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波谲云诡（02）
那斗笠下的神秘人非常随意地，或者是可以从他微微抬起的手臂仿佛可以看见他轻蔑的神情。就这样随意的抬起手臂，甩起一大把金粉扑落在铠甲和里面中衣沾满水分的应龙卫身上。 金粉和水，就如同干柴遇到烈火，“乎”地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几个武士怪叫着好像没事一样向着神秘人冲去。 不过肉眼可见的，他们身体上的肌肤被一层层得褪去，走在最前面的已经只剩下了一副骨架。然后哗啦一下散落在地上，风一吹，骨骼也变成灰烬飞走。 今千泽顿住了脚部，他观察到，那些金粉便是石板上还有一些宫廷壁画上面的漆料物质! 今千泽这是才想起从怀里拿出来一颗蓝色的球形玉石，吸附在衣物上的水分就像冰雪消融一样落在地上。 “避水珠?”神秘人的语气有些惊讶。 鹤老和歌广云灵活的身姿好像根本不把那些金粉放在眼里。只是衣角沾了一些而已，烧出了几个焦糊的孔洞。 二人拔出所配的打刀，几个健步上去近身。 鹤老的佩刀很是特殊周身黑漆，光华的表面如同镜子一般泛着光芒。 歌广云的余光看到了这把刀的时候，一边眉毛挑了起来，拧了一瞬间。像是疑惑，或者说这把刀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今千泽心细如发，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或许他认识这把刀，甚至他可能知晓鹤老的身世。 鹤老真正的身份，连在承极庭都是一个迷。 就好像他出现得理所应当，自然而然。没人说过他如何出现在承极庭，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来到这里。 可是情况紧急，今千泽也根本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些东西。或许只是无端地猜测罢~ 神秘人的身子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把自己身体弯成了一个门洞状然后弹射了出去，在半空中抱成了一个球形向着今千泽冲来。 这电光石火般的速度，鹤老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脚绊住另外一脚，强行停下自己向前冲的惯性，然后回手借势抽出一把肋插，脱手扔了出去。 神秘人速度太快，根本无法躲闪。就看见一团黑气被肋插打散，落下了一个戴着僧头罩的稻草人。 原来也是假的! 啪嗒一声，稻草人落在了今千泽的面前。 遗留下没有散开的黑色气体，被他吸进了鼻子。 这味道说不出来的呛人古怪。 “咳咳咳，这味道……”今千泽赶忙站起来回忆：“是鬼母砂的味道!这玩意是鬼壤原的东西!” 鬼壤原，民间传说中阴间和凡间的交界。只有像今千泽这样的阴阳师术士等等才可以到的地方。 而鬼母砂则是用被打散魂魄的鬼母炼制而成的法砂。 此物乃是极阴之物。 几个人继续跑了起来。 毕竟救出紫皇陛下要紧。 今千泽感觉不对劲，这是有人要谋害万岁是确定的事情了。 可是拦路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弱? 布下这么大局的人到底在想什么?或者是这是个陷阱? 今千泽正在思考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前面一座白玉亭子里面有着七八个人。 其中一人身穿紫瑞龙袍，头戴金冠。但是看不清楚相貌，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穿着红色百叠锦裙的的女子。 剩下的都是一些侍卫，拿着刀子对着四面呈圆形守卫着亭子。如临大敌。 “是紫皇天子!”歌广云大喊一声，高兴的冲了上去。今千泽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不过也跟了上去。 三人走到近前才看出来原来是一副挂在亭子上面的画。 刚刚的神秘人只是诈败! 目的是引来他们过来~ “是画妖!”今千泽认得这画是什么。 据大唐奇异志记载，上古有异人喜欢捕获山中精魅，饲养于画中，擅蛊惑人心，幻化魅诱。是一种形态变换无常的精魅。 今千泽语音刚落，才发现自己几个人走到了一片火海之中! 原来整个亭子都是金漆涂抹的! 而浮在空中画卷中这时候传来了一阵咯咯的笑声。 今千泽抽出红玉玄母剑，大吼道：“敕!”把身体里面的阳气集中在剑尖，就刺向了画卷。 咻咻咻~ 从画卷里面抛出了几条红菱，缠绕住了今千泽的红玉玄母剑，然后如同打太极一般甩了出去。 就看见一个没有五官穿着吴服的白面女子，踏着优雅的步伐从画里走出。 美人之美不在皮，而在于骨。 这精魅就是有名的红粉骷髅! 那绣满杜鹃，牡丹，月季的吴服突然变得泛红起来。 今千泽，说是承极庭同辈之间的佼佼者，可是在这些玩意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美人从袍袖里面伸出玉手，指尖晶莹剔透，手心红透如玉，在大火的衬托下，美的妖异。今千泽一阵失神，被歌广云的大吼声拉了回来。 那附着在红粉骷髅脸上的红色气体，此时已经变化成了模样。 不像刚刚是一个单单的白面。五官渐渐成型。传说，看见红粉骷髅的脸的模样，便是自己一生钟情之人的模样。 今千泽摇了摇头，生死攸关可没时间考虑这些。掏出了一张黄符，这其实是画好的无极六脉冲，免得着急时候画不出来。 眼看着红粉骷髅要冲过来，今千泽咬破手指把血液滴落在六芒星上。 一道正阳之气被激发，正中红粉骷髅胸口。胸口就被打出了一个大孔，化作一股甜腻的红色气体。 “嘤咛~”听得今千泽身子一阵酥麻。不过这时候，她已经近身来了!手指尖突然变成利爪，狠狠地撕下来今千泽胸口的一大狩衣，还有里面的内甲。 避火珠也落在一边，摔得粉碎。 红粉骷髅还想攻击，鹤老及时赶到，从他的嘴里发出来不知道什么样的吼叫声。像是虎啸，更像龙吟。 红粉骷髅听见后就痛苦地在地上打起滚来。鹤老伸出鹰爪，一把抓花了红粉骷髅的脸。估计要吸收男人阳气很久才能恢复了 就这样，一个无头美人又是“嘤咛~”一声逃回一了画卷里面。今千泽迅速把画卷合上，用朱砂腊封住口子。一回头才发现火越来越大，而这时候又有无数的戴着僧头罩的神秘黑衣人包围了他们。 而歌广云正在与他们苦战，想杀退他们冲出火焰! 就见歌广云头上盘踞着一条巨大的金黄色应龙的虚影，那应龙目放凶光，血红色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周围看。 这是应龙卫的至高功法——应龙吟! 鹤老认得，今千泽认得! 也就是说，应龙卫其实早都知道了要发生大事。 或者说，朝廷，紫皇陛下早都知道这件事情! 那么前面是一切事情就能解释通了个大概! 怪不得应龙卫去看大门，怪不得歌广云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话。 可是还是疑点重重，可能是一些机缘巧合的事情吧，暂时解释不通。 那些戴着僧头罩的神秘人拔出短刀，狞笑着冲了过来。 今千泽看得真切，就见歌广云刀上带气，把冲过来的黑衣神秘人都一个个地打成了水晶碎片! 原来这些都是影分身罢了。 而真正的，只有一个。 不过看着这些神秘人人山人海的架势，仿佛根本没有尽头。 真身也是不太可能自己冲出来的。 被打碎的神秘人分身消失的地方，很快就有新的补充上来。 歌广云大吼道：“小子，你不是阴阳师吗?快给我查出真身的位置，这样下去谁都坚持不住二刻钟!” 那么判断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看谁不动! 今千泽也紧张了起来。 源源不断冲上来的神秘人，消耗着鹤老和歌广云的体力。 鹤老如同鬼魅一般的身法，十分灵活。 歌广云则如同猛虎下山，刀刀见血，两个人的汗水顺着衣服淌下，落在地上又蒸发了出去。 不好!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的体力一旦被消耗光，速度减下来，那么一把金粉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这只是一刻钟的功夫，已经冲上来不下千个影分身了! 今千泽开启灵目，寻查着这些控制影分身的气息走向，一点点地捋清楚最后他们收束于哪个神秘人。哪个就是真身所在! 他又拿出了那个松木卦象盘，振动自身元气，和卦象盘产生共鸣，“嗡嗡嗡!” 一道道气波冲了出去，很快就探测出了气息的频率，这些元气就顺着气息汇了过去，在半空中发出了蓝色的光芒! 在那里! 今千泽一指，就要拔出红玉玄母剑。 那神秘人真身就躲在一块假山后面! 谁知道，歌广云的速度更快。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行云流水般拽出了银弓，用真气凝结成了一支箭，”嗖”一下，射了出去! 而这个速度，等到射了出去的时候，今千泽才堪堪反应过来!那是一颗石头都没来得及落地的速度! 京都能射的这么快的，这么准确的人，只有一个人! 传说中的森殿修罗神射手! 对了，他儿时的名字就叫做千手丸! 难道千手丸他就是歌广云! 那可是十一岁还没元服就在两军阵前四箭射死胡酋和三个胡人王子的人! 那神秘人的反应出奇的快，但是今千泽看见了他眼睛里有一丝慌张的神色，本来要射中脑袋的箭，他一偏头，箭就射中了他的胳膊! 噗嗤一声! 血花四溅! 一条胳膊就这样被炸了下来!变成了无数肉块和骨头渣子，落在了地上。 歌广云这一箭应该是蓄势了好久，毕竟平时射箭都需要的是实体的箭支。 而这时候一击并未毙命，第二次就需要再次蓄势了。 神秘人惨叫一声，撕心裂肺，撕扯得今千泽耳膜生疼，明显是不经意间动了体内的“气”。可是他的动作没有停下，把腰间的一块龟甲符扔在了地上! 是土遁~ 而且是极品龟甲符! 这玩意可是上古真品，现在几乎绝迹了。 但是性命攸关，谁会在乎这个，如果再射出一箭，肯定就会毙命!刚刚歌广云是刻意隐藏身手，可这么多的影分身，也逼得他不得不出招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落在地上一片碎水晶茬子。 噼里啪啦地响了好久。 好险，好险，刚刚几人险些丧命。 今千泽摸了一把汗，不知道是火烤得，还是冷汗。 不知道陛下安危如何，三人拨开烧坏落下的木石，直奔碧行苑深处。 而三人到了龙泉别馆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只有哗啦啦的水流声。 静的可怕。 仿佛和外面的世界，泾渭分明。 这时候，从三人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几位官郎，浪冲云大人去玉姬府邸受到邪祟伏击，放出了许多地狱恶鬼。被一种金粉洒到身上自燃而死了好多阴阳师!上皇现在被一伙武士掳走，往寺菩山去了!应龙卫左安俾使齿多新琰前来派小人通知歌广云大人!” 歌广云一回头，发现跪在了远处几十米开外的应龙卫武士。 被风一吹，化作了灰飞走了。 今千泽不知道 歌广云也不知道 这将是改变大唐国运的一次惊天政变! 而此时此刻的他们，尤其是对整个棋局一无所知的今千泽来说，可以说是心惊胆战! 前途是黑暗还是光明，无人可知。 歌广云手指掐着自己手心，都陷入了肉里。血直向下淌，好容易平复下来心情跟今千泽说道：“两位大人，此事本来你们可以不管。救驾上皇本来就是我们武士的责任，而你们的职责是降伏妖魔，镇压四方邪祟。现在抽身出来还来得及!” 今千泽本来想退却，可是一转头看着鹤老摇了摇头。 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退出很可能就会被清除掉! 不如放手一搏。 朝廷是不允许知情者退出的，这些事情在史书上永远的内幕都会是一个秘密! 今千泽不禁背后一身冷汗，再回头对着歌广云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不会放弃的!在下一定肝脑涂地，救出天子!” 歌广云准备突然暴起的杀机退了下去。 他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二位报国之心，天日可见。那就随我一起上碧行苑外的寺菩山，一起解救天子陛下吧!” 今千泽和鹤老双双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