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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苏大娘献药解巨毒

    那茅舍不过一里之远,片刻已到,苏大娘一反倨做冷淡之态,回头欠身让客。阮山大步而入,心中感慨万千,不过是一两个时辰之前,还和苏大娘动手相搏,此刻重入茅舍,却受尽了苏大娘的恭敬,这一两个时辰间变化之大,实在叫人料想不到。

    那苏大娘亲自动手,替阮山和金娇倒了两杯茶,笑道:“老身这松子香蕊茶,从不敬客,吃下有补肺清神之效,两位请先喝一杯茶,咱们再谈正经事情不迟。”

    这茅舍虽然简朴。,但那套茶杯茶壶,却是极少见的翠玉雕制,名贵无比。

    阮山力斗群豪,腹中早已有些饥渴,正待举杯饮茶,突然听见金娇轻轻咳了一声,阮山知道她是在故意警告,不可饮用杯中茶水,阮山只好放下玉杯。

    苏大娘回顾了金娇一眼,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玉杯,一饮而尽,说道:“三庄主可知道老身为什么会选择这处荒野之地,安居下来吗?”

    阮山道:“在下不知。”

    苏大娘道:“此地既无涤除凡嚣的清莲之气,又无悦目动人的风景,不论何人,都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养老避世的居处……”

    阮山道:“老婆婆选中此地,想来是定有道理了。”

    苏大娘道:“因为这一棵数千年的老榕树,才使者身留居在此,十年寒暑……”她似乎是知道说错了话,不等阮山追问,赶忙改变话题,接道:“老身居住在此之时,有一个十八岁的孙儿,和我同住在此,两前年,我那孙儿突然失踪,直今下落不明,老身本想要去寻找他,只因和人有约在先,和一件要事纠缠,无法分身找他。”

    说至此,双目突然一红,两行老泪,顺腮而下。

    阮山看她思念孙儿之情,尽现于神情之间,心中忽然生起不忍之感,想要安慰她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禁黯然一叹。

    苏大娘拂拭去满脸老泪,强作欢颜接道:“适才老身接到了一位故友的信,明日午时,要老身携带我孙儿,同去赴宴,但老身那孙儿已经失踪了两年之久,讯息全无,要我哪里去找他回来……”

    阮山道:“那你就据实相告才是,何用我来冒充?”

    苏大娘口齿启动,欲言又止,借势连声咳嗽一阵、说道:“我们昔年原是仇人,结怨极深,得以化去嫌怨,全靠我那孙儿的原故,如若老身不能带孙儿赴会,定将要引起他的误会,说不定会当场闹的反目动手。”

    阮山道:“在下仍然是有些不明白。”

    苏大娘道:“不明之处,尽管问。”

    阮山道:“老婆婆今年贵庚?”

    苏大娘道:“老身六十有二了。”

    阮山道:“老婆婆六十二岁,你那故友至少也该在半百已上了?”

    苏大娘道,“他长老身几岁,已经是七十多了。”

    阮山道:“这就对啊,你们都已经是花甲以上之人,十年不见,那时你的孙儿,才不过八、九岁,你那故友也许看开世间的纷争。你们之间化解的矛盾。不可能全靠不解的孩子?”

    苏大娘道:“事情的经过,说来话长,三庄主如若是不信,先请看这张请帖。”右手从左袖之中,取出一张白柬,递了过来。

    阮山接过白简,打开一瞧,只见上面写道:

    匆匆一别,转眼又是十年寒暑,无一日不在思念之中,明日午时之前,有软轿数顶登府,请乘轿来此一叙,唯望能携带令孙儿同来。

    苏大娘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封函简,明里是请老身,其实重要的还是那最后一句,老身思前想后,只有三庄主一人最为适合不过,因此,老身不揣冒昧,请来三庄主,坦然相商,还望三庄主答应助老身一臂之力。”

    阮山缓缓把函简递了过去,说道:“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容在下仔细考虑一下再说。”

    苏大娘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好,你们商量一下,老身告辞片刻。”

    阮山道:“老婆婆尽管请便。”

    苏大娘接过简柬,缓步走回内室。

    阮山回顾了金娇一眼,道:“你都听明白了吗?”

    金娇道:“听明白了。”

    阮山道:“此事确实有些奇怪,使人有着莫测高深之感,但看那苏大娘语意恳切,又不似虚伪做作。”

    金娇凝目沉思了一阵,道:“妾婢迷糊的好像坠入五里云雾之中,江湖固然不乏忘年之交,但如果说一个年近古稀之人,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念念难忘,却又使人有些无法相信……”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这其间定有什么古怪,妾婢之意,还是不要答应她的好!”

    阮山剑眉耸动,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改名换姓的事,我阮山岂可答应。”

    只见软帘启动,苏大娘推开启帘而出,接道:“老身一生之中,从未求过人,想不到这把年纪了,竟然要求人相助……”

    她的声音,听起来凄凉无比。

    人也似乎更见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似乎是突然增加了很多。

    但见她缓缓移动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阮山身旁,缓缓伸出右手,道:“如蒙相助,老身愿以灵丹二颗相赠,以解那两位姑娘身上的毒。”

    阮山抬头望去,果然见她掌心之中,托着一个小巧的玉瓶,摇头笑道:“老婆婆的盛情,在下只有心领了,那两位姑娘身中之毒,乃是归云山庄的化骨毒丹,除了他们配制的解药之外,天下的任何解药丹丸,都难有效。”

    苏大娘道:“三庄主不要小看老身这两粒解毒丹丸,如若是平常解毒之药,老身也不会拿出来献丑。”

    她轻轻叹息一声,道:“此丹老身已经珍藏了三十余年,乃是六十年前,名满江湖,被称为用毒之王金浩的遗物,遍天下只有老身收存了两粒,不论什么剧毒,只要服下此丹,立可解除身上毒性。那金浩虽然未立门户,但据老身所知,眼下江湖上用毒之人,大都是传承了他的调毒之法,阮大侠如果是不信老身之言,不仿一试?”

    阮山道:“这等珍贵之物,如果是用不对路,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苏大娘道:“阮大侠请放心,老身如果无十成的把握,也不敢劝你当面试药。”

    阮山想到此行的险难困阻,如若能把两人身上的毒解开,不但可以减去一大拖累,也可为自己助力,再想到玉娇毒发时的痛苦,不禁怦然心动。

    回目望去,只见金娇双目现出一片乞求之色,显然是已经被那苏大娘的言词所动。

    这一瞬间,他心中涌起复杂的感慨,想到取过灵丹,解了玉娇和唐姑娘身上的毒,受人之恩,那是必须得改名换姓,冒充那苏大娘的孙儿了。

    虽然只有短短三日,却是终身难忘之辱,但想到玉娇和唐姑娘毒性发作的抽筋化骨之苦,心中不禁动摇起来……

    只听那苏大娘说道:“阮大侠尽管试用,如果是解不了两位姑娘身上的毒,老身愿终生为奴,听候她们的差遣。”

    阮山道:“老婆婆言重了。”

    伸手取过玉瓶但又迅快的放了下去。

    苏大娘脸色大变,道:“怎么?阮庄主可是怀疑老身在用诈吗?”

    阮山道:“那倒不是,但在下有几句话,不得不先说明。”

    苏大娘道:“老身洗耳恭听。”

    阮山道:“如果老婆婆的这解毒神丹解了她们身上的毒,在下势必要随同老婆婆去赴你那位故友之约……”

    苏大娘道:“他虽然名动武林,人人畏惧,但却不会加害于你,这个你尽管放心。”

    阮山道:“在下如若答应去了,纵然是刀山剑林,也是义无反顾,只是在下得事先说明,我可以随你赴宴,但却不能改换姓名。”

    苏大娘道:“你随我赴会,在他心目之中,自然看你是苏家的后辈了。”

    阮山道:“不论他们如何去想,但我却不能亲口承认。”

    苏大娘道:“好吧!到时你得听老身的话,免得露出马脚。”

    阮山道:“好!”

    伸手取过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了两粒黄豆大小的白色丹丸,又回头望了苏大娘一眼道:“老婆婆请再仔细瞧瞧这丹丸没有错吧?”

    苏大娘道:“如果吃坏了两位姑娘,老身愿给她们抵命。”

    阮山神情严肃,分别把两粒丹丸,送入了玉娇和唐姑娘的口中。

    金娇双掌齐出,拍活了玉娇的穴道。

    只见玉娇尖叫一声,满室滚动起来。

    原来她毒性提前发作,始终未停息下来,但因穴道被点,晕了过去,虽然是痛苦万般,但始终无法叫出声来。

    此刻穴道已解,知觉尽复;再难忍受那收筋化骨之疼。

    阮山回目望了苏大娘一眼,说道:“老婆婆请运气戒备,在下一向是不愿暗中突袭,如果她们两位服错了药物,害了性命,在下要全力搏杀你,替她们报仇。”

    苏大娘和无事一般,也似乎没有听见阮山之言,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呀!奇怪,这疗毒神丹,一向是灵验无比,怎么这位姑娘会这般痛苦?”

    金娇和玉娇孤苦相依,情如姐妹,见玉娇此刻的痛苦甚过死亡,不禁黯然泪下,点点泪珠,沾湿了衣衫。

    只听唐姑娘啊哟一声,盘膝而坐的身子,突然栽倒在地,雪白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黑气,张口吐出了一片黑水。

    阮山心头大为紧张,运劲右臂,缓缓举起了右掌,道:“老婆婆,小心了。”

    正想发出掌力,忽然听见苏大娘叹息一声,道:“好厉害的毒药。”纵身而起,走到唐姑娘的身旁,扶起了唐姑娘的身子。

    阮山缓缓放下举起的右掌,回头看去,只见玉娇已经不再尖叫滚动了,脸上也和唐姑娘一般,泛起一片黑气,张口吐着黑水。

    金娇蹲着身子,扶住了玉娇身躯,右手轻轻的在玉娇背上敲打。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好是坏,阮山无法预料,只好静观其变。

    忽然觉得一股奇臭的味道,传入鼻中,让人想吐,散满全室,阮山一皱眉头,暗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苏大娘长长呼了一口气;道:“好了,好了。”回目望了阮山一眼,接道:“她们上吐下泻,灵丹有效验了,你先出去,待老身替她们换件衣服。”

    阮山知道她武功高强,如果一旦动起手来,那金娇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如果自己退出室外,这苏大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他心中虽然疑信参半,顾虑重重,但人却缓步向外走去。

    大约过了一顿饭工夫,室中才传出苏大娘的声音道:“三庄主,请进来吧!”

    阮山走入室中一看,景象已经大变,只见那唐姑娘和玉娇二人并肩盘膝而坐,微闭双目,正在运气调息,两人脸上浓重的黑气,已经消退甚多。

    苏大娘笑道:“老身幸未辱命,两位姑娘的险期已过,三庄主答应老身的事,该当如何呢?”

    阮山道:“大丈夫一诺千金,难道我阮山答应了,还会变卦不成?”

    唐姑娘突然睁开了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缓缓说道:“多谢阮兄相救……”立刻要翻身起来。

    苏大娘吃了一惊,急忙叫道:“使不得,姑娘体内的余毒未尽,虚弱未复,快依老身之言,静坐调息,不可妄动。”

    唐姑娘已经挣扎着起了身,但却被苏大娘伸过来的双手,硬把她按了下去。

    阮山轻轻叹息一声,道:“两位姑娘托天保佑,剧毒已除,在下也可减少心中的负担和愧疚……”

    玉娇目光半启,微弱地接道:“这怎么能够怪三爷。”

    苏大娘接口说道:“两位最好是别多讲话,四个时辰之内,余毒就可以消除了,那时两位纵有千言万语,也可以放心畅谈了。”

    阮山淡淡一笑,道:“这位老婆婆说得不错,两位能除去身上的毒,全是她赐赠的灵丹之力……”

    苏大娘接道:“老身之见,三庄主最好是避开一下,也免得她们难以控制说话。”

    阮山转身而出,出了茅屋,倚身老榕树下,眺望着周围的景物,想到高堂双亲,不禁泛升一缕愧疚之情。父亲虽然豁达,母亲疼爱至深,悄悄离家,一别数年,音讯全无,想到老母思儿之情,不知流出了多少泪水,想到感慨之处,控止不住的流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