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跳楼事件
很多男人下班之后，都喜欢在车里坐一会，不开车窗，不放音乐，静静的抽一根烟。 为什么？ 因为那是一个分界点，推开车门，就是儿子，是父亲，是丈夫，唯独不再是自己。柴米油盐酱醋茶，房子车子票子，所有的生活压力都要一力承担。 在车上的这么一小段时间里，至少这个逐渐衰老的躯壳，只属于自己。 那首老歌，男人哭吧不是罪，为什么能引起那么多男人的共鸣？ 一个男人，在一切的或是光鲜或是暗淡的背后，他所承受的压力，甚至他所承受的屈辱，能有几人知晓？ 走出天宇金融中心，身后的这栋几十层的高楼大厦，将张巍映衬的十分渺小。行尸走肉一般，张巍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 内心里深深的屈辱感，让张巍几乎就要原地爆炸。 真的要去做一个逃避责任的懦夫吗？ 还是颜面尽失之后被公司扫地出门？ 除了前几年父母突然意外离世，张巍从未受到过如此沉重的打击，伴随着屈辱的，是内心深处的挫败感。 通宵加班做策划方案，通宵加班陪着创意组做设计，通宵加班盯着项目筹备，通宵加班做项目总结报告。 张巍已经足够努力了，他并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要获得更高的职位，获得更多的收入。 只是想让自己和姐姐，让这个艰难支撑的家，能够更好一些，更温暖一些，更……自由一些。 可以说，谢志江和刘明荣一起，用他们的卑鄙和阴险，给张巍好好的上了一课。 某种程度上来说，张巍应该感谢这两个小人，他们的这一课，让张巍在之后的灵异事件中，好几次在绝境中化险为夷。 最可怕的，永远都不是厉鬼。 ………………………… 张巍最终还是回到了公司，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该面对的始终要去面对。 从走进公司的那一刻开始，张巍就感觉到同事们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异样。有惋惜，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已经在公司里传开了吗？坏事传千里呵？ 在办公位上坐下，张巍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尽管那些或冷或暖的目光让他不舒服到了极点。 一个同在客户部的同事走过来，低声说道：“胡总让你回来之后去他办公室一趟。”说完，便像躲瘟神一样快步走开。 看着同事的背影，张巍摇头苦笑，站起身来，想了想，将那份已经被他捏的面目全非的总结报告，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解释也好，对质也罢，都太过于苍白无力，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事情的解决办法。 张巍走到胡光度的办公室门前，敲门走了进去。胡光度此时没有在办公桌后面，而是在待客沙发上坐着，跟他一起的，是张巍的上司，客户总监谢志江。 两人都愁眉不展的使劲抽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只是，在不易察觉的细微处，谢志江隐隐露出一丝嘲讽和得意。 “胡总，谢总。” 张巍在茶几前站定，没有找地方坐下，认错的姿态很明显。 “嗯，坐吧。”胡光度目光复杂的看着张巍，将手里的烟头按进烟灰缸里。 “张巍，你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刘总给我来电话了，说你的总结报告做的非常敷衍，还说要扣款百分之五十。你知不知道，你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损失？”胡光度还没有说什么，谢志江首先发飙了，他的脸色阴沉，再看不到常见的笑脸。 “谢总，我……我知道错了，给公司带来的损失，我真的很抱歉。” 张巍想解释两句，还是及时忍住了。这种时候，首先要做的是认错，然后寻找解决办法。其他的，毫无意义。 “知道错了？一句抱歉就能挽回公司的损失吗？不仅仅是这次项目上的损失，刘总在电话里的意思是，还很可能影响以后的长期合作。你知不知道，对于我们公司来说，这有多严重？”谢志江的语气更加严厉，几乎是恶狠狠的看着张巍，右手不断挥舞之下，扬起一片烟灰。 “好了，老谢，少说两句，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张巍，刘总到底怎么说的，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 胡光度出声阻止了谢志江的发难，张巍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刘总的意思是，项目本身做的不好，总结报告也有问题。我问过他问题出在哪里，可他没说。至于挽救…………” 张巍的目光中露出一抹坚定。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尽全力让公司免受损失。如果实在要扣款，那我……” 张巍突然顿住了，他想说，他来赔偿。可是，他拿什么来赔偿？他赔得起吗？那可是二十多万，对于他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或许就是…… 人穷志短！ 在谢志江充满讽刺的注视下，那股屈辱感，再次不可抑制的涌上张巍的心头。 “别说这种话，真到那一步了，那也是公司的事。我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们，面对客户，永远不要说‘我’，要说‘我们’！现在出事了，这一点也不会改变，没有你，只有我们！”（这里插一句题外话，胡光度说的这句话，我的老板确实对我说过，印象非常深刻，与诸君共勉。在客户面前，永远不要说我怎样怎样，记得说我们，让客户觉得你们是一个团队。） 胡光度的话，让张巍的眼睛开始发涩，跟着这样的老板，那些委屈、羞辱、不甘，又算得了什么呢？ “胡总，我……” 胡光度抬手打断了张巍的话，转头看向谢志江。 “老谢，万宝地产那边，一直是你在负责，你跟他们的关系也比较好。这次的事情，有没有办法解决？把刘总约出来见个面？” “胡总，很难办呐！刘总那个人你也知道，要求特别严格，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张巍这次也是，年轻人想表现，想邀功，想上位，这我们都理解。可你也不能自作主张的把总结报告就交给客户啊，至少，你应该先给我看一眼啊，是不是？” 什么？！ 谢志江是什么意思？ 张巍的眼睛一下子死死的盯在谢志江的脸上，先给他看一眼？自己明明就是给他看了之后，才给刘明荣送过去的。 张巍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谢志江对自己的肯定和鼓励。 可他现在竟然说没有看过那份报告。 张巍的拳头再次紧紧的捏在一起，他出离的愤怒起来，几乎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前面就说过，张巍的反应很快，关联性思维能力也很强。几乎在谢志江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张巍就想通了整件事情。 难怪不让自己发邮件，这样就死无对证了是吗？ 也难怪今天刘明荣会那么反常，竟然对自己一个小小的客户经理发那么大的火，可以说是极尽羞辱。 这一切，肯定就是这个死胖子给自己下的套！ “谢总，多谢您的教导，我一定铭记于心！” 张巍紧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细长的睡凤眼收缩起来，紧盯着谢志江那张肥肉横生的脸。 “跟我客气什么，至少现在，你还是我手下的兵嘛。”谢志江语带双关的说道。 旁边的胡光度微微皱眉，露出一点不喜。 谢志江本来准备再火上浇油的说几句，最好能逼得张巍当场辞职滚蛋，看见胡光度的神色，及时收住了嘴。 “我试着跟刘总说说看吧。” 谢志江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拿起手机，准备给刘明荣打个电话，让这把火从客户那里烧起来。 手机响了一声，对面就接通了电话。 “刘总？” 谢志江恭敬的问道，故意打开了手机的免提。 “老谢，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电话的那一边，刘明荣的声音非常急迫，周围的环境很嘈杂，不时传来一阵阵惊呼。 “怎么了刘总？出什么事了？” “这特么有人在首座花园跳楼，已经爬到天台边上去了，我草！” 嘟嘟嘟嘟…… 刘明荣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张巍三人面面相觑，首座花园？跳楼？ 胡光度不愧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鸟，他猛地一拍大腿。 “机会！” 张巍也眼睛一亮，他瞬间明白了胡光度的意思。只要能帮刘明荣他们公司解决这个麻烦，事情不就有回转余地了吗？ 确实是个机会！ 胡光度当先，张巍紧随其后，两人飞快的冲出了办公室。 依然坐在沙发上的谢志江，呆呆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忽明忽暗，目光中闪过一抹浓郁的阴沉。 “老子就不信你还能翻身！”说着也站起身跟了上去。 ………………………… 蜀都市的阳华区，紧邻蜀阳大道的一个中高档楼盘，首座花园。 当张巍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小区里已经围满了人。因为二期刚刚开盘，小区还没有进行封闭化管理，附近的居民也都涌了进来。看起来估计得有好几千，人山人海的都在往前凑。 张巍他们千辛万苦的挤了进去，终于找到了万宝地产公司的人，一群人站在一栋高楼下面。 张巍仰起脖子向这栋楼的天台上看去，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楼顶边上，眼看着再往前一步就要跳下来。 “万宝的老总也在！”胡光度指着万宝地产的那群人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激动的说道。 张巍顺着胡光度指的地方看过去，也看见了那个男人，刘明荣正弯腰站在这个人面前，点头哈腰不停的应声。 “问题是，我们怎么帮他们啊？这事儿得警察或者消防队出面吧？”跟着一起来到首座花园的谢志江，出言泼了一盆冷水。 胡光度也面露难色。 突然，张巍那双细长的睡凤眼，亮了起来。 他猛地想起了一个东西，他的奖励，那朵彼岸花！ 如果白西装没有骗他的话，那么，那个灵魂链接…… 或许可以解决眼下的难题！ 张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那朵小伞一样的血色彼岸花，依然飘来荡去。 “胡总，我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