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疑是故人
我的眼珠往旁边老黄头的窗口上轻轻斜了一下，就转过了身子跟着那个司机一起走了。 那个司机把我领到了一户种着槐树的人家门口，隔着门喊道：“三奶，三奶，有人撞上老黄了，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槐树？ 三奶？ 这家是大仙？ 东北人通常不会忘自己家房前屋后种槐种柳，因为这两种树是阴木，种不好容易招鬼。敢在院子里种槐树的人，不是术士就是大仙。鬼来家里串门儿，他们怎么也的给人家找个住的地方。那槐树就是给鬼歇脚的地方。 这家不仅种了槐树，还把槐树种在了正冲着院子里的门前，用槐树挡了半边门。人走半边门，鬼走半边门，这可是灵媒子的标志。 在东北这边一般人见了大仙，都是岁数大的叫奶，岁数小的喊大姑。 这家看上去九成应该是出马仙儿。 可我却感觉不到她家里供着仙家。 我正在打量那家院子的时候，屋里有人慢悠悠的喊了一声：“进来吧！” 那个司机把我们让进了屋里，自己却没跟进来，他是不敢迈这家的大门啊！ 我和风兰息走进屋里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老太太在那刷锅做饭，老太太却像是没看见我俩一样，自顾自的忙活着自己的事儿，只是嘴上招呼道：“进屋坐吧！等我忙活完，再跟你们说话。” 我倒背着手道：“不用了，就这儿站着挺好的。” 老太太也没勉强：“你们怎么撞了老黄？” 我回答道：“我过来找的他。一路打听着来的。” 老太太手里刷锅扫帚微微停了一下：“谁给你指的路？是不是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老太太还真没说错，我从村口进来的时候，确实是有两男一女给我指了路。 老太太不等我说话就开口道：“去他们给你指路的地方看看吧！他们肯定还在那。让你的猫去就行。” 我把白小山从背包里拽出来扔到了外面，白小山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吴问，那三个地方是坟啊！”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遇见那三个人的位置。 第一个人在村口，第二个人在井边，第三个人就在自己的门前。 那都不是埋人的地方，况且，东北这边也没有人死哪儿就埋在哪儿的习惯。 那三个地方怎么会有坟茔？ 风兰息低声道：“这个时候鬼能出来么？” 我心里又是一沉：我们过来的时候是午时刚过。虽然已经不是日头最烈，天地间阳气最重的时候，但也不应该是鬼魂出没的时间。 除非，这个村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我目光阴沉的看向了老太太：“这个村里是不是没有活人了？” 老太太说道：“当然有活人，活人在后村，前村只有死人。钻到死人家里会出什么事儿，不用我告诉你吧？” 老太太能看出我是术士，八成不是一般的出马仙。 我拱了拱手道：“术门弟子吴问，见过大奶奶。” 老太太笑了：“都是找死人混口饭吃的人，用不着这么客气。叫我老太太就行。” 老太太手脚麻利的把火生上，扣了锅盖才把我们让进了屋里：“这俗话说的好，有事不瞒明眼人。你的事儿愿意跟我说，就说两句。不愿意说，吃了饭就回吧！看你的身手，估计老黄头子也弄不死你。” 术道上有句话叫：进了死人门，得留半条魂儿。意思是：生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被死人拽进家里做客。等出来的时候，说不定魂儿就留在人家家里了。就算是死人不扣着你的魂魄，他也得请你第二次，第三次，一直达到了他的目的为止。 我犹豫了一下道：“我是来找三人庙，取一把刀。” 老太太看我的眼神顿时变了：“你姓吴？卷山龙吴老哥的传人？” 对方知道我爷是谁，我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吴正非是我爷！” 老太太频频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老黄头子要找你。” 我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沉，老太太说道：“小子，你既然叫我一声奶奶。我就得跟你说句实话。你也得跟我说实话。你是自己偷着过来的吧？老哥哥肯定不知道你来。” 我笑了：“还真让您老猜着了。不过，我不是自己过来的，而是追着我爷过来。” 老太太带着惊喜道：“老哥哥来了？那他怎么……也对，也对，他不知道我在这儿，不然怎么也得过来歇上一脚。老哥哥，这次过来干什么？” 这老太太好像跟我爷很熟啊！ 坐在我边上的风兰息听见老太太说话，故意冲着我眨了两下眼睛。 风兰息那意思我明白：她是说，这老太太可能是我爷的老情人，跟她套套近乎说不定还能弄点好处。 我脸上当着没看见，却悄悄给风兰息传音道：“多大岁数了还扯这个？你别瞎说，小心我让我奶来找你。” 风兰息矜了矜鼻子，把头扭向了一边儿。 我对老太太说道：“我爷不知道您老在这儿？那您……” 老太太说道：“我是在老哥哥挂了刀才搬过来的，不是这村里的老户。” “当初啊！我是个没家没室，带着几张牌位走着混饭吃的人。跟老哥哥见过几次，也打过交道。倒也没有什么交集。” 老太太说到这里自己噗呲一声笑了：“算了，都这么大年纪了，骗你们这些小辈干嘛？” “当初，老哥哥救过我的命。我也想跟着老哥哥走。可他有家也有崽儿了，我不在乎，他在乎啊！趁着我不注意就溜了，吓得连夜跑出了一座省。我找都找不着他。” 风兰息听到这儿又看了我一眼，悄悄给我传音道：“我得告诉大姐，我找到你的病根儿了。这病遗传。” 我狠狠瞪了风兰息一眼。 老太太像是没看见我们这些小动作，继续说道：“老哥哥要是想藏起来，你就是带着千军万马也找不着他。更别说是我这么一个人了。” 我笑了一声：“您老这话说的不太对！土匪嘛！最擅长的不就是藏身么？为了躲官兵，土匪在山上藏着一年半载都不在话下。可您老是出马仙啊！可以求着太爷太奶撒下人马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