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搞事情
杨宫露了姓名，便不再多言，把石头放回了原地，人也坐回了小板凳上，就仿佛他刚才说了那么些话，为的只是告诉女掌柜他的名字一般。 女掌柜也没再敢跟杨宫继续说下去，价钱的原因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心里多少有些惴惴。 杨宫刚才一提起多宝商会内部有熟人的事，女掌柜顿时就知道自己那点灰色的勾当，肯定是没瞒过这位多宝商会的前执事。 做生意不容易，老老实实卖货是赚不到钱的。 就像夷方城内的各家赌石店铺，进货的渠道都是各个矿场下设的商会。可别看渠道一样，但进货的价格却绝不相同。 就拿刚才那块黑砂皮来说吧，多宝商会明码标价八千灵石，绝不二价。 你若是个老实人，花八千块钱把它买到自己店铺里出售，打算卖个一万左右。然后你第二天就会发现，你家隔壁的店铺有一块和你同一档次的石头，人家七千八就敢往出卖！ 这生意还怎么做？人家的卖价比你的进价还低，你除了赔本甩卖然后改行另寻生计之外，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事情的关窍就在那里摆着，别人有办法用远低于正常的价格拿到货，你要是还想做生意，那就没有别的选择，自己想办法去！ 而这种所谓的办法，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而且你低价拿了货，自然会有人承受损失，这损失最后到底会转嫁到谁的头上也是不好宣之于口的。 这也是女掌柜不敢再跟杨宫搭言的根本原因。 钱阳在一旁却是偷瞟了杨宫一眼，他觉得杨宫今天很有些不正常。 一个卸了任的前商会执事，跑到店铺里抖人家的黑料，还偏要实名揭发。你这根本就不像是来买石头的，是要搞事情啊！ 吴清水一直在用手里的阵盘演算，根本没注意到旁边发生的事情。这会儿，结果终于出来了，他沉着脸在石头堆里翻找了一阵，搬起了一块石头放在桌子上，无巧不巧，刚好是杨宫适才挑出的那一块。 “这石头多少钱？”吴清水开口问道。 女掌柜这个汗，心说这块石头不是刚问完价吗？怎么又问？你们两个这是跟我玩套路呢吧？ 人家问价自然不能不回，可两万的价格她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了。 女掌柜支吾了一阵，才不确定地道：“七千八？” “七千八？”吴清水一撇嘴：“贵了！” 女掌柜欲哭无泪。 钱阳站起了身，轻咳一声给女掌柜解了围。他那边也已经算完了，得出的结果很让人无奈。 根据阵盘演算的结果，这满地的原石勉强能看的只有一块，就是被杨宫和吴清水玩坏的那一块，其价值大概在六千左右。 钱阳走到吴清水身边，开口道：“我刚才听见了，掌柜的说这石头要卖两万块。” 女掌柜慌忙摆手，钱阳却拦住了她，说道：“我觉得两万不贵，我们买了！” 女掌柜傻了。 吴清水也傻了，一把将钱阳手里的阵盘抢了过去，定睛一看，随即瞪起了眼：“你有病啊！” 钱阳懒得理他，直接将那块黑乌沙搬去了墙角，转身对女掌柜说道：“这块石头我要了，灵石回头一起跟你算，好吧？” 女掌柜茫然点头，人家愿意花高价买东西能有什么不好？ 钱阳见状露出了微笑，又说道：“不知道掌柜还能不能搞到原石，让我们再挑一挑啊？” “这个……” 女掌柜有些犹豫，吴大师这波人出手还是真大方，可到底和之前包圆那次大有不同。 如果说她去进货，这些人不论好坏都能买下，那没的说，她肯定是倾家荡产也要把能买到的货都买来。 可现在人家是说要挑一挑，她要是花大价钱进了一大批货，结果人家挑挑捡捡就买了两块，那剩下的石头她卖给谁去啊！ 见女掌柜迟迟拿不定主意，钱阳微笑着拿出了一个方案。 “我们今次要买很多石头，也不差钱，就是懒得到各家去挑拣。掌柜的门路宽，大可以介绍一些人过来卖石头，只要我们看得上，价钱都不是问题！” “你是说让别人来我的店铺卖你们石头？”女掌柜一怔。 钱阳点点头：“正是如此。” “那我……”女掌柜的意思很明显，那我图啥啊？ 钱阳斜眼看了看角落里的黑砂皮，意思也表达的很清楚，两万灵石够租下你这个小店了吧？ 女掌柜还在犹豫，杨宫在一旁插话了：“赚渠道费这么简单的事，掌柜的不用别人教吧？” 女掌柜眼睛一亮，懂了！ 她介绍别人来这里卖石头，如果卖上了好价钱，那给她一点抽成不过分吧？满城的牙商赚得都是这份钱。 “不知几位一共打算买多少石头？”女掌柜小心地探问。 钱阳大手一挥：“只要看得上，有多少要多少！” “好！”女掌柜连忙点头：“那我这就出去帮几位联系货源。” “那就麻烦掌柜了！”钱阳微笑点头。 女掌柜转身便要出门，钱阳却貌似随口地补了一句：“我们要忙着看石头，没时间算账，你得跟卖石头的人说好了，次日再来我们这结账。” “啊？赊账啊？”女掌柜顿时迈不动步了。 “怎么叫赊账呢？”钱阳面露不悦：“我们又不离开，忙完了自然给他们算钱，这就跟吃完饭再付账是一个道理。况且，以吴大师的身份，还能差你们几个小钱不成！” 一边说着，钱阳随手就掏出了一把灵石，大概数了一下就递给了女掌柜：“给！这是你的两万灵石，我们还差这点儿钱啊，懒得数罢了！” 女掌柜脸上一红，没好意思接那钱，而是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是我误会了，道友别往心里去，我这就去找货。” 钱阳却把灵石直接塞在了女掌柜手里：“数都数出来了，你现在不收，回头不是还得再数一遍？麻烦死了！” 女掌柜捂嘴轻笑：“好吧，那就多谢道友了。” 钱阳挥了挥手，意思是赶紧找货去。 女掌柜乐呵呵地跑去门口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她估计这几天应该都不用开门做生意了。 财神爷上门，好好伺候着才是正途。 关了店门，钱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种不差钱儿的角色他扮演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 现在回头想想，他刚才的表现略显浮夸且流于表面，没能真正把一个土豪的人设由内而外地统一起来。失败！ 演绎失败的原因说起来很悲哀，那就是钱阳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过钱，他也真的体会不到那种连数钱都嫌麻烦的人的真实心态。 行吧，好歹算是对付过去了。 吴清水这会却黑着个脸，把不爽全都写在了脸上：“你小子这是打着我的名头去骗钱啊？” 钱阳翻了他一眼：“不骗怎么办？就咱身上这点儿钱，能买几块石头？” 吴清水被他气乐了：“稳赚不赔的生意有什么好急的？能买几块算几块呗，买来石头解开不就又有钱了？然后回头再去买，滚雪球一样，用不了多久，我们连夷方城都能给买下来！” “用不了多久？”钱阳嗤之以鼻：“今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么大一间店铺，就没找到一块买了能赚钱的石头。就算我们满城去找，一天又能找到几块？等你赚到了足够的钱，我坟头的草都得有一人高了！” “啊？”吴清水没懂。 钱阳叹了口气：“我心里没底，总觉得有刁民想害我。听我的，我们抓紧时间捞一票大的，然后尽快离开。” “你是想省去我们滚雪球的时间，用最快的速度赚一笔就跑？”吴清水这回算是明白钱阳的意思了。 “怂样！”杨宫适时发出了鄙视。 钱阳假装听不见。 很快，第一个送货上门的商人来了。 这是个穿着橙黄色袍服的牙商，也是赶巧被刚出门的女掌柜碰见了，这二人算不得相熟，打过几次交道而已。 女掌柜刚才和那牙商简单地商量了一阵，谈好了条件，就把人给带来了。 要说这牙商一听次日付款也是有些犹豫的，不过一听说买货的人是吴大师，那一点儿疑虑很快也就消散了。 吴大师是什么身家的人，会差他这几个小钱？开玩笑！ 牙商进了门，恭恭敬敬冲吴清水施了个礼，正待寒暄，钱阳却从旁边探出了脑袋：“有多少石头，快拿出来，还等着看下一家呢！” 牙商一个激灵，见吴清水没有什么表示，便乖乖把身上的石头都拿了出来。 这牙商其实就是个跑单帮的，财力有限，身上一共就有那么六七块石头，个头还都不大。 钱阳和吴清水也不废话，石头一人分了一半，给祖师爷过目之后，便跑去一旁敲代码。 很快，吴清水把手里的几块石头递还给了那个牙商：“看不上，不要！” 牙商有些尴尬，一旁的女掌柜更尴尬。 说话的功夫，钱阳那边也完事了，举着一块白石头问牙商：“这块多少钱？” 牙商一喜，连忙开口：“四千五！” 钱阳眼都不眨：“有零头太麻烦，五千，我要了！” “好！”牙商险些乐出声来，他这辈子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抹零的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