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千红想朝着阴曹地府磕个头,忘了自己手脚还被绑着,一抬胳膊就狠狠摔了一跤。 猛吸了一口烟气,千红也顾不上咳嗽,连忙说: “阎王爷开恩,这和我家郡主无关,是我,都是我干的!” “你和阎王爷交代清楚。” “染了铅的银碗筷是我去买的,匕首也是我在乐知背后捅的,真的与郡主无关,阎王爷开恩让我家郡主投个好胎!” “好你个奴才!”韩继没有忍住,直接越过楚昭云冲了进来,抬脚朝千红的肩膀踢去。 千红摔坐在地上,瞪大了眼:“世子、世子?” 她又猛地看向“言芷郡主”,这才明白自己中计了! “我我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敢嘴硬!速速从实交代,言芷和静檀到底什么关系?” “世子……”千红万般后悔,方才的话竟然叫世子全部听了去。 眼见她又要故技重施想撞墙,余富立马按住了她。 雨声渐弱,寒意却分毫不减。 段景曜看了眼天色,和韩继说道:“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等王爷王妃醒了,再一齐审她也不迟。” 韩继往后趔趄了几步。 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他怎么也没想到,妹妹的死不是简单的意外,也不是简单的人祸,这其中竟然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除了余富,其余人也从关押千红的僧房里退了出来。 楚昭云拢了拢袖子,言芷郡主的衣裙太过华丽,穿着委实不便 。 她又看向浑身还低水的白泽,“你将这衣裙护得如此好,自己倒淋透了。” “我身强体壮,没事。”刚说完,白泽就打了个喷嚏。 段景曜夺过白泽手里的包袱,语气不容置疑道:“你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日午时回程时再来汇合。” “是。”白泽揉了揉鼻子,听了段景曜的话。 大雨来得急,去的也快。 瓢泼大雨忽而淅淅沥沥,又蓦地戛然而止。 可大雨带来的寒气却迟迟不散。 楚昭云一边拔着头发上的珠钗一边叹道:“一场秋雨一场寒,过不了多久就入冬了,也不知这汴京城的冬日冷不冷。” “冷,比襄阳府要冷许多。” “嗯。”楚昭云扒了言芷郡主的衣裙,露出了她穿着的僧服。 凉意顺着她的脖子钻进了身体里。 “多亏了大人的法子,明日总算能和晋王妃交差了。” “是你演得好。” “哈哈,以前这些事,我可是决计做不来的。” 楚昭云憨笑了两声,她认识段景曜的时日不算长。 可这不长的时日里,她懂了些威逼利诱的手段,眼下又学会了坑蒙拐骗的把戏。 人也从守旧循礼,变得圆滑知变。 她笑,段景曜也笑。 只是想到了明日,段景曜脸上的笑就淡了下来。 “折腾这一趟你也受凉了,明日我带你去抓药。” “嗯。”楚昭云没有推辞,又是下水又是淋雨,她也觉得自己离得风寒不远了。 天空逐渐泛白。 一贯早 起的僧人也都逐渐苏醒,只不过得了住持的令又有皇城司的看管,无人敢随意走动。 只一人除外。 清河小僧人早起出门,挂念昨日的案子,匆匆来了藏经楼。 只不过刚到藏经楼他就傻了眼。 段景曜和楚昭云来时,真碰见清河小僧人唉声叹气。 “清河,你遇到什么难处了这般愁眉苦脸?” “唉!”清河指着藏经楼前的一排槐树,小脸皱成了一团,“昨日还没多少落叶,大雨把叶子全砸下来了,我扫三天也扫不完!” 楚昭云被他一本正经的愁容逗笑了,宽解道:“你成日里帮其他师兄弟们,现如今你有难处也该寻他们帮忙。” 清河有些惊讶,指了指自己:“我?可以让别人帮我吗?” “为什么不可以?” “嗯!”清河重重地点了点头,楚仵作说的有道理,他也可以找人帮忙。 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清河刚想道谢,就看见楚仵作和段大人走进了藏经楼。 他看了看落叶,又看了看藏经楼。 纠结了片刻,还是跟进了藏经楼。 藏经楼里,人已经到全了。 晋王晋王妃听自己儿子说案子已经有了结果,便急不可耐地来了藏经楼。 见段景曜和女仵作来了,晋王妃连忙问道:“是谁?是谁害了我的芷儿?” “是乐知僧人。” “可他已经死了!” “王妃就不想知道其中的内情吗?” 晋王妃紧紧握着晋王的手,没有作答。 内情? 她女儿无端被害 ,还能有什么内情,定是那乐知僧人见色起意却又无法得逞,这才泄愤杀人! 楚昭云见晋王妃不再追问,问静玄住持:“住持,静檀平日里可有腹痛的病症?” “确实,近一年来,静檀时常腹痛。” 楚昭云心中了然,看向段景曜。 段景曜朝窗外喊道:“余富,带人进来。” 又说:“还请晋王晋王妃静坐,容我来问。” “好……”晋王晋王妃得了韩继的嘱托,为了尽早知道真相,他们可以闭嘴。 一直等在主楼窗外的余富,听到段景曜的声音,立刻押着千红进了主楼。 放手一扔,便把千红扔到了众人面前。 楚昭云拿开千红嘴里塞着的布条,不忘重复道:“记得别咬舌自尽,小心连累别人。” 千红恨恨地瞪了楚昭云一眼。 楚昭云随她瞪,只要她说实话就行。 “把你昨夜说的话再说一遍,你也别想抵赖,昨日的每一句话世子可都听见了。” “对!本世子全部都听见了!”韩继帮腔道。 “千红,我们都知你一心一意为了郡主,只有你全都说出来,我们才知道郡主的冤屈,难道郡主没有冤屈,就是单纯的黑了心而已?” 千红咬了咬牙。 她若是不说,只会让这伙人胡思乱想把郡主想得不堪!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若是她不信鬼神,昨日也不会轻易脱口而出郡主的秘密。 事到如今,也只有说实话这一条路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奢望,但愿 她说清楚后到黄泉之下再见郡主时,郡主不会怪罪于她。 她来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郡主对她的好! “我说……这一切都不是郡主的错,郡主也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