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沉舟侧畔千帆过，枯树前头万木春
黑羽突然改变主意，原本他是想让钟有道亲口说出白云门的阴谋，可是看到小倩楚楚动人的样子，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唉，造孽啊！想泡她还怕她知道真相会伤心，想我堂堂黑二哥，什么时候上个妞还要顾忌这么多？ 黑羽觉得白云门要杀聂小倩这事，就算宁采臣没有参与，也不可能不知情，现在看来，这应该和《倩女幽魂》没什么关系，聂小倩只是被利用，投毒不成又变为借刀杀人的工具。 如果让她知道真相，会不会太残忍了…… 他奶奶的，考虑这么多，还泡什么妞？回家自己撸算了！ 黑羽郁闷的想着，而钟有道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劝他杀了聂小倩。 黑羽倒是干脆，直接一巴掌将钟有道拍晕，之后随便捆了起来。 聂小倩看着这一幕，小嘴张得溜圆，一声也不敢吭。 黑羽拎起钟有道，起身说道：“我先走了，拜拜。” 还不等聂小倩开口，黑羽便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聂小倩望着远处，怔怔的有些出神，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不过黑羽并没有真的离开，他怕白云门另有布置，便继续暗中保护。 黑羽再次隐藏到黑暗中，反正只剩一天时间，聂小倩便要回黑山复命，那就等等好了。 …… 傍晚时分，聂小倩来到一处人工湖边，这里人不多，只有远处三三两两，以及湖心泛起的一叶扁舟。 夕阳彤红，映照湖面，碧波荡漾，静谧懒散。 如此写意的傍晚，被聂小倩一袭白纱罗裙的背影，衬得更加美不胜收，意境非凡。 “公子快看！那有个漂亮小妞！” “咦？还真是，看背影就差不了，走着！” 一个二世祖领着几个下人，将这幅完美的青湖仕女图，毁得一塌糊涂。 那二世祖搓着手，走到聂小倩身后，嬉皮笑脸道：“小娘子？一个人啊？” 聂小倩闻言转过头，一张绝代芳华的容颜，瞬间把二世祖点了穴，呆立当场。 而聂小倩看了看来者，忽然问道：“你是何年何月何时生人？” “啊……啊？”二世祖刚回过神来，随即又是一怔，这小娘子也太性急了吧，刚见面就问生辰八字？不过他还是如实道出自己的生辰，随后一脸期待地等着下文。 只是聂小倩却有些心不在焉，这个问题也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仔细听对方说的什么。 随后，聂小倩又自语轻叹：“唉，害人就是害人，还分什么好人坏人，不过是欺骗自己罢了……” 这时候，一下人献媚道：“小娘子，看八字你和我家公子很配啊！不如来府上当少奶奶如何？” “哈哈哈对对！来少奶奶，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嘿嘿，小的们见过少奶奶！” 众人哄笑着，把聂小倩围在中间，似这种衙内调戏民女的桥段，自然屡见不鲜，就算有人看到，也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今天，却有人站了出来，在小倩还没动手之前，一脚将那二世祖踢进河里，而后对那几个恶奴厉喝道：“滚！” “是你……”聂小倩见到来者，原本轻蹙的娥眉，顿时舒展开来，接着便轻身万福：“小倩见过前辈，多谢前辈两次出手相助。” 来的当然还是黑羽，本来三天时间马上就到了，他已经不打算再出现，可这群不开眼的东西，居然敢调戏他的妹子？这不是找死吗！ 所以他没忍住，就一脚把那二世祖踹到湖里，不过既然露面了，那就聊一会吧。 黑羽负手而立，望着湖中溺水挣扎的二世祖，淡淡道：“小倩姑娘不必多礼，也不要叫什么前辈了，叫我羽公子便好。” “原来是羽公子。”聂小倩嫣然一笑，对方确实太年轻了，叫前辈总有些怪怪的，只是这世上有许多驻颜有方的老怪物，她也不确定黑羽到底是公子还是前辈。 这时，湖里的二世祖已经喝饱了，再喝下去怕是要沉了，好在有船，将其救下，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黑羽看到聂小倩微微松了口气，便又道：“你很善良。” “是吗？可善良的背后，也许就是十恶不赦。”聂小倩轻轻说道。 “你在这等人？”黑羽突然话锋一转。 聂小倩点了点头，黑羽又道：“看样子，你等的人今天是不会来了。” 聂小倩再次点头，眼中已有落寞。 确实不会来了，要来早就来了，就算宁公子脱不开身，也会托人带来口讯，这是他们的约定，只是聂小倩已经等了一天的时间，却不见半个人影。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黑羽突然再问。 “嗯，他曾经饶过我一命，又鼓励我改变自己的命运。” “也许你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是吗？那就借公子吉言吧。对了羽公子，有件事小倩不敢瞒你……” “你想告诉我，钟有道说的话是真的？” “你已经知道了？” “嗯。” “既然公子已经知道小倩是妖，为何还要救我？” “因为你长的好看。” “……” “好吧，其实妖一样有善恶，而人，也一样会吃人。” “公子的想法……倒是特别。” “没什么特别的，刚才那个衙内是人，你是妖，那我宁愿为妖。也许亿万年前的蛮荒，本没有人、妖之分。” “是吗？可是在这里，人与妖注定势不两立……” “那就不两立好了。” “羽公子……唉，小倩命运多厄，已经不再奢望什么，今日有缘结识公子，实在是小倩的福分，只是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倩只能来世再报了。” “听你这话，怎么像要去投胎？” “呵呵，不如公子也送小倩一场机缘？” “胡闹。” “好了，羽公子，小倩要走了，也许再无相见之日，愿公子万福。” “嗯，去吧，聊了这么久，最后再送你一句话。” “公子请讲。” “沉舟侧畔千帆过，枯树前头万木春。” “沉舟侧畔千帆过……枯树前头万木春……” 聂小倩若有所思的回味着这句话，可是等她再抬头时，旁边哪里有羽公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