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江南第一毒妇的转变
花花轿子众人抬,纵使是和蔡京走得近的,也不免来杨府走动一番。 现在的杨霖炙手可热,谁不想和他亲近亲近,朝中有人好办事嘛。 毕竟两个人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表面上杨霖还是对蔡京十分恭敬的,说起他一口一个恩相。 若是觉得蔡京会对杨霖冷眼相加,就太小瞧这一对大小权奸的心术了,这等人物相交已经是越疏远越客气... 杨霖对蔡京的失望,来自于他让自己的儿子蔡攸前去江南,想要攫取自己平定方腊的功劳。 为此,梁师成和蔡京罕见地联手举荐,若不是韩世忠英勇,五十人就敢闯清溪山洞,活捉方腊。再加上反贼帮忙,刨了蔡家祖坟,自己辛辛苦苦在战阵指挥两个月的功劳,都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这一回,杨霖也是来者不拒,敞开大门广迎宾客,只要把握住皇帝的意思,其他事百无禁忌。 皇帝要扶持新贵平衡蔡京,自己就得拉拢官员,组建势力才行。 大宋的党争为何如此之烈,说到底还不是赵家的皇帝,喜欢玩平衡的帝王权术... 杨霖在汴梁大肆收钱收“小弟”的时候,杭州城内的蔡京父子脸色有些不好,越来越多的士绅找上门来,想要讨要方腊抢夺的他们的家财。 天可怜见,一向贪财的蔡氏父子,是真的没动这些东西。 蔡攸抱怨道:“早知道,就不揽这个差事了,每日里跟在残余的反贼后面穷追不说,还要应付这些士绅的叨扰。” 明教并未因为方腊的死亡而烟消云散,在他们的教义中早就写着明王会遭一大难,然后浴火重生来救苍生。 这些人都举旗造反了,便不是一般的草寇,必须要剿灭他们。 现如今这些反贼隐匿在民间、山川、丛林中,蔡攸只能带着禁军到处追赶捕杀,忙的不亦乐乎的同时,还得自己搭钱。 蔡京面色一沉,道:“照你这么说,是为父的不对了,不该为你招揽这个帅位?” “儿子可不敢责怪父亲。” 这句话说完,摆明了就是怪你,不过你是我老子,我不敢责怪你罢了。 蔡京气不打一处来,也感觉十分憋屈,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为父这一回确实想得不周,在汴梁我没料到文渊有此后手,警惕心这么大,时刻防着为父。到了杭州我又料错了他,没想到他真的把韩忠彦斗倒了,错过了接受韩忠彦的最佳机会,只能坐视杨霖强大起来。” 前几天,蔡京还在侃侃而谈,认为杨霖会惨败收场。没想到,话犹在耳,韩忠彦已经被发配到磁州当个不入流的武官了。 蔡攸摊了摊手,无力的垂在身下,道:“有甚补救办法没?” 蔡京轻笑一声,道:“有,怎么没有,到了汴梁老夫就试一试,文渊呐...你这次接的住么。” --- 处州府,一个温暖的山洞内,明教圣女方妙怜步履缓慢,托着一个圆滚凸起的肚子。 圣女未婚先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当日负责救她的教众,除了一个方七佛,其他人都已经在清溪山追随方腊自刎。 剩下的教众不知她曾经被掳,根本不考虑其他,只当是明王转世。 方妙怜本来就不知道该如何遮掩,这下干脆就坡下驴,说肚中孩儿就是明王转世。 一时间,本来有些涣散的教众,顿时又充满了希望。 这个依托山洞而建的建筑群,内里有许多别院,门外的方七佛轻轻叩门,方妙怜站住了身子,往蒲团上一坐,道:“进来吧。” 方七佛神色复杂,拜道:“圣女。” 方七佛是清溪山洞中,唯一一个逃走的成年人,他虽然带回来了许多孩子,为明教保留了希望,但是教中还是有一种声音甚嚣尘上,就是方七佛辜负了明王的信任,背弃明王独自逃命。 方妙怜却对他刮目相看,力排众议让他做了光明使。 因为圣女现在怀了转世明王,所以在教中说一不二,众人虽然不服,也只能听从这个“逃兵”的命令。 明教在江南,属实广有根基,只是被杨霖用了斩首之计,先除掉了方腊。 这样一来,虽然快速平叛的目的达到了,但是民间的明教徒却还有很多。 “至有秀才、吏人、军兵亦相传习。其神号曰明使,又有肉佛、骨佛、血佛等号。白衣乌帽,所在成社。伪经妖像,至于刻版流布。” 这就是后世对于明教的记载,足见它在北宋末年的势力延伸,是多么广。 “七佛,你有什么事么?” 方七佛低着头,眼前的圣女总是大腹便便,却多了些圣洁的韵味。曾经的方妙怜,谈笑间杀人,动辄毒计百出,被人称为竹叶青。 后来一段时间,被救回来的方妙怜魂不守舍,毒名大炙的明教圣女,多了一丝哀怨忧愁,怯弱可怜。 如今的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像是一个圣女了。 “属下从外面找了一些稳婆,她们都是为人母的教众,眼下...圣女临产在即,属下希望这些人守在圣女身边,随时有个照应。” 方妙怜一双玉手轻柔地抚摸着肚子,说道:“你也算有心了,把人留在这里吧,毕竟是生过孩子的,多少有些经验。” 方七佛欲言又止,他本来就不怎么信教,而且是知道实情的,圣女肚子里的孩子,八成和那天被俘有关。 时间刚好对的上,而且从那回来之后,大家都知道圣女性情大变。 这样的话,圣女肚子里的,明教中万众期待的转世明王,很有可能是仇人之子... 自己被小恩人出卖,害了第二个救命恩人,这种极度的纠结让方七佛十分压抑。 他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小孩,方妙怜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展颜一笑。 这笑容里,有着神圣的母性光辉:“七佛,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是男是女,他都是我的孩儿。我生下他没有任何的目的,他也不会有自己的父亲,我只要他快快乐乐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