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灵蛇入海_7 无名往事
无名深呼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摸了摸护心镜,心有余悸道“乖乖,突然的这么一下,太厉害。差点把我宝贝打坏了。” 初心一手捂着被踢断的肋骨,将一根飞针扬手打入刺客的太阳穴。然手才咬牙上前去搜刮战利品。 无名想要上前搀扶,可伸出的手却被初心不留情面地拍开。 初心从刺客身上翻出的东西除了两瓶毒药和一小卷几近透明的坚韧丝线,再没任何收获。只在衣襟内衬上发现了一个古篆体的“午”字。 初心收好东西后倚靠着树干缓缓坐下,看向无名的眼神恢复了最初时的冷漠。语气没有任何温度地质问道“为什么?” 无名疑惑道“什么为什么?我说你这人是咋回事?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初心本想深吸口气,可肋下传来的疼痛感不允许他这么做。咬了咬牙,冷冷的瞥了无名一眼道“你出手前是故意泄露气息的吧?而且你投掷的飞针仅是将人逼开而已,既然没有杀敌的意思。你又何必出手呢?” 无名沉默片刻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语气略显沉重道“其实间接死在我手上的人很多,而且以后还会更多。可我还是不想杀人,至少不想用自己的手去杀人。” 初心脸色苍白,低垂着头。强忍着断骨之痛,气若游丝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学刺杀之术呢?” 无名拿出两个瓷瓶,轻声道“我只是想保护好自己而已。我对杀人有强烈的恐惧感,但怕的不是被杀的人,而是杀人后的自己……” 初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讥讽道“这个理由……真他妈恶心。” 十三年前,大岳王宫 火把映红了整个落霞殿。数十名被射成刺猬的亲卫军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大批披甲将士悄无声息的持矛守在庭院里。 殿内,内侍总管魏贤和丞相陈明禹笑吟吟的带着十几名持弩跨刀的黑衣人站在堂下与国主长孙泰然对峙。 陈明禹一副忧心的神色道“陛下,您废寝忘食地执掌大岳王朝这么多年,太辛苦了。该是时候休息了。” 长孙泰然脸上看不到半点怒意,神色如常道“怎么?陈爱卿终于没耐心了吗?” 陈明禹毫不避讳地与长孙泰然对视,如同平日在朝会上一般无二的腔调道“陛下给右丞的密信他已经收到了,不过他已经先陛下一步上路了。有他作陪,还有三千名忠心耿耿的近卫相伴。我想陛下就算到了下面也不孤单了。” 长孙泰然眼中眯起一道危险的光芒,怒极反笑道“好呀,很好。陈爱卿不愧为百年一出的毒士。谋而后动,往往能让孤眼前一亮呀。我想,辅国将军李臣堂也遭了你的毒手吧?” 陈明禹谦恭道“陛下 抬举微臣了,李将军手握三万铁甲军。我哪动得了他啊?其实如果没有李将军的配合,我这区区数百人也不可能站到这来。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和为臣一起进来面圣,就守在庭院外面呢。” 长孙泰然闭上眼睛,长呼了一口气。一股英雄迟暮的气息从早白的双鬓中显现而出。叹道“看来是孤不得人心呀,悔之晚矣。” 陈明禹给大太监魏贤使了个眼色。 魏贤点了点头,用女子般的阴柔嗓音高声道“恭送陛下。” 十几名谋逆之人同时拱手道“恭送陛下!” 魏贤身后一名小太监死死抿着嘴唇,低着头。抖如筛糠地端着紫檀木托盘送到了长孙泰然面前。把精致酒杯放到书案上,再颤颤巍巍地把酒倒满。酒洒的满桌子都是。 长孙泰然笑着对面无血色的小太监道“别怕,小郑子。大岳是长孙氏的大岳,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惦记的。好好活着,会有用得到你的时候。” 说完,长孙泰然举杯一饮而尽。对一众谋逆乱臣笑道“诸位爱卿,我等你们。” 陈明禹望着坐回龙椅,生机迅速消散的长孙泰然,嗤笑一声“长孙氏的大岳?” 随着一声令下。宫中无论是宫女妃子还是稚童,只要与长孙氏关系亲近之人,皆被屠戮一空。 烟波殿中,长孙无名把弟弟塞进木柜后,漠然的坐回书案前。眼睁睁地看着乱兵冲杀进来,当着他的面将宫女和乳娘凌辱杀害。 一个砍杀数名女婢的将领舔了舔顺着脸颊流下的鲜血,狞笑着走到长孙无名的面前,用染血的官刀拍了拍他的小脸。居高临下道“以前让老子给你下跪,今天该你连本带利地跪回来了。” 长孙无名木讷的抬头看着他,瞳孔外扩,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将领见状,狠狠朝他脸上呸了一口,骂道“妈的,小崽子居然吓傻了。送你去和短命鬼陛下见面去吧。”说完,就把刀举起。 “住手!”陈明禹的声音适时响起,没什么气势,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慵懒。 将领连忙躬身行礼道“见过左……见过陛下。” 陈明禹眼角带笑道“别乱叫,左丞就左丞,什么陛下?” 将领顺势拍马屁道“左丞称帝是众望所归,我等皆期盼已久了。” 陈明禹没有故作矜持,笑着挥退了在场的所有乱兵。对贴身侍卫叮嘱道“我和殿下有要事相商,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 侍卫躬身称“是”,面无表情的退出殿外,从外面把门带上。 左丞有些为人所不齿的小嗜好,这在官员中不算什么秘密,侍卫早就习以为常了。只不过这次下手的对象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已。 陈明禹瞅了瞅满地的血污和尸体,踮起脚绕开。柔 声问道“瞧这乱的,吓到了没有?你弟弟呢?” 长孙无名摇了摇头,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明禹。奶声奶气地问道“陈伯伯,母后呢?” 陈明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忍不住把长孙无名抱到怀里。上下其手道“你的母后和陛下在一起呢。别担心,一会我就送你过去。” 说完,就把书案上的笔墨书籍扫到地上,然后把长孙无名按住。闲下的一只手急不可耐的开始宽衣解带。 长孙无名出人意料的乖巧,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只是向陈明禹伸出一只小手,仿佛要帮他擦去粘在嘴角的东西。 陈明禹一口叼住长孙无名的小手,舌头在指缝间绕来绕去,脸上流露出一片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呃……”陈明禹的动作突然一滞,像被勒住脖子的鸭子。站起身来用力挠自己的脖子,越挠越凶,眼睁睁地挠出道道血痕。 长孙无名坐起身来,踩着椅子下到地上。声调没什么起伏地再次问道“陈伯伯,母后呢?” 陈明禹“喝喝”两声,说不出话来,痛苦无比的开始抓挠胸膛。 长孙无名自言自语地轻声道“是了,乳娘藏了一包药粉。我把它涂到手上了。”说完从地上捡起一柄摔成两截的裁纸玉刀。 守在门口的侍卫听到里面不似人声的闷哼,脸上现出厌恶之色。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远处挪了几步。 随着天色渐亮,王宫内已经完成了清洗。陈明禹始终没有出来的意思,隐约还能听到屋里粗重的喘息声。 其中一名侍卫低声道“左丞大人不会是疲劳过度在里面歇息了吧?这里毕竟是王宫,要不要去提醒一声?” 话音刚落,一股恐怖到极点的威压突然笼罩在王宫上方。滞留在王宫的将军和侍卫无论功力高低,都纷纷被这股威压摁倒在地动弹不得。 长孙宜年铁青着脸从天而降,看蝼蚁一般扫视着这群乱兵。声音如同黄钟大吕一般怒吼道“谁能告诉,这是怎么回事?” 修为稍低一点的兵卒仅听到这一声怒喝就被震地肝胆俱裂吐血不止。 随着长孙宜年而来的还有一队王族修士。迅速剿灭了王宫内的乱兵,将有官阶在身的将领统统悬尸城头。 高达八丈的宫墙外如同多了一层尸体排例而成的鱼鳞。 待众人寻至烟波殿,推开大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传出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恶臭,饶是见惯了尸山血海的长孙宜年也拧起了眉头。 只见地面上铺着一层碎皮烂肉,陈明禹除了一张还算完整的脸之外全身筋骨毕露。 他眼神涣散,徒劳地喘着粗气,大小便流淌了一地。 不知是长孙无名的力气太小还是有意为之。居然没有一刀切在要害上,众人甚至 能透过骨头缝隙看到胸腔里蠕动的内脏。 见到长孙宜年等人,长孙无名站起身来。不舍的看了眼陈明禹,丢掉手中玉刀。笑容纯真的问道“见到我母后了吗?” ……………… 无名甩了甩头,看了眼已经疼昏过去的初心,蹲下身来默默的给他包扎起伤口。 这些记忆片段对无名而言太遥远了,连父王和母后的面孔都模糊到没了印像。 时间磨灭不掉的只有那种虐杀别人时所带来的快感。无名对那种不可自拔的情绪充满了深深的畏惧。 金豆与无名心意相通,在无名脸上用力蹭了蹭。 无名用手指轻轻的抚摸金豆的小脑袋,隐约听到“铛啷啷”的铃声由远而近传来。脸色逐渐温暖了起来。 遇袭三天后 初心终于醒转过来。 睁眼后,发现正仰躺在旺财的背上。不等无名跟他打招呼,一歪头“哇”得吐了起来。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虽然吐出来的都是苦水。可也把旺财给恶心的够呛,一抖身子就把初心给甩了下来。 幸好无名眼疾手快,跃起后把初心给凌空接住,总算是避免了伤上加伤的惨剧。 无名等初心干呕了半天,才无奈道“啥情况呀?吐也别往旺财身上吐啊。” 初心龇牙咧嘴的捂着肋下,喘息了半天才略微缓过劲来。脸色苍白道“我乘坐不了舟车之类的东西,状态好的时候还能勉强忍住。现在不行。” 无名撇了撇嘴,不屑道“这么点能耐咋当的刺客?要不我再把你敲晕喽?” 初心没好气道“你敢!” 无名嘿嘿一乐,把手指捏得“嘎嘣”响,坏笑道“我有啥不敢的?咱试试?” 初心无言以对,眼珠一转道“我要是晕了怎么教你口技?” 无名挠了挠脑袋“你这么个伤号,不骑旺财的话太耽误行程了。”随即眼睛一亮,问道“那你晕不晕椅子?” 初心呸了一口,道“废话,谁会晕椅子?” 无名咧嘴一笑,打了个响指道“那就好。” 随着无名的响指,安乐椅从旺财背上卸了下来。“咔嗒咔嗒”两声变成了一副单架。 初心被无名给搬到安乐椅上固定好,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问道“你这又要干什么?” 无名嘿嘿一笑,打了个响指道“你不是不晕椅子吗?这样就不耽误走路了。” 初心尚未琢磨出无名的话是什么意思,身下的单架已经跟在旺财身后,迈开两条椅子腿大踏步向前走去。 “嗯……嗯?我去,这是什么鬼玩意儿?还带走路的?呜……呜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