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告知
牢房阴暗,钱臻惊恐不安。 钱来颤抖着手去摸钱臻的脸。 碰到伤口,钱臻疼的一龇牙,倒吸一口冷气,偏头躲开。 “爹,疼。” 钱来悬在半空的手便一捏拳,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你放心,爹一定让你出来。” “爹,你快点,儿子遭不住他们打啊!” 钱来不解,“你既是已经给安国公府三少爷顶罪,为何在狱中还要经受刑罚?” 钱臻哭着道:“儿子哪知道啊,他们每日清晨都要对儿子一顿鞭笞,儿子也不知道原因啊。” 钱来听着,只觉得一颗心仿佛也被鞭子狠命的抽打。 实在是不忍心再听下去看下去,钱来吸了口气,“爹一定救你出来。” 说罢,转身,仓皇离开。 他怕他再不走,就真的没有力气走出去了。 出了大牢,钱来失魂落魄走在京都的街上。 京都繁华,街头热闹喧哗,人来人往,钱来只木然前行。 走了不知多久,他终是顿足。 立在安国公府门口的一棵老槐树旁。 府邸的门大开着。 安国公府三少爷立在门前,笑容满面,恭送着从里面出来的人。 看样子,那一个个的,应该都是京都显贵。 老槐树的阴影里,钱来盯着眼前,只觉刺目。 临近年节,透过那道大开的大门,他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红灯笼。 一片热闹。 眼底的泪撑着眼眶生疼。 钱来吸了口气,提脚上前,迈出老槐树的阴影,朝安国公府大门走去。 “世伯慢走,明日一早,侄儿将世伯喜爱的那红樱桃小水萝卜送到世伯府邸。” 三少爷含笑,一脸恭顺的和他面前一个男子说。 那男子但笑不语,却亲切的拍了拍三少爷的肩膀,提脚下台阶。 台阶下一顶宽敞的轿辇已经被撩起帘子,那男子钻了进去。 望着轿辇离开,三少爷面上堆着的笑容倏忽敛起。 累死了! 总算是送完最后一个客人。 以前这都是世子的活,现如今世子病着,就落到他头上了。 大呼一口气,三少爷转头要回府邸。 “三少爷……” 前来声音嘶哑,抬手喊住。 三少爷闻言顿足,回头看,“你是谁?” 钱来…… 他给安国公府看着金矿,他儿子和三少爷同窗,可他素日却只和安国公以及世子打交道。 他见过三少爷,三少爷不认识他。 艰难的吸了口气,钱来道:“我是钱……” 他本是想说,我是钱臻的父亲,可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改了说辞。 “小人是国公爷在余州安排的人,余州发生急事,小人特意来讨国公爷示下。” 不动声色,钱来徐徐道。 三少爷上下打量钱臻一眼,不耐烦道:“等着。” 说罢,转头回府。 三少爷一进去,门口小厮便将大门咣当关上。 钱臻立在那里,只觉得寒风格外沁人骨。 他的儿子,还在监狱里。 真正的凶手,在这里继续逍遥度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脚下踉跄,若非及时的扶住门口那石狮子,钱来险些一头栽倒。 正心头悲恸,大门一侧的小门忽的咯吱一声被人打开。 安国公府管事探头出来,“钱来,这边。” 钱来闻言,瞧过去,看见人,捏着拳头吸了几口气,强自稳住心神,抬脚过去。 从进门到抵达安国公的书房,那管事一言不发,却是走的极快。 安国公一脸焦虑正在书房徘徊,钱来一进来,安国公立刻道:“出什么事了?” 管事已经退出,将门反手关好。 看着安国公,钱来能闻到他身上还未散去的酒味。 忍着心下刀割一样的疼,钱来躬身回禀道:“国公爷在余州玲珑山的金矿,被人发现了。” 这话一出,安国公脸登时脸色一白,“什么?” “有猎人上山炸老虎洞,火药放的太多,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余州知府,知府带人上山查明情况,意外发现了金矿。” 安国公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好好地,怎么会有人去炸老虎洞! 有病吗! 等等…… 不对啊! 金矿矿口附近他早就派人暗中守着,莫说是去炸老虎洞,就算是有当地居民意外路过,他的人也绝不会让此人活着离开。 怎么那猎人就炸了老虎洞。 就算是炸了,余州知府怎么就发现了呢? 难道他安插到那里的都是死人吗! 余州知府带着人上山,他的人不能拦住吗? “什么时候的事?” 钱来便道:“有四五日了。” 安国公阴沉着脸,原地徘徊几步。 四五日…… 四五日前,他儿子突然没了消息。 一种不好的预感骤然袭上,安国公一时没站稳,险些跌倒。 扶着桌子稳了稳,安国公看向钱来。 眼睛微眯,迸射着寒意, “金矿被发现,你是如何知道的?” 钱来心头,有凉意漫过。 安国公这是怀疑他。 呵! 居然怀疑他! “玲珑山火药爆炸的事情一出,立刻便有国公爷安排在山下的人前来小人商铺送信,小人得了消息立刻赶往玲珑山,恰好与押解了矿工下山的知府赵大人遇到。” 安国公眉心一蹙,眼底倏忽急切。 “押解矿工下山?可还有旁人?” 连话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和焦灼。 钱来心下疑惑。 刚刚听到金矿出事,安国公反应都没有这么大,这一刻反倒是…… 难道不应该在得闻消息的第一时间焦灼吗? 压着心头狐疑,钱来道:“还有国公爷指任的矿工管事,刘大,事发突然,小人不敢耽误一刻,吩咐了人刺杀刘大,便立刻启程来京都将此事告知国公爷。” 安国公盯着钱来。 “你怎么不去想办法拖住余州知府,然后派人与我送信。” 钱来将腰再弯了弯。 “这么大的事,小人就是去拖,也拖不住啊,而且,如果小人不拖,赵大人未必能查到国公爷头上,可小人若是去了……怕适得其反,小人不敢。” 安国公眯着眼,看钱来。 眼底神色莫测。 一时间,书房内的空气凝滞下来。 默了好一会儿,安国公突然道:“你儿子入狱的事,你可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