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师徒
次日一大清早，吴清水便叫上了钱阳，一起去后堂请来了陈二长老，为老丁头突破金丹做起了准备。 要说大宗门的确是不一样，突破也是讲排场的。 吴清水身为半只脚踏入宗师级的阵法大师，在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不小小地露上一手？ 房间就是这个房间了，算不得安静，也难保不会被人打扰。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吴清水调集了整整二十名隐剑门弟子，牢牢守住了房间的各个方向。 这还不算，吴大师掏出一组阵旗，挥手之间便布下了一套防御阵法，号称金丹期修士三日之内绝对不可能攻破。 钱阳一时好奇，开口询问其原理，吴清水只说这阵法和和各宗门的护山大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其防御强度绝对不会丢了他阵法大师的面子。 一听这话，钱阳就懂了，这种东西他可见过，无非就是烧钱呗！ 有了防御阵法还不算，吴大师又花了不少时间，在房间内布下了一套极见功力的锁灵阵，将屋子内外的灵气完美隔绝，为的是防止吸收古董时灵气逸散，最大程度地保证老丁头能够成功突破。 外部的准备就这些了，接下来就是对老丁头本人的武装。一颗精品回春丹塞进嘴，老丁头的身体机能很快产生了复苏的迹象。一瓶罕见的灵髓灌下，老丁头体内的灵力瞬间满盈。 当然，这种恢复性的丹药即便再好，也是治标不治本，想要真正治愈老丁头的痼疾，还得靠激发他自身的力量才能重获新生。 准备已毕，吴清水冲陈长老点了点头，陈长老微微一笑，随即闭上双目，灵识聚成一条丝线，小心翼翼探入老丁头的识海。 老丁头身子一颤，却并未清醒，陈长老的脸上却已露出喜色，急匆匆向钱阳挥了挥手。 钱阳不敢怠慢，掏出聚灵盘端正摆在老丁头身侧，又将崔恽送来的那方铜印置于其上。 稍稍后退两步，钱阳用灵力轻轻一触聚灵盘，阵法瞬间启动，一声隐隐地碎裂声响起，老丁头身周立时被澎湃的灵气包围。 陈长老的声音随之响起：“凝息静神，专心突破！” 老丁头身子又是一颤，身周的灵力略作翻滚，便径直向他体内涌去。 “成了！”钱阳笑逐颜开。 对于突破金丹，钱阳还是有经验的，一看铜印施放出的灵气浓度，他就知道这方铜印的品级和他突破所用的青玉葫芦相差不大。 再看老丁头也开始顺利地主动吸收灵气凝结金丹，他心中的忐忑便已去了大半。 “嗯，这古董还不错，问题不大！”陈长老点头确认。 “我就说丁大师吉人天相吧！”吴清水也乐不可支。 钱阳心下轻松，忍不住又开启了吐槽模式：屁的吉人天相！他能活过来，是因为他捡了个好徒弟！ 看看老丁头突破时的场面，在想想自己当初突破时的凄惨场景，钱阳的心都要碎了。 同样是突破金丹，人家突破时，外面有二十多修士站岗，还有两套阵法防卫，外加元婴期修士护法，甚至就连引动聚灵盘的都得是金丹真人。 可他自己呢？在敌后偷偷摸摸挖了个洞，把自己如老鼠一般埋起来，硬扛着心魔侵袭，还得拼了老命加速吸收，要抢在人家掌门砍死自己之前完成突破。 这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钱阳不由得开始，如果他也有一个如自己一般靠谱的徒弟，那是不是也可以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日子？ 可是，钱阳叹了口气，心说：徒弟好找，可优秀成我这样的徒弟怕是天下难寻！ 自我膨胀了一番之后，钱阳想起了正事，冲着陈长老抱了抱拳道：“多谢陈长老相助，钱阳铭记于心。” 陈二呵呵一笑：“举手之劳罢了，钱大师不必挂怀。” “小子可不敢当长老大师之称。”钱阳慌忙摆手。 陈长老却笑了笑：“钱大师无需谦虚，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大师的品石技巧已出神入化，运筹帷幄的本事更是亘古难寻，老朽对大师之能佩服万分。” 钱阳苦笑：“情势所迫，让长老见笑了。” 陈长老摆了摆手，转而问道：“不知钱大师对之后的事可有了腹案？” 钱阳叹了口气：“之前敌明我暗，绞尽脑汁之下才勉强做到火中取栗，可之后的事却是难说。” 陈长老笑道：“钱大师又谦虚了。” 钱阳摇摇头：“并非是我谦虚，据我所知，金恩铭此人并非无能之辈。我虽已开始布局，但他又何尝不是在布局？他既主动将古董送来，自是催我赶快离开。试问他若没有万全把握，又怎肯送我如此便宜？” “到时还需要我出手吧？”陈二问道。 钱阳尴尬点头：“只怕少不得麻烦陈长老。” “无妨！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和那姓金的算算旧账。”陈二微笑道。 钱阳颔首致谢，转头看了看状态平稳的老丁头，钱阳又说道：“我师傅应该没有大碍了，我送陈长老回去吧，您大可不必一直在此看护。” 陈二哈哈一笑：“三两天的时间罢了，为防止意外，老朽就在这呆上几天，看看有没有宵小敢来作乱。” “那怎么使得？”钱阳连忙摆手，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面子让元婴修士在这枯耗好几天。 “没什么使不得的，”陈二洒脱地摆了摆手：“钱大师为我找回了面子，也为隐剑门找回了面子，我护丁大师一程也是应该的。” 钱阳有些支吾，不知该如何拒绝了。 陈二却又接着道：“对了，我对钱大师如何获得那粒仙晶有些好奇，不知钱大师可否跟我讲讲？” 钱阳一怔，心下苦笑，他就知道，拿出仙晶一定会有后遗症的，怪不得陈二如此热情，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那粒仙晶是我从灵河所得，用的方法是何家的垂钓之法，陈长老对此法应该知晓吧？” 陈二点了点头：“那探测仙灵之气的方法我见了，只是琐事缠身，实在花不得大把时间在钓鱼上，也自认没有那种逆天的气运，倒是钱大师的运气着实令人艳羡。” 钱阳暗叹一声，伸手入怀，翻出那一粒指甲大小的仙晶递到陈二面前，说道：“仙晶的能量级别太高，以晚辈的修为也不太用得上，陈长老修为高深，倒是正好可以研究一番，晚辈就将其送予长老吧！” “这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陈二满脸惶恐，嘴上说着使不得，却已经抬手将仙晶拿到了手中。 钱阳一头黑线：“陈长老不必客气！” “既然钱大师执意相送，老夫就却之不恭了。”陈二眉开眼笑。 钱阳除了尴尬地赔笑，实在说不出任何话了。 陈长老收了仙晶，也不多看，直接收入了乾坤戒中，随后找了把椅子盘膝而坐，说道：“老夫就在这里看护，钱大师和吴长老不必拘束，自便就好！” 话音一落，陈长老便轻松入定，再不睁眼。 钱阳和吴清水对视一眼，同时做了个撇嘴的表情。 要说钱阳还真不怎么心疼那么点仙晶，他身上还有好大一块呢。他只是有些为陈二担忧，钱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修真无年月，对于入定的修士来说，三日的时间不过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这日清晨，屋内的灵气倏然激荡，盘膝坐在屋内的三人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将目光落在了老丁头身上。 只见老丁头身周的灵气翻滚不休，丹田处金光灿然，银白的须发无风自动。 霍然，老丁头双目圆睁，两道金光破开了陈年的阴翳，灵动的光华如星光闪耀。 老丁头身躯一闪，人已飘落于地，将屋内三人打量了一番，随后神色激动地站到陈二面前，抱拳道：“多谢前辈护持，晚辈铭记五内，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哈哈！”陈二朗声大笑：“丁大师言重了，成功突破便好，老朽也算是不辱使命。” 钱阳在一旁脸黑的如锅底，心说你不是应该先谢我吗？ 刚好，老丁头此时把脸转向了他，冷冷说道：“徒儿，还不给赶紧给我介绍一下前辈和这位道友！” 徒儿你妹啊！钱阳真想甩袖子就走，他这便宜师傅实在是太能占便宜了。 一旁的吴清水接过了话头：“丁大师不必客气，那位是我隐剑门的陈长老，总领我宗在西荒的所有事务。在下吴清水，也来自隐剑门，和钱兄是过命的交情。” 老丁头连忙向吴清水致谢，又再一次转向陈长老：“晚辈谢过陈长老大恩。” 陈二挥了挥手：“丁大师久病初愈，先好好休息些时日，我就不在此打扰了！” 说完这话，陈二便向门外走去。吴清水抬手收了阵法，也跟在了陈二身后。 钱阳横了老丁头一眼，也要跟着往外走，却被吴清水一把拽了回来。 吴清水临走时还瞪了他一眼：“你和师傅久别重逢，不好好伺候着，还要往哪去？” 钱阳立在那里目送陈二和吴清水离开，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徒儿啊！”老丁头这是喊上了瘾。 “你有完没完？”钱阳没给他好脸色。 老丁头倒是狠狠怔了一下：“啊？” “别一天到晚净想着占我便宜！”钱阳找个椅子坐了下来：“为了给你弄个古董，我差点死好几回，结果倒好，你醒了连半个谢字没有不说，还开口闭口给我添堵！” 老丁头脸上满是茫然，沉默良久才一屁股坐回了床上，语气沉重地缓缓道：“这些年，我一直半睡半醒，知道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恍恍惚惚间，我可能是真把你当成是我徒弟了。” 钱阳一愣。 老丁头满脸苦涩：“是了，我又哪有福分真的当你师傅呢！” 话未毕，一滴老泪已从老丁头的眼角轻轻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