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穹顶之下
昙光夜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线索和依靠。 屏蔽系统在阻绝了他和季寒叶的通讯的同时，也隔断了他对花若叶的定位。 现在摆在昙光夜面前的，除了一条又一条的暗巷入口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暗巷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如果没有向导的话，你哪儿也去不了。单纯只靠直觉的话，是不可能找得到肉糜市场的方位的。 更别说绑走花若叶的有可能还并不是肉糜市场的人。 “哈……” 昙光夜熄掉了发动机，颓唐地仰望着天空。 皎月在空中莹莹，照亮着他的眼睛。 “在这迷宫一样的暗巷里，我甚至连前进一步都……等等。” “迷宫？” 昙光夜重新将视线放回到面前的错综复杂上，定神看了看。 脑中的回忆和思绪交织在一起，开始在他的空想中绘制成一幅巨大的壁画。 昙光夜的优势是善于思考。 而在关键时刻，这也是他最大，也最能够依靠的优势。 巨幅的画作在他的脑内蜿蜒攀升，又徐徐展开，一条又一条的错误道路随着他的构思而诞生着。 这是他在那天的梦中所见到过的场景。 他回想起来了。 那个根本就没有出口，只有少女哭声不断响起的噩梦。 那个他无论怎么走，最后都只有死路的噩梦。 而现在，那个噩梦最开始的地方，正完美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现在位于的巷口，就是那噩梦的还原地。 虽然不知原理为何，但他的的确确地在梦里预知到了现在的困境。 “完成了。” 画作的最后一笔在空想中收尾，昙光夜注视着面前的纵横，思考的结晶已然聚成。 “轰！” 机车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他选择了他在梦境中最终走过的那条道路，然后火焰爆燃，没入其中。 …… 死路和岔路交织在一起。 昙光夜的身影在蜘蛛网一般的道路中穿行着。 白色的尾气在夜幕中升腾，与月光交融在了一起。 昙光夜还记得。 虽然这是他在梦境中最终走过的那条路，但这条路并不是通路，而是死路。 因为梦境中的那迷宫根本就没有终点。 就像肉糜市场的存在一样。 肉糜市场是暗巷区中的隐藏地带，那就代表着在明面上，肉糜市场是并不存在的。 也就是——没有终点。 所以，没有任何一条路能够通到肉糜市场。 而在梦境中，也没有任何一条路最终碰到了花若叶。 “嗡——” 机车在暗巷中飞驰着。 从一开始到现在，昙光夜所经过的道路都和他在梦境中所走过的完全一致，甚至连周围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但昙光夜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用玄学来揣测这梦境的意义了，因为他现在要用全力在脑中模拟那张暗巷的地图。 …… “吱——” 凄厉的声音响彻在整片暗巷之上。 灰黑色的车辙印被急刹车拉长，痕迹拖曳在昏暗的地面上，宛如凶杀现场。 “这里就是终点了。” 一面灰色的墙横亘在昙光夜的面前。 他将季寒叶的机车停靠在一边，然后打了个响指，熄灭了那已经剧烈燃烧了十几分钟的发动机。 “和梦里的场景完全一样。” 在梦里，他最终也是到达了这样的一面墙边，而少女则在墙的另一边哭泣。 不过，现实和梦境总是有差距的。 “嗤——” 昙光夜的左手垂于身侧，义体的重组声混杂着机械零件那紧密运动的天籁在小巷中回荡着。 “在梦里，我无能为力，但现在……” 昙光夜左步后撤，右步上前，左拳紧握，右臂侧停。 【一级充能完毕，二级充能完毕，三级充能完毕。】 【义体重组完成。】 【左肢义体模式TYPE-BURDEN准备完成。】 这是季寒叶为昙光夜的义体所搭载的武器系统之一，是将所有充能全部用于力量强化的冲击特化型义肢模式——机关·重压式（TYPE-BURDEN）。 “喝啊啊啊——” 青蓝色的光芒在充能完毕的左臂上闪耀着，而这光芒转眼之间就被拉成了一道弧线，随着昙光夜的出拳而绘成了一条印象派的银河。 这是季寒叶为昙光夜所搭载的武器系统的首秀，也是昙光夜第一次将自己的义肢用于实战应用上。 呼啸的拳风破开午夜的黑暗，然后就这样，不带任何修饰地轰击在了那面灰色的高墙上。 在停留在这面高墙之前的时候，昙光夜从未注意过这面墙到底是为何而伫立在此的，但现在，当他感受到自己的左拳正在撕裂这面墙体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这面墙的特殊。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墙。 “轰——！” 重压式的巨大冲击力瞬间便将这面灰色的墙凿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然后，从破洞中渗透出来的红色光芒就如同大坝开闸后的洪水一般覆盖了昙光夜的整个身体。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墙。 而且它也根本就不是灰色的。 因为它的真实身份，仅仅只是那笼罩住肉糜市场的巨大光学迷彩穹顶的一部分而已。 在被昙光夜击碎之后，它这才暴露出了墙后的人间地狱，以及它自身那失去了能量供应的哑黑本色。 为什么肉糜市场从来没人找到过？ 为什么花若叶的定位会消失？ 为什么这里在这样的地方会有一堵如此突兀的墙体？ 这一切的问题现在都得到了解答。 “原来如此。” 昙光夜的左手臂在空气中挥发着热量，嘴角挑起了久违的笑。 “既然迷宫是人造的，那通往迷宫的道路，自然也得需要人来开辟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