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以假作真
假就是老孟造的!现在被人曝了光,老孟百口莫辩。可是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看到底还能不能寻觅到一线生机。 老孟稳了稳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到造假,那就必须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作为知己好友的老孟、老丁和小邓,三个人一起报名参加了当年的品石师交流会。 那个时候,老丁和小邓的师傅早已过世,而小邓不久前另拜了品石师协会的鲁会长为师。 在天元大陆,改换师门这种事倒也算不上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过,不过对于小邓的这种行为,作为他师兄的老丁心里不爽那是一定的。 老丁和小邓之间有了芥蒂,可老孟和小邓之间的关系却相当不错,又因为老丁的品石技巧稳稳地压过二人一头。所以在三人一起参加比试的情况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老孟和小邓更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老孟第一次动起了歪心思。 老丁对老孟毫无保留,因此老孟对老丁极为了解,正因为了解,所以他知道若是单纯地比拼实力,他和小邓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胜过老丁。 但也因为了解,老孟很清楚到底什么样的石头才能骗过老丁! 老孟年轻时曾偶得过一种丹液秘方,可以对原石的外皮进行某种程度上的伪装,他之前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更没用过,他深知,这种歪门邪道绝对是一把双刃剑。 但这一次,老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契机使用这份秘方。 这个契机的关键就在于刚刚拜了一个好师傅的小邓! 老孟可以做出足以欺骗老丁的石头,而小邓可以通过某种关系,让这块石头出现在品石师交流会的决赛赛场。 在老孟的怂恿下,小邓半推半就地和老孟达成了协议:黑掉老丁,老孟和小丁各凭本事对决! 结果呢?老丁被黑掉了,老孟输给了小邓。 事后,老丁远走他乡,小邓对老丁心怀愧疚,且鄙视老孟的人品,再不与老孟往来。 而老孟却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一颗被利用完之后又被无情抛弃的可怜棋子,小邓或者小邓身后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他淘汰老丁,小邓早已是内定的驻场人选。 二十年一晃而过,老孟始终未曾死心,一边苦心磨炼自己的技艺,一边等待着东山再起的机会。 就在老孟寿元无多的时候,终于又有了一个驻场品石师的名额。 可造化弄人,他最为惧怕的老丁竟然在这个时候又回来了! 即便他听闻老丁已经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这一次是带着徒弟来参加比试的,可那种源自灵魂的,长达二百年之久的忌惮,让他丝毫不敢大意。 可谁曾想,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手持多宝宗执事令牌的蒙面人找到了他,让他进行一项风险极大的任务,作为报酬,老孟也得到了再一次黑掉老丁的机会。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老孟如愿挤掉了老丁,并拿到了驻场的名额,百万的年薪在向他招手,突破金丹所需的古董已经剥落了纱衣。 就在这个时候,做坏事的报应到了! 老孟抬眼看了看一身正气的崔堂主,他就不信,多宝宗原矿作假的事情这位堂主事前会毫不知情? 老孟又看了看持正不阿的鲁会长,他就不信,没有这位大人物点头,他前后两次做的那两块石头就会出现在决赛场? 一想到这,老孟突然明白了,这二位一唱一和的,就是要把自己逼入死路。假就是他们做的,钱也是他们赚的,可出了事背锅的就只能是自己。 老孟本以为自己二十年前是一颗棋子,而今则是和多宝宗做了一笔交易,可这会他明白了,自己这一次仍旧是那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一切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事情清楚了,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把这一切都说出来?说是崔堂主和鲁会长做局造假?自己就是个无辜的路人? 有人信么? 这话别说别人不信,就连那个花袍都不会信! 或者说即便有人信又能怎样?空口白话,就能让这俩大人物当场自杀谢罪? 而且这话不说还好,自己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如果这话他敢当众说出来,那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不可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怎么办? 有没有可能脱罪?没可能! 有没有可能保住小命?这个倒不是没有可能。 那有没有可能保住驻场品石师的职位?这个…… 一想到这个,老孟的脑子便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转了起来。 无罪辩护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做有罪辩护呗!只要把自己的罪责辩到最轻,那一切都还有机会!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要如了这些大人物的意,只有大人物们满意了,才有可能施舍给他一条活路! 老孟有了主意,说出事实真相是不可能的,攀咬其他人也是不可能的,把造假和交流会的比试联系起来更不是明智之举!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顺着崔堂主的说法,把错认下来。至于罪责,则要全部推到那个叫什么来着? 对!杨宫! 把主要罪责推到杨宫的身上,而他孟玉堂,只是一个被逼良为娼的无辜路人! 一想到这,孟玉堂冲着鲁会长深深一揖,在抬起头,脸上已是老泪纵横:“鲁会长!晚辈冤枉啊!” “事实俱在,你竟然还敢喊冤!”鲁会长怒喝一声。 崔执事则赶紧接上:“会长,请速将此人拿下。” 看这二位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让老孟再说话了,鬼知道这人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会咬出什么来。 老孟也是个机灵人,趁着嘴还没被堵上,语速飞快地喊道:“都是那个杨宫逼我这么做的啊!” “嗯?”崔执事一愣,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 而鲁会长的嘴角则现出一丝古怪,心下暗道:“这位孟大师,倒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