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极道
天空有些阴沉，抬起头火山灰一样的絮状物从天空中飘落，罗杰伸出手，漂浮在天空中的东西却在靠近他之后突然消失。 “好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常暗之地。” 原光海开口道。 呱！ 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叫声，一只灰色的秃头怪鸟出现在罗杰的视野中 那东西的体型和普通的成年女子相仿。 身上却没有羽毛，光秃秃的，比较奇怪的是，在身体的关键部位，竟然还围着一些粗糙的衣物。 就像是一个知道羞耻的人。 实际上这东西和人的形象却相差甚远，它的脑袋很大，上半部分被一只硕大的眼球占据，眼球里一片混沌，没有任何神智。 鸟喙很长呈褐黄色，就算没有张开也可以看到边缘处交错的锋利。 呱呱！ 看到罗杰二人，它再次发出一声啼叫，然后挥舞着翅膀，以极快的速度从天空中扑下！ 原光海身形微动挡在罗杰身前，眼前这只怪物的实力并不强，大约只接近普通的三阶修行者。 放在现实世界里算是比较强横，但是在常世之中，也只不过是寻常的妖物罢了。 嗡！ 手中的阔剑立在身前，原光海甚至不需要主动攻击，那只鸟形生物靠近他之后便被强大的反震力弹开！ 全身战栗，在半空中便瘫软着掉了下来。 沙沙沙。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里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一张布满了污秽的中年面孔出现在原光海的视线中。 似乎只是个普通人，从茂密的灌木丛中已钻出，看样子经过长途跋涉，身上布满了污渍，脸颊也被茂密的树枝划伤。 原光海心中一惊，可很快看到对方的形象之后，便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他心中暗骂一声。 因为血脉的激荡，他有些心绪不宁，竟然连一个普通人靠近自己十几米之外都没有发觉。 可就在这时，那只被震落的怪鸟竟然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猛地扑向了不远处的中年人。 “小心！” 原光海低吼一声，正要出手，那名趴在灌木丛里的中年人却以极快的速度弹射出去，几乎是刹那间便出现在怪鸟身边。 没有想象中的攻击，两道身影撞在一起之后，中年人竟然发出一声欢快的笑声。 “终于找到你了，不是说过了吗，不要乱跑，你怎么总是不听？” 这时候原光海才发现那名中年人身上的异常，他只有上半身还保持人类的样子，身体以下却是长长的蛇尾，灰褐色的花纹和鳞片紧密的排列在一起。 结合着中年人此时淳朴甚至有些单纯的笑容，却让人心中一寒。 因为他可以察觉到，对方身上没有任何妖物特有的能量气息，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人。 可人又怎么会长蛇尾。 “老婆，我们走吧。” 中年人搂住怪鸟的脖子，他似乎看不出那东西的诡异之处，嘴角还挂着温柔的笑容，由始至终都没有看罗杰二人一眼。 原光海刚想开口，却被罗杰挥手打断了。 原光海意识不到什么问题，但在经历过沙漠事件并了解相关事情的罗杰看来，却能够瞬间联想到很多。 因为在这两人身上，除了一点常暗之地的能量气息之外，罗杰还察觉到了一些其他东西。 没时间深究罗杰的身体冲天而起，每一步踏出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在爆炸性力量的推动下，罗杰的速度极快，直奔远处的青麓山。 这里，距离伏牛剑庐的所在地并不远。 向前移动一段距离，周围的变化也尽收眼底，一路上罗杰也看到了许多刚才类似的生物。 他们看起来像人类和妖物的混合体，很多个体的变化还在继续进行中，无论是村庄，城镇还是城市，都变得无比混乱。 更让罗杰心情沉重的是，一路上他没有看到一个剑庐子弟的身影。 终于，在脱离了周围灰雾般的笼罩之后，翻过一座山，远处的景象尽收眼底。 城市建筑仍在，原本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也挤满了人群。 是的，不是形容。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挤满。 那感觉就像是在一个瓶子里塞进了两倍体积大小的蚯蚓。 那些扭曲怪异的身体挤在一起。 彼此之间也不攻击，所有人都似乎处于转化的过程中而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和思维。 在更远的地方，罗杰看到了末日般的景象。 高耸秀美的青麓山崩塌，山体上出现了纵横交错的缺口，曾经雄伟的山峰消失不见，遍布山野的绿色也变成了浓郁而化不开的血气。 “发生了什么？” 原光海身形狂震，他在这里出生成长，青麓山以及周围的山峰留下了太多的回忆，哪怕最后付出生命的代价，对于这里，他的感情也还是无比复杂的。 可此时，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联想到曾经从血脉中感受到的刻骨孤独，原光海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伏牛剑庐……” 结合之前路上看到的一切，罗杰意识到这绝不是简单的几位神主进攻就能够造成的创伤。 他想到了一个人。 天狗神主。 “跟我来！” 景物飞速掠过，没多久罗杰就来到青麓山下，近距离感受到整座山峰的变化，崩塌还没有停止，离得近一些，他仿佛可以感受到眼前被毁灭的不是一座山。 而像是一个人在等待死亡。 “什么人？” 几道挡住了罗杰二人的去路，抬眼看去，对方的形象让罗杰联想到在常暗之地里曾经看到过的几种生物。 可此刻，他没有任何想要交流的打算，心中发出指令便强势突破封锁，直接挺进青麓山的废墟！ “杀了他们！” 一个暴虐的声音传来，可话音刚落，说话的那个魁梧身影便四分五裂，然后是周围的其他人。 罗杰向前推进，在他身后，却是一片血腥的绚烂。 片刻之后，一个雪白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然后化作一道流光重新落在罗杰的肩膀上。 “都解决了。” 乌玛轻声回答道。 罗杰一语不发，根据着记忆来到了青麓山曾经的山顶。 废墟。 过去的辉煌已经消失，罗杰甚至没办法根据记忆分辨出自己所在的方位，他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 还有浓郁的化不开的血腥。 不是激烈的战斗，而是一面倒的屠杀。 “是空间的力量，果然是他。” 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罗杰心中一沉。 他明白为什么自己始终没有接到来自伏牛剑主的信息。 如果是其他剑主来犯，那早有准备的剑庐也能抵挡一下，可如果来的人真的是天狗神主。 那他们…… “是害怕连累我吗？” 说实话，罗杰第一次来伏牛剑庐执行任务的经历算不上有多愉快，他那时候实力并不强，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只不过是顶在头上的一个称谓罢了。 在执行的任务过程中受到了很多刁难。 不过后来，随着了解的加深，他也逐渐认识到亚特拉斯血脉传承者的艰辛和牺牲。 这里面或许有错误，但罗杰没办法站在自己的角度评判他人为生存而做出的选择。 后来在进入异空间的过程中，他的力量得到了伏牛剑主的尊重，并在后续的前进里，阴错阳差的结下了友谊。 最后，夺取了猫又一部分力量的罗杰强势反击，成为整个伏牛剑庐的救世主，也获得了新特性。 “这些人……” 他心中变得莫名的沉重。 也许这就是亚特拉斯巨熊的性格特点吧。 他回头看了原光海一眼：“这里……还有活人吗？” 原光海沉重地摇了摇头。 “我只能感受到浓郁的血脉之力，但这些力量，都是死的。” 嗖嗖嗖！ 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阵破风声，罗杰抬头看去，那些人影在靠近青麓山一定范围之后，便自动停了下来。 他们似乎对笼罩在山体周围的血脉之力很抵触。 “我去杀了他们！” 原光海脸上变得一片狰狞。 “没用的。”罗杰却制止了他的动作。 看着脚下破裂的大地和山体，他心中一阵唏嘘。 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心中曾经涌现过一些莫名的情绪，但没想到的是，再次返回，看到的却是这番景象。 脚掌陷入到松软的泥土里，他可以感受到做青麓山的情绪。 咚咚咚！ 心脏跳动，就在这时，罗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飞快地打开告示板，在那里来自于伏牛剑主的特性依然存在。 顺着大地的律动，罗杰的感知散开，刹那间似乎进入了一片陌生的空间，第一点火光点亮之后，便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出去。 一个又一个，那一团团无主的血脉之力在看似混乱的状态里，却保持着一种微弱的联系。 而这个联系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是那里！ 罗杰眼前一亮。 下一秒，他一掌拍在原光海的肩膀上，两人的身影突兀的消失，再出现时已经顺着脚下的缝隙来到了山体深处。 频率达成一致，罗杰进入到青麓山内部。 而就在他们二人消失的同时，围绕在青麓山附近的几人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他们是什么人？” “去通知神主大人！” 有人说道。 唰唰！ 周围是山体的挤压，鼻息里也是泥土的气息，可很快眼前的景物大变，罗杰来到了伏牛剑主曾经带他来过的那个地方。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残缺的人影。 伏牛剑主。 那姑且可以被称之为一个人。 岩石泥土血肉，不同的物质混合在一起，拼凑出一个勉强的人形。 周围是交错的血脉之力，看得出来，如果不是这些力量的支撑，眼前的这团事物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不，或许他已经死了。 活着的只不过是一些残念。 或者不甘。 在这些血脉之力周围，罗杰还察觉到杂乱的属于诅咒物品的能量。 如果是在西方世界，假以时日之下，整个青麓山也许会变成另外一个诅咒之地？ “是……是剑主大人！” 原光海心情复杂。 对于青麓山他有爱也有恨，但他不像红雀那样极端，看到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被摧，毁熟悉的人全部丧命，他现在只有悲哀。 “北川先生。” 以罗杰现在的力量，自然有资格和浮游剑主平起平坐。 “你应该通知我的。” 他目光沉重。 “让你来做什么？” “和我们一起死吗？” 那团扭曲的事物蠕动着回应了罗杰的问题。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吗？” 罗杰问道。 “有，但不需要。” 伏牛剑主回答道。 “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这里的。” 他反复的重复着。 “那个人很强，非常强。” “他已经达到了这个世界能够容纳的极限，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也许没人是他的对手。” “这就是超凡世界的法则……” 随着伏牛剑主的诉说，周围的血脉之力也随之发生变化，不久前发生在青露山顶的一切，在罗杰眼前重演。 他看到了伏牛剑主的战斗，看到了他的挣扎，看到了宫则千代子等人一一毙命。 以及，来自于天狗神主的压迫。 罗杰不得不承认，比起岚影神主等人，天狗神主要强大得多。 并且可以预料的是，他那时表现出来的状态，还不是他的最终实力。 “离开这儿，你杀了岚影神主，他一定会来找你。” 伏牛剑主重复着。 眼前存留的只是一部分意识，真正的伏牛剑主早在那场战斗之后便已经死掉了。 但这里凝聚了太多太多的血脉之力。 不甘让这股力量汇聚在一起，保留住伏牛剑主的残存意识，如果他本人还活着，是不可能躲过天狗神主的搜索的。 最明显的，便是他的视线由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原光海身上。 咔咔咔！ 就在这时，那个拼凑而成的躯体不断蠕动，血肉泥土和岩石分离，只留下了一颗残缺的脑袋。 但是曾经属于伏牛剑主身体的组织。 这段意识变得异常清醒。 仅剩的一颗眼睛看向罗杰，“我的朋友，帮我最后一个忙。” “你说吧。” “杀了我，然后离开这儿！” 罗杰没有立刻回答，他死死地盯住那颗残缺的头颅，他看到了伏牛剑主眼中的疲惫。 催动他凝聚的是周围的血脉之力而非他的本意。 “好！” 罗杰点点头，可紧接着他又开口说道：“我只能答应你第一个条件。” “但我不但不会离开，反而会主动找到他。” “天狗神主是触碰到常世极限的强者。” “但如果我也是呢？” 罗杰目光坚定，双眼中爆发出摄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