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告病
曙光初现，天地被最后的黑暗笼罩，寥寥的几颗星子尚还未掩去形迹。 在淡青色天空之下，茫茫白雾笼罩着整座兰因山。 借着这雾气的掩护，林云轻轻地掩好了房门后，蹑手蹑脚地向后山行进。半晌后，一道身影蓦然现身在了林云的跟前。 “统领。”黑影现身向林云拱了拱手，“依照少主吩咐，此行只有我等三人前来。” 林云双掌欣喜地摩擦了一下，笑道：“有你们三个就足够了，事情紧急，我便捡紧要的说，你们这样……听懂了吗？” 黑影向林云竖了竖大拇指，笑着称赞道：“高，真是高。” “快去安排吧。”林云向那黑影挥了挥手。 “是！”黑影左右望了望，利落地翻了几个空心筋斗，沿着后山的悬崖峭壁翻了下去，五个手指的指尖屡屡在峭壁上凝冰减缓下落之势，每当这个时候，他的手腕会轻轻扭动，以此来减缓下坠之势所带来的冲力。 见状，林云于心中暗赞，却又忍不住摇头叹息。 不知不觉之间，他手下的实力也有了弥足的进步，作为统领，他也不能再原地踏步了，必须尽快集齐五种属性的功法，并将五种属性的法力皆提升至练气巅峰。 送走了手下后，林云便又回到房中闭目修炼，如今他的水火双脉法力皆是提升到了练气巅峰，金脉法力也达到了练气八层的地步。 只要再过半月光景，他便是能够将金脉法力也提升到练气巅峰的层次。 “施主，该用早膳了。”天大亮后，兰因寺的沙弥叩响了林云的房门。 兰因寺虽然是有名的大寺，但寺中的僧人们也不可能如店小二那般时时为过往投宿在寺中的客人们服务，因此便定下了固定的用膳时间。 和尚们自然是吃素，五味中也只食“咸”这一味，因此他们的早膳颇为简单，白粥、馒头、一盘青菜豆腐，便解决了全寺上下的早膳问题。 寺中的僧人们早早便习惯了这种生活，因此到不觉得有何异常，这倒苦了林云等人，几人往来奔走，还得吃这种淡而无味的素食，又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玉瑾瑶见众人兴致都不高，面上现出淡淡的愧意，开口对剑二道：“我不想继续找了。” 剑二听闻这突然的话语似是有些惊讶，而后叹道：“这些天倒是委屈了你了，我倒是忘记了，你乃千金之躯，又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奔波？” 墨冰儿望了林云一眼，见后者不作声，便开口说道：“瑾瑶姐姐再坚持两天，等我们找到那碧毒前辈，抽丝剥茧后，很快便能为你寻到生身父母。” “我怎的从来没听说过此人？”玉瑾瑶忽然问道。 要知道，她本就是新任“玉公主”，麾下无数修士虽不听她调遣，但她也必定是知晓修士们的名单，对碧毒老人此人可谓是闻所未闻。 林云推了推面前的瓷碗，向玉瑾瑶笑道：“那也不稀奇，那老头脾气古怪，平生最不喜与官府打交道，心无旁骛之下，修为自是通天彻地。” 玉瑾瑶见林云说得认真，心中不免相信了几分，片刻后，却又担忧道：“既是如此，你可有办法能联系到他？” 林云挥手布下一道无形的隔音禁制，而后又左右张望了一番，见无人向这边张望，轻声道：“放心，我与那老头早有约定，只要到了他的道场哀燕山，便在山脚下挖九个洞，每个洞中间相隔三尺三，他看到了自然会来寻找我。” “哀燕山！”玉瑾瑶杏目瞪大了几分，这座山峰在虫师界颇为闻名，传说这座山连燕子都无法飞过，从而落在山上发出哀鸣。 这座山上尽是毒虫恶沼，常人若深入必定无法活着走出，就算是最善于驱虫的虫师，也无法成功地穿过恶名赫赫的哀燕山。 “我想我们是不是在这兰因寺先休整几天？”玉瑾瑶提议道。 林云断然摇头拒绝道：“不行。时不我待，眼下屹岐国中的情况已经复杂，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只会愈加混乱，不如趁着这机会，一举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 剑二在一旁补充道：“我考虑了一下，这种地方绝不会有车夫愿意前往，因此我们也只能先赶到附近的城池乡镇再步行前往。” “就这么办，马车的事情就由你来安排吧。”林云吩咐道。 剑二微微一笑，道：“放心，涉及到瑾瑶，我早早都安排好了，只要下山便可以上车。” 三言两语间，林云与剑二已经将事情商议妥当，而墨冰儿一向听林云的话，玉瑾瑶无奈，也只得答应下来。 众人正欲拜别众僧离开兰因寺，却没想到，一向坚强的墨冰儿却在此时病倒了。 “怎么回事，要不先将小姐安置在兰因寺中，我们先行前往吧？”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剑二不禁有些不耐烦起来。 墨冰儿也表示颇为自责，但这种事情又岂是他们能够预料到的？ 林云看上去十分心疼墨冰儿，自从墨冰儿病倒了以后，他像是将玉瑾瑶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每日也几乎足不出户，衣不解带地在房中照顾墨冰儿。 而玉瑾瑶的反应却是与众人大不相同，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多了一些。 剑二的怨言则是越来越多，今日抱怨林云重色轻友，明日则抱怨墨冰儿身子虚弱，后日又抱怨这寺里的斋饭素菜入不得口，如此演变下去，只怕终有一日他会变为“怨夫”。 又过了六日，林云忽然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墨冰儿的病总算有了好转，可以勉强上路了。 剑二差点欢呼出声，急不可耐地收拾好了所有的行装。 “嫂嫂，可准备好上路了吗？”扶着墨冰儿站在山脚下，林云对玉瑾瑶问道。 玉瑾瑶向林云微微颔首，笑道：“当然，只是这一路上只怕又有不少恶战。” “那倒无妨，虽然寂天大师不在，但眼下剑二今非昔比，一般的周天高手在他手里也根本讨不到好。”林云吸了口气，帮怀中的墨冰儿整理了一下发丝。 墨冰儿心中好笑，却不能表现在脸上，当下也只能强自忍住笑意。 她自然没有生病，前些日子病恹恹的样子只是她装出来的，当然，这也是林云授意的，而其中的原因，则是只有林云自己知道。 “我们拖的时间太久，车夫已经不耐烦离开了。现在我和瑾瑶去找新的车夫，林云，你就在这里陪小姐吧。”剑二道。 林云点点头，待剑二与玉瑾瑶走远后，又低头揶揄道：“现在你可真是愈来愈坏了，想不到演戏都演得这么逼真，若不是我提前知晓，只怕连我也要骗过去了。” 墨冰儿白了林云一眼，轻哼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再想让我帮你了，你自己上就好了。” 林云摸了摸墨冰儿的青丝，道：“说正事吧，等我们到了哀燕山，此事便要见分晓了，只怕……只怕会对他造成不小的伤害。” “不，若是你隐瞒此事，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墨冰儿将头靠在林云的肩窝中。 这便是她的道，虽然她根骨资质非凡、天赋异禀，但是无论何时，她都不想抢了林云的风头，而是会选择默默地支持他，做他背后的小女人。 剑二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马车很快便出现在了林云与墨冰儿的眼前，只是驾车的却不是车夫，而是剑二本人。 原来听说林云等人要去哀燕山，无论剑二出多么高的价钱，皆是无人愿意前往，无奈之下，剑二只得买下了一辆马车和两匹独角兽，准备亲自驾车赶往那处步步惊魂的山峰。 见到如此状况，林云索性便与剑二一同坐于前方赶车，余下玉瑾瑶与墨冰儿两个女人坐在马车内。 “林云，你说像我们这些修士真灵泯灭后，便会彻底消亡在这个世界上吗？”说话间，剑二一马鞭抽在独角兽的后臀上。 林云摇了摇头，叹道：“这很难说。我记得曾在古籍中见过，真灵会在修士寿元到了尽头时消散在天地间，想必也会以另一种形式存活吧，只是我等修士连轮回的奥秘都无法参悟，又怎么能见到那样的层面呢？”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中肯的回答，一方面安慰了剑二，告诉他白子澄、白老等人可能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也警示了他不要再去这些无谓的事情徒增伤悲。 剑二沉默了片刻，又幽然开口道：“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悲哀啊，原本那么熟悉的人们，忽然变为了一抔黄土，甚至连说一句话都变成了奢望。” “或许这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吧，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么几遭，与那些挚爱的人永久分离，天人永隔。” “也不知道在那边法力还会不会在，若是没有法力护体，那应该会很冷吧。” 林云怔怔地听剑二絮絮叨叨，待剑二不再出声后，轻轻拍了拍剑二的肩膀，凝重道：“你以为他们是彻底消亡了么？不，他们还在这里，在这里。” 林云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将指尖下移，指了指自己的心：“总有一天，我们也会留在他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