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老田
老田听完麻海亮说的韩国喜的事情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点了根烟，靠在炕头有些发黑的墙上想了好一会儿。 小刘和小马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 麻海亮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老田，跟你有关系？” “有屁的关系！”老田一听这话，骂了一句，在炕沿下掐灭了烟头，拉了一把披在身上的棉袄，“那个怂货就是个搅屎棍子，屁都不懂就敢往我们这行里踩一脚，一点规矩都没有。” 一听这话，小刘和小马的眼睛亮了，看来这个老田知道韩国喜，还知道的不少。 麻海亮更是如此，立刻咧着嘴笑了，“我就说嘛，这么个到处惹祸的，怎么会是你老田的人呢，那你还有啥不能说的？” 老田似乎有所顾忌，但是看着淡定的小刘和小马，还有一只咧着嘴跟他笑的麻海亮，使劲儿一垂大腿，“我豁出去了，管他妈什么江湖道义，他既然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老田又点了根烟，慢慢的说了起来。 老田在麻田县是个有名的土夫子，这里交易市场大部分真货来源都是从他这里出去的。 他手底下养了一帮子人，因为人讲义气，又不小气，渐渐的在麻田县就成为了这个行当里的头头。 麻田县从事这一行的人很多，随着老田的崛起，渐渐的都被他收拢了。 可以说，麻田县这个文玩古董交易市场幕后的老大就是老田。 只是因为这个市场从事的交易活动是法律说不允许的，麻海亮退伍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整顿盗墓猖獗的问题。 但是土夫子们行动隐秘，没有抓到现行很难判罪，而外面摆摊的物件，真假货充斥，又很难让人抓到证据。 麻海亮和老田之间的交情就是在一次抓捕中得来的。 老田被麻海亮堵在了盗洞口，输的心服口服。 关了几年后出来，麻海亮不计前嫌的帮他办这个办那个的，慢慢的，老田也想明白了，年纪也大了，土夫子的日子也不想干了。 于是，就呆在这里收收货，卖卖货，遇到棘手的青铜器什么的，他还上缴过几次。 麻海亮也算照顾他，平时只要不是很过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就在前不久，麻田县忽然来了几个人，那几个人一看就是古董行家，他们不要那些笨重的大物件，专挑玉器小件入手，几乎把摊子上有点年头的都挑走了。 摆摊子的人，几乎都是真假掺半的卖货，把真的都挑走了，亏得差点上吊，就一起找上了老田。 老田听了只是说：“你们这么干，都指望买家打眼赚钱，肯定长不了，亏本可以不卖，卖了又来找我哭穷，真当我不知道你们这是想要我替你们出头黑吃黑吗？” 老田的话，很平淡，但是意思在明显不过，让那些找上门来的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走了。 这帮人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找上了门，为首一个人，看起来很年轻，三十多岁，穿着打扮非常讲究，看着就不是寻常人。 他们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老田出山，帮他们去盗一座古墓，价格随便开。 老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些人也不生气，说了句“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离开了。 这伙人离开后，老田左思右想的觉得不太对，就放话出去，麻田县的土夫子谁都不准接这个活，就没再去管了。 没想到，韩国喜，一个啥都不懂的人，竟然接了这个活，和他一起的是一个曾经在老田手底下干过活，后来因为手太“脏”被老田赶走的一个人。 他们不仅盗了墓，还手“脏”的藏起了很多东西拿来出货。 这么坏规矩的人，老田生气的传话，以后这两个人在麻田县不准任何人跟他们交易。 没想到这个韩国喜却跑到了江城，还把江城警方惹了过来。 刚开始老田犹豫着不肯说，就是早打算用江湖手段解决这件事的。 “来找你的人叫什么你知道吗？”听完后，小刘忽然问道。 老田抬眼看了看小刘，又看向麻海亮，麻海亮对着他点点头，他才开口道：“那人被称为霍先生！从来没听说过，但是他手底下有一个人我倒是有点印象，是湘省那边的暗路头子，人称老酒，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 “老酒？霍先生？”小刘和小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 “老酒？”麻海亮一听，立刻问道，“是不是早些年被通缉的那个文物走私贩子？不是死了吗？” “我们这一行，诈死还新鲜吗？”老田自嘲的笑了笑，“年轻的时候，为了躲祸，我也诈死过两回呢！” “那你知道那个叫韩国喜的人现在在哪里吗？” “他？”老田不屑的哼了一声，“估计早就被他们埋了！” 现在，线索是有了，但是还找不到线头。 从老田家里出来回到宾馆，小刘和小马立刻和乔琳进行了汇报。 而巧合的是，晋省刑警支队也发来了消息，说是在晋省省城忽然出现了一伙人，正在四处寻找买家，根据之前江城这边通报的内容，极有可能和江城缴获的那批文物是同一批文物。 而放出来的消息，为首之人正是姓霍。 由此，乔琳才做出了下一步的计划，她假扮成一个黑道大佬的情人，前去接洽文物走私，坐实证据后，就立刻实施抓铺。 而晋省那边的刑警支队也会和乔琳他们联合行动，由他们那边的支队长化妆成那个黑帮老大。 这只是第一个方案。 第二个方案，就是选出几个人，配合晋省刑警支队队长的黑老大前去接触。 但是思来想去，乔琳还是觉得第一个方案更好一点。 哪个黑老大身边没有女人？ 所以，当乔琳最终决定选择第一个方案后，所有人都觉得太危险了。 虽然乔琳是支队长，可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不能真的让她去冒险，不管乔琳怎么说，也是个女人。 他们没有自己呆在后面，让女人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习惯。 商局站起来，示意大家安静，跟乔琳说道：“你跟我来！”就走出了一组，回了自己办公室。 乔琳跟在他后面进了局长办公室，关上门后，商局示意乔琳，“坐！” 乔琳坐到沙发上，脊背挺直，“商局，您不会也不同意吧？” 商局没回答，而是给乔琳倒了一杯水，“丫头，你到我手下多久了？” 一听商局叫她丫头，乔琳的脊背松弛了一点，“商叔叔，从警校一毕业就来了，已经六年了。” “六年了！”商局点点头，“从一个小警员坐到支队长的位置，只用了六年时间，换成别的男同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乔琳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能静静的听着。 商局抬头回忆似的说道：“想当年，我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参与了一次行动，只不过不是文物走私案子，而是一个涉黑团伙，他们背地里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批违禁品寻找买家，我假扮成我们队长的跟班小弟一起去了，所有人都知道很危险，当时我也是血气方刚，跟本没有把生死放在眼里。可是，就是那次，在最后的抓捕过程中，我们队长为了救我……牺牲了，是我的原因，是我小看了对方，以为他们没有什么威胁的武器，但是谁都没想到，他们有枪……因为我的冒进，造成了我们队长的牺牲，这件事情让我这辈子都寝食难安，处事小心谨慎，生怕这种情况再来一次……” 乔琳没想到商局叫她上来是说这个的，面容也随着商局的话变得庄严肃穆。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放弃计划，而是要让你明白，一旦你们开始行动，你还有你身边所有人的生命，都可能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前功尽弃，代价是……你再也不能和你身边的战友并肩战斗了，要么是你，要么是别人，永久的变成墓碑上那张冰冷的照片。” 乔琳的嘴唇紧抿着，心里从没有那一刻如现在这般严肃认真。 他很明白商局对她说的这番话的意义。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庄重而又严肃的给商局敬了个礼，“商局，您放心，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万倍小心，不论是我还是其他战友，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活着回来！” 商局眼睛有些湿润，重重的点下了头。 事实上，没有人认为和文物走私贩子打交道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乔琳和商局都知道。 文物走私贩子和其他走私贩子不同的一点就是，他们比其他走私贩子更加阴狠毒辣、不择手段。 所以，这一次真的是极其危险的一次任务。 回到办公室，乔琳立刻按照计划把剩下的人安排好，自己则和小刘、小马联系后，立刻出发去了晋省与他们汇合去了。 …… 沐苒陪着王亚茹和王亚晴逛街逛累了，就找了一个咖啡馆坐下休息。 她有点累，但是架不住自己亲妈姐妹俩的逛街热情，只能跟在后面，就连坐下休息也插不进她们两个的聊天中。 拿出手机，沐苒给洛凡发信息，吐槽今天的事情。 不料，洛凡那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沐苒在王亚茹和王亚晴的注视下，接起了电话。 “洛凡！”沐苒刚一开口，对面两个女人就眼睛发亮，坐正了看着沐苒，“什么事啊？” 从广隆寺离开后，沐苒只去过无事阁一次，之后又接连好几天没去了。 “你如果没事就过来呗，晚上老冯又要亲自下厨做松鼠桂鱼。”洛凡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温和。 沐苒偷眼看了看王亚茹姊妹两个，微微侧过身，“我陪我妈妈和姨妈逛街呢，改天……” “我们没事，没事，你去吧！”王亚晴立刻说道。 “是啊，我们两个逛街也一样，洛凡叫你过去玩，你就过去吧！陪我们也无聊。”王亚茹也说道。 电话那边的洛凡已经听到了，低声轻笑，“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就行。”沐苒脸颊微微发热，赶紧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你看看，还不好意思了！”王亚晴打趣道，“你赶紧去吧，别让洛凡等急了，顺便帮我谢谢他，对了，你把这些都带去！” 说着话，王亚晴把几个才买的名店糕点递给沐苒。 王亚茹也笑了，“对，带上吧！不着急回来，要是不回来的话，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 “打什么电话啊！你到了他那儿发个信息就行了，不用打电话！”王亚晴立刻说道。 搞得沐苒更不好意思了，“哎呀，你们说什么呢！不跟你们说了，我走了！” 说完，沐苒脸红红的，拎着纸袋站起身就离开了咖啡馆，心里雀跃着，打了车往文玩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