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金钗风云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三十三章五日的约定

第一百三十三章五日的约定

    但见那轮转的剑势,在空中连打了两个旋身,突然疾向那矮松射去。

    一圈银虹,绕树飞转,寒芒过处,枝叶纷飞。

    待银虹收敛,长剑现形,那悬崖间矮松,只余下一个光秃秃的树干。

    群豪都为这驭剑一击,瞧的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响起了轻微的叹息和赞美。

    毒手华佗点了点头,道:“就老夫记忆之中,五十年来,有此奇技的武林高手。只有四人,三人被困于那岩洞中,一人下落不明……”

    语声微微一顿,突然提高了声音道:“你和那刘海青如何称呼?”

    阮山听他一出口便叫出刘海青的名字,显然是对这驭剑之术,也有心得,不禁一呆,口中却冷冷的答道:“师徒之称。”

    毒手华佗叹道:“你这点年纪,有此成就,有背武学常规,如若老夫的料断不错,除了你得刘海青等名师传授之外,必然另有奇遇。”

    阮山吃了一惊,暗道:这人果然利害,难道我误食那千年灵芝的事,他也能瞧得出来。口中却答非所问地接道:“凭此一剑,取你女儿的命如何?”

    毒手华佗沉吟一阵,道:“那是绰绰有余了。但却未必能够伤得老夫。”语音甫落,手中银针已经疾落,刺入了阮夫人前胸之上。

    此人的针灸之术,果然是神奇无比,银针中袕,阮夫人立时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阮山低声赞道:“你的医术,果有独到之处,不愧有华佗之誉。”

    毒手华佗微微一笑道:“在老夫手中,决无不治之症。”

    阮山心中暗道,好大的口气。

    但见毒手华佗银针疾起疾落,片刻之间,连刺了阮夫人十二个袕道,收了银针,探手由怀中摸出一个玉瓶,一抖手,投向阮山。

    阮山接过玉瓶,道:“什么丹药?如何服用?”

    毒手华佗却淡然一笑,答道:“老夫如果是想加害于你,此刻你已经身中剧毒……”

    目光环扫群豪,哈哈大笑一阵,接道:“不过,你尽可放心,老夫还要用你的血,救我女儿的命。所以……”

    阮山知道他有借物传毒之能,此言非虚,是以默然不语。

    但听毒手华佗接道:“那瓶中五粒丹丸,不但有补气益神之效,且可延年益寿,每日服用一粒,五粒服完,令堂当回复二十年前的青春活力,你要珍惜了。”

    阮山一抱拳,道:“多承赐赠灵丹。”

    毒手华佗道:“为证实老夫所言不虚,五日后,老夫再带小女来此。”

    他目光流露出无限的渴望神情,凝注着阮山,脸上是一片慈爱和焦灼混合的神情。

    阮山长长呼了一口气,说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华佗但请放心,五日内家母果真如你所言,在下定当束手施血,相救令爱的命。”

    毒手华佗道:“好!老夫信你之言。”转身一掠两丈,疾奔而去。

    萧奇目注那毒手华佗的背影消失不见,突然抱拳对阮山一礼,道:“大哥,可是当真要施血救那毒手华佗之女吗?”

    阮山淡然一笑,道:“我既然答应了他,如何能够骗人!”

    郭峰急忙道:“眼下大哥一身系天下安危,岂可这般轻贱自己。”

    神偷彭飞接道:“老偷儿一向信诺,一言出口,决不反悔,不过,阮兄眼下的处境不同,就是毁去承诺,也一样受天下英雄敬重。”

    阮山一挥手道:“诸位的盛情,在下心领,咱们别谈这件事了。”

    萧奇缓步走到阮大人身旁,欠身一礼,道:“眼下阮大哥一人生死,关系着后数十年的江湖命运,此情此景之下,只有老伯一人,或可阻止于他,还望老伯说几句话,阻拦住阮大哥。”

    阮大人一皱眉头,道:“这个,这个,叫我很难启齿,他以血换药,救了他母亲之命,乃是大孝之事,答应施血于人,乃是大信之事,要他背弃信诺,我做父亲的,也觉得难以开口。”

    阮大人虽然说的大义凛然,但想到独生爱子,数日之后,施血于人,岂能不黯然神伤,缓缓转过身去,走到山崖旁一块岩石之下,倚岩而立,抬头望着云天出神。

    冷面快剑郭峰,为人虽然表面冷漠,但内心之中,却是充满着热情,阮山施血的事,他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眼看阮大人不肯劝止,只好信步走到玉娇身旁,轻声说道:

    “玉姑娘,我看这件事只有待老夫人醒来之后,让老夫人阻止他了。”

    玉娇还未开口答话,阮山已抢先说道:“玉娇,我母亲醒来之后,不许你们告诉她,我答应那毒手华佗舍血换药的事。”

    玉娇一欠身,道:“小婢记下了!”

    郭峰一皱眉头,道:“可否听小弟说几句话。”

    阮山脸色一片严肃地说道:“如果是不关我施血的事,小兄是洗耳恭听。”

    郭峰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么说来小弟也不用说了。”

    阮山淡然一笑,道:“最好是别再谈论此事。”

    萧奇高声说道:“郭兄弟不用再说了,大哥心念已决,咱们劝也无益。”

    彭飞抬头望了望天色,道:“毒手华佗想用阮兄身上之血,想来决不会泄露咱们藏身之秘,那沈天奎眼线再广,暗桩再多,也想不到咱们藏身这幽谷之中,只要咱们小心一些,住上三五日,当不致泄露行踪……”

    轻轻咬了一声,接道:“不过此地欠缺食物,咱们江湖粗人,打些野兽飞禽,烤来食用,那是家常便饭,但阮老前辈和夫人,却是食用不惯,老偷儿想去偷些食物回来,不知哪一位肯和老偷儿同去一行。”

    金刀萧奇笑道:“我能讹会骗,只是偷窃的手法,大不如人,倒想和彭兄一行,也好见识见识,如何一个偷法。”

    这两个怕阮山拦阻,故意一拉一唱,先把去意说明,然后联袂而去。

    绕过了一个山角后,萧奇对彭飞说道:“老偷儿,这件事你做的叫在下大不赞同。”

    彭飞道:“什么事啊!”

    萧奇道:“那毒手华佗五日之后,带他女儿到此,这些话你是早听到了?”

    彭飞道:“听到了。”

    萧奇道:“阮大哥既是不愿失信于人,咱们只有早想法子离开此地,让那毒手华佗,扑一个空,时日拖的久了,也许他会改变心意。”

    彭飞道:“老偷儿不赞成你的法子。”

    萧奇道:“那你是别有良策的了。”

    彭飞道:“良策倒谈不上,不过比你的办法强些。”

    萧奇道:“领教,领教。”

    彭飞道:“你那位阮大哥,人虽年轻,但却食古不化,斤斤计较信诺,不知识大体者不拘小节,硬要舍血救人,躲过这五天之期,来日正长,在那毒手华佗有心追踪之下,岂不是躲不胜躲,老偷儿的办法,叫釜底怞薪,永绝后患。”

    萧奇道:“别卖关子,快些说啊!”

    彭飞道:“咱们设法找到宇文付,要他派遣几个高手来,埋伏于要道,待那毒手华佗赴约来时,群起而攻,一举把他和他女儿杀死,其人作恶多端,算计了他也不用愧疚于心。”

    萧奇道:“为救我那大哥的命,我萧某人就算做一点愧心事,也不要紧,只是,此事若被我那阮大哥知晓了,定然大发雷霆,说不定闹一个割袍断义,划地绝交。”

    彭飞道:“这事不能让他知道,你们中原快手兄弟也不用出手,有老偷儿,和那上官洪联合宇文付派来的高手,也就够了。”

    萧奇道:“如果找不到宇文付呢?”

    彭飞道:“万一找不到宇文付,你们中原快手只好参与其事了。”

    萧奇叹息一声,道:“如果是再想不出办法,那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边谈边走,到了一所山村。

    彭飞让萧奇在村外等候,独自进入山村。

    片刻工夫,带着数只鸡鸭,两袋面粉,和锅碗等应用之物,走了出来。

    萧奇摇了摇头笑道:“这都是偷的吗?”

    彭飞道:“老偷儿虽然不肖,也不至偷这些人家,这等东西,是老偷儿用十两银子买来的!”

    萧奇道:“太贵,太贵,这票生意你赔了。”

    彭飞微微一笑,道:“做生意,老偷儿是甘拜下风,反正我身上的金银,都是偷窃而来.多用点,也不在乎……”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咱们该回去了。”

    萧奇道:“你不要去找宇文付吗?”

    彭飞道:“急也不在一时,五日之约,时间充裕的很,如果你一人回去,定然会引起你那阮大哥的疑心,明天由老偷儿一个人去找那宇文付就是。”

    两人带着鸡鸭锅碗等应用之用,赶回幽谷,已经是暮色苍茫时分。

    金娇、玉娇,早已为那阮夫人打扫了一座山洞,采来很多柔软的干草,铺在地上。

    毒手华佗的针灸之术,和留下的灵丹,果然是奇效卓著,阮夫人服下一粒,精神已大见好转,神志也清醒过来,认出了阮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爱子,病情更是减轻了许多。

    金娇、玉娇,曲意奉承,守在老人家的身旁,笑语解颐,虽是宿住荒山幽谷之中,阮夫人却有琼楼玉阁,绵被暖帐不如之感。

    阮大人却是静静的坐在一旁,茫然出神,想着父子见面,不过数日,又将一别永诀,当真是相见不如不见了。

    他虽是胸襟广大之人,但父子天性,也不禁暗自伤悲。

    阮山也有着亲患未报身先死的伤感,想到五日之后,舍血而死,白发人送黑发人,慈母之心,定将片片碎去,此刻的时光,更有着寸金难买寸陰的感觉,孺慕之情,形露于神色之间。

    金娇大展巧手,取过彭飞拿来之物,做出一顿可口的晚餐。

    阮夫人只吃的赞不绝口,连连夸奖金娇能干。

    吃过晚饭,夜色已深,山洞中燃起一支火烛。

    阮夫人精神大好,烛火下,和二婢爱子聊天。

    她望着承欢身旁的二女,忽然想起了王小玉,不禁黯然问道:“山儿,你那王姐姐哪里去了?”

    阮山道:“五年前难中一别,迄今未见过面,不过孩儿已探得她的消息,过几天母亲身体大好,孩儿就去找她……”言未尽意,突然住口,想到今生已无法再和那风仪绝世,秀冠人寰,情义深重的王姐姐重逢相见,顿觉心如刀刺,黯然垂下头去。

    阮夫人道:“唉!小玉那孩子,实在是讨人喜爱,守在我身前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自从她走后,却是想念的与日俱增……”

    她回顾了分坐在身旁的二婢一眼,接道:这两位姑娘也这般讨人喜欢,日后……”

    阮山担心母亲喜悦之下,口不择言,急忙接道:“母亲病势还未痊愈,不宜多言,还望好好养息,孩儿也要去休息了。”站起身子,缓步而出。

    阮夫人望着阮山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道:“这孩子小的时候,身体弱不禁风,想不到在外面混了几年,竟然会这般强壮起来,唉!我们阮家人丁单薄,要是他小时候身体强壮些,我早就替他成一门亲啦!”

    金娇、玉娇同时微微一笑,但却不知如何回答。

    阮夫人望了二女一眼,接道:“你们两个,都生的这般秀气,人又聪明伶俐,只要你们愿意,我叫山儿娶你们其中一人……”

    玉娇急忙接道:“夫人,小婢们没有那份福气,夫人的恩典,小婢们感激不尽,日后但能得长随夫人身旁,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阮夫人笑道:“这不用你费心,以后再说吧!”缓缓躺了下去。

    阮山缓步走出了山洞,抬头望了望天色,已是二更时分,长长呼了一口气,缓步向前走去。

    他心中愁苦万千,只觉得很多大事,都还未曾办完就要死去,如果是比武较技,轰轰烈烈的战死,也还罢了,但是却为一个彼此毫无情谊的女子,奉献出全身的鲜血……他心有所思,茫然而行,不觉间走出二三里远。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这办法不行,还是彭兄的主意最好。”那声音带着冷冰冰的味道,正是郭峰的口音。

    阮山心中一动,停下脚步,凝神听去。

    山风呼啸,吹打着松叶荒草,掩去阮山的步履之声,郭峰等人竟然是不知阮山到来。

    只听彭飞的声音接道:“萧兄,究竟怎么做,你说一句话。”

    整日里嘻嘻哈哈的萧奇,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我萧某人,一向主意最多,但这件事,却已闹乱了我的方寸,想我那阮大哥为人正直,一诺千金,咱们纵然跪在地上哀求于他,只怕也难使他回心转意……”

    彭飞道:“金娇、玉娇那两个丫头,对你们那阮大哥,更是敬重无比,他既然交代了两个丫头不许对阮夫人说,量那两个丫头,也不敢自作主意。”

    萧奇道:“不错,看起来,只有你老偷儿的法子最好了。”

    彭飞道:“好,既然如此,老偷儿这就动身去找那宇文付去。”

    郭峰道:“如果明天阮大哥不见你老偷儿,“问起来,咱们要如何答对?”

    彭飞笑道:“他不会问,如果不见的是你萧老大和郭老二,他自然要追根问底,查个明白,但我老偷儿,他决不会多管。”

    郭峰道:“万一他问起来呢?”

    彭飞道:“你们说不知去了何处就是。”

    萧奇道:“好!就这么办,咱们在此恭候佳音。”

    彭飞道:“你们也该回去了,免得引起他怀疑之心。”

    阮山急忙怞身,躲入草丛之中。

    凝目望去,只见三条人影,联袂由草丛飞跃而出。

    中原快手转入山谷,神偷彭飞,却独自向谷外飞奔而去。

    阮山心中虽未完全了然,三人计议些什么,但想和五日后自己施血的事,定然有着关连,那是不会错的,心中大为感动,暗道:想不到一向爱财如命的中原快手,和偷窃之技扬名武林的彭飞,竟然都是性情中的朋友,王侯大吏,又有几人能这般尽义全交,肝胆相照,古人往今来,能有多少真正知心的朋友呢。

    但转变又想到大丈夫生死一诺,岂可言而无信,必须设法阻止他们才对。

    念转志决,缓步走回谷中。

    次日天亮,群豪齐聚,果然不见了神偷彭飞。

    阮山私下未问中原快手兄弟,两人也装作不知,倒是那上官洪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

    “那位彭兄哪里去了?”

    萧奇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偷儿天生贼骨,三天不偷人家东西,双手发痒,不知又去偷哪一家土豪劣绅去了。”

    阮山暗道:我如果昨夜没听到他们的计议,一定也会被他这几句话骗了过去。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过了四天。

    次日,即是阮山和毒手华佗相约施血之日。

    阮山一宵难眠,心乱如麻,天不亮就叫起中原快手兄弟,道:

    “两位兄弟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萧奇道:“自然记得了,今日是大哥和那毒手华佗相约,施血救他女儿的日子。”

    阮山一夜惶乱的心情,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淡淡一笑,道:“你们记性很好。”

    郭峰道:“那毒手华佗也许是一句随口之说,说不定不会来了。”

    萧奇道:“如果是他今日不来,那就是自背信约,大哥日后自然是不用再守此承诺了。”

    郭峰道:“照那毒手药王为人,定然一早赶来,过午不到,咱们也不用等他了。”

    原来,中原快手和那彭飞相约,如果第四天三更以前,还不回来,那就是已经找到了足够的高手助阵,不用中原快手再出手了,彭飞昨夜未归,自然是约到了足够的人手。

    阮山一语不发,听两人你言我语的说了半晌,随即淡淡接了一句,道:“咱们也该去迎接他一段路才是……”

    郭峰一下子跳了起来,道:“什么?咱们去迎接他一程?”

    阮山神色平静地说道:“不错,咱们该去迎接他们父女一程,也许他们在道途之中,遇上了仇人拦劫。”

    郭峰只听得一张铁青脸色变成紫色,圆睁双目,站在一旁,讲不出话来。

    萧奇愣一愣之后,摇头说道:“不用了吧!如果是他们父女当真的遇上了仇人拦劫,那也是天意如此,和咱们有何关连!”

    阮山道:“如若真与咱们无关,那也罢了,怕的是和咱们扯上关系!”

    萧奇、郭峰,相互望了一眼,道:“什么关系?”

    阮山道:“如果是那彭飞约了高手,在要道之上,阻拦那毒手华佗父女,岂不是就和咱们扯上关系了吗?”

    萧奇道:“那彭飞和大哥交情泛泛,我瞧他不会这般出力。”

    郭峰道:“不错,大哥也不用太过多心了!”

    阮山笑道:“如若那彭飞是看在两位兄弟份上呢?或者是他应了两位兄弟之请呢?”

    中原快手,只听得脸色大变,既不能承认,也不便否认.呆呆的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阮山微微一笑,道:“两位兄弟对我,一向是敬重有加,不肯稍有违抗,今日乃是小兄死亡的日子,两位反不肯听从小兄之言了。”

    中原快手齐齐流下泪来,抱拳说道:“但凭大哥吩咐,兄弟等水里水去,火里火行,如有二心,天诛地灭。”

    阮山一撩衣襟,跪在地上,道:“两位兄弟以武林十分尊崇的身份,折节下交,认我阮山为兄,其时两位诚形于外,在下不得不允,论年岁资望,阮山哪里能及得两位……”

    中原快手忙拜伏地上,道:“大哥快请起,有话好说,再要这般,那是迫小弟等持刀自刎,以明心迹了!”

    阮山心知两人说得出,就做得到,于是急忙站了起来,言道:“两位兄弟的盛情,小兄实在是感激不尽……”

    萧奇泪如泉涌,接道:“中原快手,生平未曾服人,唯独对大哥敬佩无比。”

    郭峰接道;“大哥有什么话只管吩咐,不论小弟等能力是否及得,都将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阮山道:“我既然答应了那毒手华佗,决无更改余地,古云亲恩深似海,儿命保母身,又有何可议之处,小兄死后,尚望两位兄弟,好好照顾小兄父母,小兄就瞑目九泉了。”

    萧奇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声作龙吟,直冲霄汉,历久不绝。

    阮山怔了一怔,道:“你笑什么?”

    萧奇道:“大哥如果是真的舍身而死,我和郭峰,势必要和那毒手华佗拼个生死不可,他有借物传毒之能,小弟等自料胜机渺茫,那时大哥死后,我和郭峰即将追随于泉下!”

    郭峰接道:“只怕老夫人得知此讯之后,也将是痛不欲生,大哥一番施血救母的孝心,只怕也是白费心机了。”

    他句句字字,充满着情意,但语气却仍然是一般冷冰冰的味道。

    阮山一皱眉头,道:“两位兄弟这等用心,实在难叫小兄同意。”

    萧奇突然泛现一脸坚决之色,道:“好!咱们答应大哥,你施血之后,小弟等先设法安置好两位老人家,再找那毒手华佗拼命也是一样。”

    阮山心知再劝无益,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兄并非是生机全绝,也许我还能活得下去。”

    郭峰道:“一个人放去了身上的血,还能活得下去,实在叫兄弟难信。”

    阮山道:“毒手华佗的医道通神,善调灵药,小兄放血之后,如若他肯予用药疗治,定有复元之期。”

    郭峰道:“纵然他确有此能,只怕也难有那份耐心,要不然也不配称毒手华佗的。”

    阮山道:“我救他女儿的命,帮他完成生平中最难达到的心愿,量他不致见死不救,两位兄弟,不用再为此事担心了。”

    郭峰道:“他救与不救,全在于他,旁人无法勉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舍血……”

    阮山目中神光一聚,逼视在郭峰脸上,轻轻咳了一声,把未完之言又给咽了回去。

    三人相对了良久无言,天色已经大亮,阮山缓缓站起身子,道:“咱们该走了吧!”

    郭峰一皱眉头,道:“哪里去?”

    阮山道:“去接那毒手华佗。”

    郭峰道:“当真要去接他?”

    阮山道:“小兄几时讲过的话不算了?”

    中原快手兄弟相互望了一眼,不再多言,随在阮山身后而去。

    走出幽谷,阮山望着那绵连的山势,不禁一怔,暗道:地势如此辽阔,不知彭飞埋伏于何处,拦劫那毒手华佗,如果是他们假冒我的名,把毒手华佗父女,引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之中动手,那可是难以找得到了。

    中原快手看阮山停步不行,凝目沉思,知道他是为找不出埋伏的地方烦恼,心中突然泛升起一线希望,暗道:但愿那神偷彭飞能把毒手华佗父女,引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再动手。

    忖思之间,忽然听见阮山叫道:“两位兄弟,咱们再紧赶一程。”

    中原快手只好施出轻功追赶。

    三人都是武林中一流身手,这一放腿而行,快似奔马。

    急行了将近两个时辰,到了那前几天宇文付埋伏人手阻拦沈天奎的地方。

    原来,阮山突然想到此地方乃是必经要道,地势又极险恶,自己虽然不知那毒手华佗到来的时刻以及路线,想那彭飞等人也不清楚。

    如若定要截住那毒手华佗,此地最是可靠了,故而匆匆赶来。

    但见山色依旧,狭道口处,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目光下,只见出口处,一滩鲜血,闪闪生光。

    阮山伏身查看,发觉地上的鲜血,为时不久,至多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不禁脸色一变,回顾了中原快手一眼,道:“你们商量拦劫的地方,可是在此吗?”

    萧奇躬身说道:“主意是那彭飞所出,他已经四天未归了,他们要在何处动手拦劫那毒手华佗,小弟等实是不知。”

    阮山察颜观色,知道他所言不虚,也不再多问,伏下身子,希望能从那鲜血之上探查出他们的去向何处。

    郭峰望了萧奇一眼,施展传音之术道:“想不到那老偷儿办事,竟是如此干净、利落,如若他真的杀了那毒手华佗,日后咱们得好好谢他一下才是。”

    萧奇摇了摇头,也施展传音之术答道:“毒手华佗狡猾无比,武功绝轮,只怕不是这般简单的能够算计得了他。”

    郭峰道:“他此来志在为女儿疗病。自然不会有归云山庄中高手同行,他一人之力,还带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儿,武功再强,也难是群豪联攻的对手。”

    萧奇道:“也正因如此,他必将是小心翼翼,不肯稍存大意。”

    只听阮山说道:“两位兄弟请紧随我来。”

    当先向正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