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女人的泪颜
鸢尾事务所位于一栋大楼的第十层,如果从大楼的外侧看上去的话,在那办公室的位置除了一个亮着灯的霓虹招牌以外,什么标志性的东西都没有。 但即便如此,据薄红槿所说,她们每个月的客流量似乎也并不算少。 “如果你不指给我看的话,我甚至都看不出来那儿有个广告牌。”昙光夜有些尴尬地说道。 “所以说啊,还是挺奇怪的。”薄红槿走进了电梯,然后按下了“10”的按钮,“明明我们这个事务所才开业没多久,宣传也没怎么做过,为什么还会有人来访呢。” “嘛……总之是好事儿就对了。”昙光夜站在薄红槿的身旁,耸了耸肩。 【电梯上行】 【叮】 金属的大门朝着两侧滑开。 在电梯的轿厢中保持沉默,是昙光夜和薄红槿共同的习惯。 也许是因为冷寂的童年让他们习惯了这样的安静吧。 …… 鸢尾事务所本身的面积并不算大,甚至比薄红槿的家里还要小一些。 但由于这里毕竟是工作和待客的环境,所以各种装修和布置看上去的确是要比家中精致不少。 以合适的角度摆放着的沙发和桌椅,角落的盆栽,墙壁上的挂画和一些乍一看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却意外显得非常契合环境的小物件。这些事物无一不在诉说着一件事情。 那便是——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务所。 “居然还有盆栽。”昙光夜有些赞许地点了点头,“看上去不错。” “啊,那个是全息投影。”薄红槿笑道,“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随时把它换成别的植物。” 这句话让昙光夜一时有些无话可说。 “我还以为是真的……”他小声道。 “现在哪儿还有真的盆栽……”薄红槿也用无奈地语气回道,“就算真的有,那估计也不是我们这种小事务所能放的吧。” “不是说买不起……只是说感觉有点那个什么。”薄红槿笑笑。 “暴殄天物,对吧?”昙光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啦……”薄红槿走到了通向了里侧办公室的大门前,然后推开了它,“正好桌子比较宽,随便搬个椅子过来,然后你就可以用我对面的那一块地方当你的办公桌用了。” “说是办公,其实就是坐在那个地方等人上门吧。”昙光夜靠在了沙发的椅背上,看着门边的薄红槿说道。 “但哪怕是等,也要有等的样子。”薄红槿单手叉着腰,看着昙光夜,“要是整天瘫在这个沙发上,才不会有客人上门呢。” “三五什么时候放学?”昙光夜从沙发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应该快了,而且因为是接受的政府福利的原因,她上的学校是有接送服务的,所以到时候校车会直接把她送到——” 说到一半,薄红槿走到了大厅所连通的另一扇门前,然后推开了它。 门的后面是一个小型的阳台。 “——送到这里。” ……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同一张桌子的两边。 “嗡嗡嗡——” 而从刚才开始,昙光夜就仿佛听到有什么像蚊蝇嗡鸣一样的声音在远方响起。 这种声音他并非没有听过。 虽然基本只在D区和C区这种贫民之地活动的他,对这种声音稍微有那么一些不敏感,但他还是辨认出了这种声音的来源。 “这个声音,是天驱吧。”昙光夜抬起了头,说道。 “呃……看的出来,你的日常生活中可能很少能看见这种东西。”薄红槿愣了片刻才回答道。 “毕竟我都活动在CD区嘛……但你为什么这么说?”昙光夜不解道。 “很正常啊,见得多的人谁没事儿叫那玩意儿天驱啊,一般都叫飞车。”薄红槿笑道,“就像一般来说都管起重机叫吊车一样。” “唔,也对……那么既然天驱来了,就意味着三五放学了吧。”昙光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们是不是得去阳台那边接她了?” 但就在这时,一阵和缓的敲门声从大门的方向传了过来。 “你去开门吧,我去阳台那边。”于是,薄红槿也站了起来,并跟着昙光夜一起走出了房间。 …… 当昙光夜打开事务所的大门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看上去气质十分端庄而优雅的中年女性。 甚至于在昙光夜将门开启的时候,她还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请问这里就是鸢尾事务所吗?”女性在行完礼后,看着昙光夜的双眼问道。 “是的,您是委托人吗?”昙光夜一边确认着,一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如果是的话,那就请您进来先坐下吧。” “谢谢。”女性轻轻点头,然后缓缓地走到了大厅的沙发处,并用得体的姿势坐了下来。 而昙光夜也在女性的面前坐了下来,并开始用桌上的茶具为眼前的女士泡起了茶。 对于曾经有过多种服务业打工经验的他来说,这种事情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直接说吧,我一边为您泡茶一边听,对了关于茶水您有什么要求吗?”昙光夜用镊子夹着茶叶的过滤罐,同时向女人问道。 “普通的就好,谢谢您了。”女人微微一笑,“那么我就开始说了。” “好的。”昙光夜点点头,将装满了茶叶的过滤罐放进了壶里。 “是这样的……”女人的双眼注视着地板,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我和我的丈夫都是F区的商人,而我们也有一个一直都非常宠爱的乖巧的儿子,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儿子就开始表现出明显的叛逆情绪了。”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一开始,他还只是趁着我或者他父亲洗澡的时候偷我们卡里的钱——但这很快就被他父亲发现了,于是就把他打了一顿。” “但在他父亲打完他之后,他就开始整夜整夜的不回家,而且学校那边也不去了。”女人说到这里,眼中开始泛起晶莹,“我们也问过他在学校的班主任,问他是不是在学校学坏了,但是班主任说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是我们没有教好他——” 女人说着,突然就哭了起来。 而昙光夜也立刻起身,并递了两张面巾纸过去。 “看来我刚一上岗,就要接到一件大事了。”昙光夜在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