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黑月、生死
这时候因为受到重创，真之介身边的火焰消散，众人完全可以看清场中发生的一切。 罗杰一剑刺穿真之介的喉咙，与此同时左城也出现在罗杰身后，身上的力量如同一座大山，手掌赤红，似乎下一刻便会落在罗杰的后脑上。 看那声势，这一下如果拍实了，罗杰的头颅绝对会瞬间爆裂。 脑后传来沉重的破风声，感受到对方身体上的力量罗杰却没有任何犹豫，脸上的红色一闪而过，他身体向前蹿去。 宿命之剑伴随着他的前冲顺势斩下。 真之介似乎想要发出一声惨叫，可他的喉咙已经被切开，鲜血涌出，发不出任何声音。 左城虽然出手袭击罗杰，但他的注意力的绝大部分，仍然放在不远处的小屋上。 他在戒备着，戒备着寒鸦剑主。 可直到他的手掌落在罗杰的后背上，屏风上的雪山依旧，寒风吹过，远处的房屋没有任何变化。 嗤！ 哗啦！ 罗杰开启了昆恩剑印，防御力上涨，顶住压力，同时双臂猛地发力，从咽喉至裆部，可怜的真之介在双重打击下被直接剖成两半。 罗杰稳住身形，脸上光芒一闪而逝，在他脚下，被分成两半的真之介还没有死亡。 他挣扎着似乎想要通过吸取生机来恢复身上的伤势，可下一秒罗杰抬起脚掌。 咔嚓！ 真之介停止了挣扎。 “哥哥！” 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一道身影怒吼一声冲向罗杰，那是一个穿着紧身红色武士服的女人。 一头齐耳的短发，容貌秀丽，可此时看向罗杰的目光中却满是怨恨。 “只是一场切磋，你竟然……” 左城怒吼一声，八咫流的剑术一向以攻击著称，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攻击凌厉，防御也十分骇人。 本来十拿九稳的一次攻击落在对方身上却只让他变了脸色。 而他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另一边，这一点失误，便葬送了自己最得意的一位弟子。 “死吧！” 盛怒之下，左城悍然出手。 身上如同背负一座沉重的大山，灵力运转变得凝滞，不久前面对黑川主时的感觉再次出现。 但罗杰却明显的察觉到双方的差异。 比起黑川主，左城所表现出来的威慑力要弱得多。 他看到对方苍老的面庞上满是狰狞，然后张开手掌，灵力收缩将自己包裹住，每一丝灵气都像贪婪的巨蟒，想要争先恐后地钻入罗杰体内，榨干他的每一丝生机。 同样的力量，由左城施展起来，比起真之介强了太多太多。 某种角度上来看祸斗和猫又有很多相似之处，一个吸取灵力，一个是包含更多元素的生机。 一个是永久性的，一个是临时增强。 从长远角度上来看，没有太多副作用的祸斗显然更适合进行传承，而猫又则显得过于极端。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于真之介的特殊能力罗杰才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性，不过面对左城，他这种优势便荡然无存。 “同样是剑主，除了强弱，难道还有其他划分？” 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逝，下一刻罗杰的目光变得凝重，阿尔德剑印遍布全身，罗杰双手持剑，身体微微抖动。 咔嚓！ 仿佛禁锢的空间被破坏，体内瞬间损失了一大部分力量，与此同时，罗杰也稍微摆脱了一下控制，纵身躲向一旁！ 轰隆！ 脚下的地面裂开，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挖掉了一层。 接触了几位剑主级别的强者，罗杰也对那个层次有了一些了解。 在他看来所谓的道路，应该是对某种规则的理解，这当然不是掌控，但只是理解也足够让原本普通的攻击爆发出可怕的杀伤力。 这就是所谓的道。 左城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他刚想再次攻击，可这时，那个一身红衣的女人已经跳到罗杰身前。 手中的旋棍并拢在一起。 【红莲】 盛怒之下，女人全力出手，他选择的时机也恰到好处。 罗杰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可摆脱左城的控制让他损耗了太多的力量，体内的灵力一片紊乱，刹那间几乎没办法调动。 “死吧，死吧！” 女人咆哮着，眼中是刻苦的仇恨，哪怕是真之介先起杀机，但在她眼中，罗杰乖乖等死才是正确的选择。 反抗反而变得罪不可赦。 紧接着飞舞的旋棍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她要将这个男人轰成肉酱！ 灵力紊乱，罗杰似乎没有任何应对的手段，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罗杰身体中并不只存在一股力量。 【昆恩剑印】 罗杰防御力暴涨。 剑印才是他的核心手段。 事实上推动这股力量的并不是灵力，只要任何被这世界规则所承认的力量都可以成为罗杰的养分。 只所以选择灵力作为推动的核心，这只是因为在日出，这是最容易获取和提升的一种力量。 血脉的力量也同样可以作为支撑。 旋棍落下，女人并没有看到罗杰皮开肉绽骨断筋折的场面，她的攻击竟然被全部挡了下来。 “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 在犹豫的一瞬间，罗杰体内紊乱的灵力被梳理，下一秒寒光绽放！ 眼前只闪过一点炫目的白，心神为之一夺，手中的动作都变得缓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狂暴的牵引力，在急速后退的时候，她看到剑光闪过。 啪！ 红衣女人瞬间出现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周围的一切恢复正常，而这时才察觉到喉咙间的刺痛。 伸手一抹，鲜血横流。 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他……” 她张开嘴结结巴巴的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退下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左城冷哼一声，刚才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第二个弟子死在眼前了。 这让左城无比恼怒，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从对面那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他联想到了年轻时的那个男人。 一样的冷静强大，卓绝的剑术。 并且，眼前这一个是一个彻底的加强版！ 更年轻，却更强！ 像寒鸦剑主这样的人出现一个就足以让同时代的其他人感到悲哀，如果出现第二个。 那么几十年以后，崛起的寒川还会允许其他存在吗？ 必须死，眼前这个年轻人必须死！ 左城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张年轻的面孔，那是他最出色的儿子，就算是在临死前，他唯一无法放下的，不是他这个父亲，却竟然是那个家伙的希望。 毁掉他！ 一条长棍脱手而出，左城的身体暴起，这一刻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不去考虑天狗神社的计划，只有一个目标…… 罗杰双手持剑，眼前这个老人身上的压力如潮水一样，一波高过一波，在这种状态下，他非但没有退缩，却飞快地调动身体的力量。 可就在这时山顶的风却突然停了。 由极动变为极静。 风停雪落。 然后…… 天黑了。 罗杰看到对面那个老者脸上的表情变化，下一刻他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侧头，打开的门前多出了一道身影。 瘦弱但高大。 宽松的衣袍挂在身上，露出半个胸膛。 手上没有武器，赤着脚站在那里。 脚掌踩在积雪上，却没有凹陷去半分。 寒鸦剑主—八咫旬月。 罗杰抬起头，他这时候才意识到，并不是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而是因为刚才寒鸦剑主的出现让他的感知被蒙蔽。 在强大力量的冲击下，感官甚至发生紊乱，让他的眼睛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是影响其他人的感知吗？”罗杰猜测着。 左城似乎完全忘记了罗杰的存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个苍老的身影所吸引。 “你终于肯出来了。” “呵呵，怕我杀了你最得意的学生？” 左城冷笑一声。 “你杀不了他。” 寒鸦剑主笑了笑。 “在我心中你是弱者，一直都是。”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他，为了救他，终于愿意离开那个破房子了。” 左城身上的力量涌动，像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 寒鸦剑主却摇了摇头。 “不，我说了你杀不了他，我出来，是为了杀你。” 说完，寒鸦剑主便伸出了自己枯瘦的手臂。 “他们不是想要让你来试探些什么吗？” “现在我出来了。” “给你答案！”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感官似乎被剥夺，视线出现了偏差，明明还是青天白日，可转瞬间却夜幕降临，明月高悬。 天空上是一轮黑月，如同罗杰曾经寒鸦剑主后背上见到的那个图案一般。 下一秒，罗杰便看到寒鸦剑主伸手摘下了天空的黑月！ “错觉，一定是错觉！” 奇怪的状态让罗杰没办法分辨眼前所看到的东西，可随即他便听到了左城传来的惨叫声。 “你竟然……你竟然……啊！” 黑月低垂，然后将左城的身体完全笼罩住。 火焰爆发出去，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可很快，吞噬了属于黑月的力量之后那部分能量却没有转化成生机，被左城吸收。 相反火焰燃烧的越旺盛，吸收的东西越多，笼罩在左城身体周围的火焰便崩溃得越快。 “怎么可能？” “你的体内已经没有了生机，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活着！” 左城的声音中满是惊恐。 “你不是人了，你已经不是人了！” 左城大声喊道。 罗杰感觉到双眼充血，他努力的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这也许是近二十年以来寒鸦剑主唯一出手的一次。 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年代的人恐怕早已经死光，有许多人流传寒鸦剑主的强大，却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强大。 在这一刻，罗杰感知到了。 眼角渗出鲜血，他闭上眼，等再睁开时黑暗消失，周围的一切已经恢复正常。 雪地上只留下一句跪倒的白骨。 那个强大的盛气凌人的老者，就这样被寒鸦剑主消掉了身上的血肉，惨死当场。 过去了这么多年，寒鸦剑主陷入衰老状态，左城一定对自己充满信心，但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方。 除此之外，之前还站在左城身后的修行者也无一例外的消失，双膝跪地，头颅顶在雪地上，面对着寒鸦剑主呈现出跪拜的姿势。 左城带来的弟子中，只剩下唯一一个还站在原地。 那个刚才袭击过罗杰的红衣女人。 “滚回去告诉天狗神社的人，我的确快要死了，但在我咽气的前一秒，我都有足够的力量杀死任何人！” 嘭！ 女人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推出，从山顶滚落下去。 看着火红色的身影变成一个雪球，越来越远，罗杰转过头。 “怪我没杀她？” 寒鸦剑主问道。 罗杰摇了摇头却没有吱声，以他对寒鸦剑主的了解，眼前这个老人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悲。 果然。 “一个传令工具，不过我在她体内留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她会坚定不移地返回天狗神社。” “然后，生不如死。” 积雪飞舞，山顶的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寒鸦剑主转过身，迈走入房间，“罗杰，进来！” 雪地上没有留下脚印，由始至终，他只跨出了房间一步。 罗杰紧跟其后，刚走进去，身后的房门便自动关闭。 阻拦在门口的屏风消失，房间里的陈设映入眼帘。 一切和离开时都没有任何区别，但很快罗杰就发现了寒鸦剑主身上的异常。 迈步向前，可每走出一步，寒鸦剑主身上的气势就在衰落，随之而来的，是他高大的身躯也变得萎缩。 当他走到平日里喝酒的矮桌前时，那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秒杀祸斗的强者已经消失，身体干瘪的厉害。 罗杰甚至怀疑撕开他衣服下面的表皮，里面包裹的便只剩下苍白的骨头。 “老师……” 罗杰皱了皱眉。 毫不夸张，他认为眼前这个老者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想到不久前听到左城说的那番话，罗杰脑海中甚至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没有生机…… 拥有守护灵祸斗，在这方面，左城绝对最有发言权，他如果说没有就绝对不会看错。 事实上，罗杰也感觉坐在矮桌后面的老者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座雕像。 他心中一突。 寒鸦剑主难道已经死了，那刚才那种强大的力量又算是什么？ 眼前这个男人呢？ 罗杰目光微垂，呼吸都变得平缓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