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岳母
“海外的份额你不用担心,这一方面我已经积攒了不少的人脉。” “我主要是想要走东北与西北两条路线上的途径区域。” “那一部分的城市虽然没有多少消耗高的大城市,但是积少成多的全部铺开的时候,还是会有不少的富裕人家捧场的。” “我原本还犹豫,找咱爹借钱会不会被人说嘴呢,现在可好啊,总算是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了。” “我甚至连当初想好的给咱们初家的高额的利润与回报都不用付了。” “哈哈,谁让我是初家的准女婿呢?总要给自己人一些优待是不是?” “你放心,大哥,这兴建厂房的事情一定是赚的,我肯定不能少了自己人的好处。” “我的新厂子,给咱们初家两成的股子,这下甚至都不需要五家股东来分权了。” “只需要我与初家以及青城守备军头领三家人来分其利润就行了。” “谢谢大哥,大哥你简直就是我的引路明灯,毕竟,若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本就是因为初家的提携而发家的。这并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这做人不能忘本,以及抹平自己的出身。” “人家怎么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在其中取得真正的利益,那才是最重要的啊。” 说完邵年时就嘿嘿的笑了,然后他还得寸进尺的朝着初邵民伸出了一只要钱的手。 “大舅哥,新厂子一年回本,三年十万块大洋,你这生意是投还是不投?” 这无耻的劲儿,看得初邵民是目瞪口呆,差一点就将他手里一直转着的扳指给撸飞了。 他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没好气的用手指头指着邵年时那张乐得不行的脸:“你你你……” 邵年时依然却是那副表情:给钱,给钱…… 让初邵民恨恨的朝着邵年时摊开的空荡荡的掌心中一拍,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他气个半死的妹夫了。 “做梦!你把你的投资方案给我拿来,没有协议,就想着空口白牙的从我这里拿钱?” “你那是白日做梦!” 说完,初邵民就快速的离开了自己老爹的小书房,在临出门的时候,还将书房的大门摔的特别的响亮。 “砰!” 可是等到这初邵民走到自家公馆的大门的时候,却是脚下一顿,身子一转就往自己办公的所在也是初家公馆诸多管事的与账房先生盘点产业的所在行去。 一会,这邵年时怕是真就要拿着协议来找自己了。 哼,借钱?他当然会借了。 想当初他邵年时的雪花面粉厂经营的多么红火,给初家平添了一成十分赚钱的股子,他又不是个傻得,谁会将赚钱的事儿往外推啊。 虽说他不看好邵年时与初雪的未来,但是他可是初家的大少爷啊,当然要以初家的未来为重的。 反正到时候难过,倒霉,和痛苦的也只会是邵年时。 他作为一个大舅哥瞎掺和什么? 啊,呸,什么大舅哥,他作为一个外人,只需要静静的瞧着这两个年轻人的结局就行了。 成了,就像是他爹说的,自己多了一个很好用的助力,而这个助力还不会跟他分家产。 不成?呵呵,依照着邵年时与他们家的情分,到时候说不得自己还能利用对方的愧疚,拼命的压榨他身上的价值呢。 真好!这恋爱谈的,谈吧,好好谈吧。 说到了赚钱,初邵民就将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得劲全给放了下来,转头就开始忙活自己手头的工作了。 至于那个终于被放过的邵年时,也总算可以松上一口气,被特意等在门口的一名手脚麻利的小厮带着,往给他安排的房间走去。 初家的公馆是现如今济城租界区内中不中洋不洋的建筑结构中的典范。 它从正门的立柱开始,就是十分标准的西洋式样的构成。 无论是双面可关合的大门,还是通过大门的栅栏往内望去一眼可见的前花园,都是仿造着欧洲人的审美来构造的。 可是待到初家自己人真正住进去了,有幸被邀请进这座主公馆后边的后院的时候,就会发现,除了那个纯玻璃制作的花房之外,其他的副楼,配楼以及后花园的构造,全都是按照中式的庭院构造来建筑的。 这就给了邵年时一个极大的割裂之感。 前一刻他还跟初家的大少爷在真皮沙发,玻璃茶几,高脚杯与银台蜡烛的环境之中舌枪唇剑呢,下一刻他却是吱嘎嘎的踩着朱红色的纯木质楼梯,转着圈的往以东十分中式的小阁楼的楼上走去。 这是初家公馆用来招待客人的副楼,一共有两层的高度。 一层不设置任何的房间,只有两间供给这栋楼的仆役居住的小休息间,在这里客人们不但能找到替他们二十四小时服务的仆役,还能要求一些更为具体而精细的服务。 比如说热水,多余要的茶点,以及不管是白天还是深夜的跑腿的服务。 至于这一层剩下的巨大而空旷的大厅,则是被初家给改成了休闲厅。 在这里有十分传统的中式的茶座,同样的,在对面的区域还有着高脚的酒椅,以及同样高耸的酒柜吧台。 一台可以放黑胶的留声机放在偏西式的酒吧区域之内,而另外一台可以收听到北方目前所开通的所有的电台的收音机,则被摆放在了更偏向于中式的茶座之中。 邵年时瞧着稀罕,心想着等到他将行李放好了定要过来看看,遂收回目光,径直的来到了领路小厮推开的那扇门前。 “竟然这般的宽敞啊。” 邵年时有些吃惊。 初家的客房,比之他以前在聊城买的那处小院落中的卧房还要大些。 这门推开就是一处小厅,当中由一处硕大的落地屏风隔开,屏风的后面可以看到,那是一张原木制成的单人床。 床体做的很大,仿照的是简约型的西式木板床,只有床头,四边无脚踏的那种。 大床的旁边有一小小的床头柜,床头柜的旁边就是两扇及腰高的玻璃窗户。 在床的这一边,是带着镜子的落地柜,柜子两边现在呈现的是打开的状态,内里有一挂衣服的横杆,横杆处挂着一拍与床头柜同色系的衣服架子,这柜子的底下空间很大,邵年时用眼睛估算了一下,就算是他最长的那一款风衣挂进去,也能空余出半寸的高度。 这大衣柜的另外一道门内,则是如同抽屉一般的一层一层的柜子。 上面三层窄一些,当中铺设了袜子,布面拖鞋以及毛巾。 底下的三层则是更宽厚些,比之邵年时手中拎着的藤箱子还要厚,大概是方形的模样,可以放一些可折叠的衣物,纵是行李拿的多一些,也不至于无处整理。 至于这卧室区域里,贴近屏风的那一端,还有一三角结构的脸盆架子,依然是同样的色系,那当中摆放着的脸盆竟然是现在还十分稀罕的搪瓷脸盆,当中印着的不是常见的艳俗的牡丹花开,而只在小角落之中印了一方初家的方印,两条小小的锦鲤围绕在左右,若是将清水灌注进这脸盆了之后,那栩栩如生的小鱼竟像是活过来一般,随着水面一荡一荡的。 而搪瓷盆子的底下,依然是中空结构的架子。 架子上有香胰子,头油,洗发膏子一切与清洁有关的东西。 用的都是扬州的谢馥春,北平的御泥坊,哪怕像是邵年时这种不怎么保养的男人,都听说过它们的鼎鼎大名。 见到这些,邵年时突然就不想回家了。 他觉得自己那个单身男人居住的小院,跟这里的客房一比,自己那处就像是四面漏风的狗窝。 初家的待客之道,的确是周全的很。 邵年时的目光只是朝着小客厅内那个善良的暖水壶瞧过去,跟在他身后已经接过了邵年时的帽子与大衣的小厮,就赶紧将这些东西在衣架上挂好,取出一倒扣在托盘上的杯子,就打算为邵年时倒上一杯热水。 “邵先生,您是要茶还是咖啡?” 小客厅内放的小案几上有一个木头做的长条格子。 当中一个铁皮的小桶,一个带着外文包装的咖啡罐,就连方糖的盒子与代奶脂的伴侣都有多余外的准备。 邵年时啧啧称奇,却是给自己要了一杯最舒坦的饮品:“白开水就好,倒完了之后,这里就没什么事儿了。” “哦,对了,我的大衣的左边口袋中有小费,你尽可以拿去。” 谁成想那服务的小厮却是笑着拒绝了:“来到初家的副楼,为客人服务就是我的工作,本就是本职工作,自然是不需要小费的。” “邵先生,热水已经倒好了,饮用的时候请小心,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退下了?” 邵年时很是欣赏的挑挑眉毛,说了一声:好的,就让人先下去了。 自己的大舅哥果真没有说错,寻到初雪作为女朋友,就等同于进入到了初家人的生活之中,也只有进入到了初家的生活里时,才会明白,初这个姓氏对于一个渴望成功的年轻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也只有进入到了内里,才能见识到真正的属于初家人的底蕴。 这种东西无需特意的去炫耀财富,只是从这些很小的细节当中就能看得出来了。 他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但是同样的,他的大舅哥也把他看的太轻了。 他邵年时最擅长的是开拓与创新,他即将要做的事业,可是与初家没有任何的重合的。 如果说对做粮食与药材生意的初家来说,他还有一些与民生相关的衍生品的话,那多数也都在吃的方面。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业却是跟人的穿着息息相关的。 当中的高额的利润与等同于粮食一般的大众消耗,会让他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的高度,从而突破现在的桎梏,让他堂堂正正的站在中国最顶尖的那批商人群体的中间,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到了那个时候,只是还靠着家族蒙荫的那些少爷小姐们,甚至都没有了与他公平对话的机会。 他将会站在他们的父辈身旁,成为他们仰望并遥不可及的存在。 想到这里的邵年时只觉得十分的振奋,他将双臂高举过自己的头顶,就站在那个等身高的大衣柜的镜前,朝着镜子中的自己低喊了几句:“邵年时,努力!邵年时,奋起!!” 他正喊着呢,却听到身后‘噗呲’一声,传来了一位姑娘憋不住的笑声。 “啊?”邵年时傻傻的转头,就见到初雪侧着头笑呢,她身后跟着的大丫鬟,努力的将头低着,死命的盯着自己的鞋尖儿,她的丫鬟培训守则中可是明确说明了,绝对不能对外来的客人表现出丝毫的不敬。 不能笑,不能笑,小姐笑得,她可是笑不得的。 我的天呢,咱们小姐到底给初家找了一个什么姑爷啊。 瞧着将温温柔柔实则冷冷清清的小姐给笑得,简直都合不拢嘴了。 突见初雪出现,还见到了自己这般模样,邵年时果不愧自说自话的脸皮厚,他迅速的调节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了之后,反倒是有些诧异的问初雪到:“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现在这个时间,开中午饭是不是有些早? 而初雪却是有些无奈的摊摊手,对邵年时说到:“你且说你这是什么运气吧。” “你今日刚到,我母亲就从外婆家回来了。” “与她一同到的还有我外家的表姐,听说我们今年不回乡过年了之后,非要跟着我的阿娘一起回来。” “说是待不惯乡下那种地方,说是要回来与我作伴。” “那刘家的宗族祭祖的时候也无需女子进入,外家见到我表姐无事,也就让她随我的母亲一道回来了。” “所以,她们现在就在公馆的前厅那边收拾呢,我想着……你现在的身份变了,是不是也应该……出去打声招呼。” 原来是岳母回来了,邵年时立马肃然以对,他瞧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短发并无凌乱,长袍依然笔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