? 可是问出那句话时,叶辛夷自己心里都是没底。夏延风和沈钺的感情如何,她再清楚不过,而且,昨日沈钺便该回复他消息,如今,却因着种种差错,硬是晚了一日。沈钺这样严谨的人,是从不会出这样的差错的,只怕夏延风已经认定他果真出了事,沈钺本来也确实出了事,可眼下已是度过了危机,要命的却是夏延风不知道啊! 难保他不会为了沈钺铤而走险。 叶辛夷越想,心口越是不安。“都怪我,我应该再慎重一些的!”这几日,除了沈钺,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说到底,她终究还是女人,心太小,能装下的事情和人太少,当满心满眼都只有他时,别的什么,都入不了她的心了。 见她眉心紧皱着,眼里的愧疚和自责都快要漫溢而出,将她淹没了,沈钺叹息一声,伸手过去,将她的手握住,“不怪你。” “而且,也暂时不要多想,也不一定就出事了。”话到这里时,沈钺又是顿了顿,扭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是黑沉下来,“我也出去看看。” 叶辛夷紧扯住他的手,本来想让他留着,她去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囫囵着吞了回去,最终出口时全然变了,“一起去?” 以他和夏延风的感情,让他老实在这儿等着,怕是不可能。 沈钺看着她,点了点头,牵着她,两人快步走了出去。 谁知,才刚刚走到院子,骤然听得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冲天而起。 两人的脚步猝然停住,蓦地扭头望向夜色之中某一处。 “这边!”沈钺道一声,便已是携了叶辛夷飞窜上了屋顶,两人足下轻点,在屋脊之上飞纵,身轻如燕,化为两道乌烟,朝着声源处,疾纵而去。 还未到近前,便听得阵阵喧嚣之声,他们在高处,看得稍远一点。一眼便瞧见了一伙人在追着另一伙人,后头的人声势浩大,明火执仗,还能听见甲胄碰撞声,与重重的靴子响。 正是南越虎威军。 而被他们追着的那些人……底下有些暗,看不清面容,直到不经意瞄见一张眼熟的面孔,“是沈忠他们。”那正是稍稍易了面容的沈忠。 沈钺也瞧见了,与叶辛夷对望一眼,不需言语,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几乎是同时,两人便是自屋顶上一跃而下。 轻鸿剑出鞘,一扫而过,强劲的剑气将那些追击的虎威军轻易拦截住了,沈忠等人一愣,得到沈钺一个眼神的轻瞥,立刻明白了,带了人便飞也似的逃窜了开去,至于那些追击的士兵则全然交给了沈钺和叶辛夷两人断后。 虎威军虽是南越数一数二的强军,可在沈钺和叶辛夷剑下,却不过菜瓜一般,全无还手之力,只有被砍的份儿。 沈钺和叶辛夷两个也没有下死手,不过是确保他们再无追击之力,便是收了手。对望一眼后,同时收剑,抽身而退。 却为了以防万一,多绕了两圈儿这才回了他们暂时栖身的那处民居。 “大人!”刚进门,沈忠便是抱拳来迎。 沈钺将手里的刀往他一扔,沈忠利落接过时,他已经携着叶辛夷大步进了亮着灯烛的堂屋。 堂屋之中,只有一方简陋的木桌,此时桌边坐着几人,听着动静,纷纷站起身来,“你们回来了?没伤着吧?” 沈钺和叶辛夷都是皱眉,叶辛夷再也控制不住,促声道,“爹,你怎么来了?” 方才惊鸿一瞥间便瞧出沈忠他们带着的不只夏延风一人,当中还有个人影熟悉得让她心惊,只是暗自里不敢相信,谁知这会儿见着了人,不相信也不成了。 桌边共坐着三个人,除了已经传书来告知他已到南越的夏延风之外,还有两人,叶仕安和林秀蕴。 叶辛夷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爹居然会跟着来南越,这会儿内心真是烦乱到几欲崩溃,她爹会不知道他们这一趟南越之行有多么危险吗? “欢欢儿,爹实在放心不下你,你和熒出两个,对蛊毒一窍不通,爹来了,你师叔也来了,别的不说,至少这方面能帮着你们。”叶仕安仍是温润的眉眼,平和地笑着。 夏延风叹一声,被沈钺瞪着,有些心虚道,“我也是没有法子,叶叔是长辈,他坚持如此,我带着总比他和林前辈独自乱闯的好。” “好?那方才如何会被虎威军追杀?”沈钺没好气地嗤他一声,他心里也是有些气,尤其是他和叶辛夷刚刚历了一番生死的现在,偏偏他又知道,他们这一趟以身犯险,说到底,却也是为了他和叶辛夷,这让他更生气,气的却是自己,更是这苍天弄人。 “看来,你们夫妻俩都不欢迎我的很,既是如此,那我走便是。”叶仕安看他们片刻,竟是骤然出声道。 还是那副温润平和的模样,语调也是轻轻柔柔,没有大的起伏,说出来的话却是听得沈钺心头惊跳,就是叶辛夷亦是变了脸色。 沈钺忙躬身作揖道,“爹,您别多想!我和欢欢儿都没那个意思,只是,你们方才也瞧见了,这南越境内,危机重重,你们明知道,却还是一头撞了进来。我和欢欢儿都知,你们是为我们,心中自然是感念,可你们担心我们,我们自然也一样担心你们。若是你们好好待在成都府,至少能让我和欢欢儿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其实这些话不说,彼此也都再明白不过。 叶仕安方才那句话却也只是一时气话,方才经的一切尚历历在目,他又岂会当真任性地出去自寻死路? 瞄了一眼叶辛夷,见她望着自己,神色略有些不安,而沈钺更是一副谦恭的模样,叶仕安叹了一声,“你们的心思,我都知晓。可是眼下,我们已然来了,说这些,又还有何意义?” 叶辛夷嘴角翕张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叶仕安一个眼神已是瞥了过来,“你南下蜀中,又来了南越,我除了最开始不同意,后来便都再未曾阻拦过,都是由着你,难道我是当真放下了心,一点儿不担心你的安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