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陈年旧事
林云脚尖轻轻点过水面，带起一阵阵涟漪，于距乌篷船数丈的地方停留片刻，忽而心中一惊：“不对劲……” 话音刚落，他已踩着水波向乌篷船上掠去，眨眼间便已站在船尾上。 “糟了！”林云暗骂自己大意，那女飞贼想来应当早已跳入了水底，对于木脉修士来说，即便是不同属性也能够通过芦苇呼吸换气，又借着强大的恢复能力，在水中栖息大半天也不算稀奇之事。 沉吟片刻，若论起水下功夫，水脉修士自然是冠绝全系。 林云将手臂向上一伸，整个人已凭空跃起，了无声响地没入到水中。 悬弓城水脉外接护城河，整条溪流其实并不算清澈，深入数丈后，便已是浑浊到不可视物，林云也不屑潜泳，只是借着法力操控水流推动自身前行。 行不数丈，他忽觉脚踝一紧，短时间内再无法前进半步，低头望去，却怎么都看不见那缠人之物。 借元神探测一番，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河底尽是水草，想来那飞贼逃遁之前定是将法力注入到了水草之中，只等他接近，水草便会缠上他，进而阻止他前行追赶。 “这点小伎俩，倒还拦不住我。”林云如是心想，手上金芒乍现，功德之力眨眼间幻化利刃，利落地将水草切开。 再向前行进便是一方水道，水道尽头黝黑一片，也不知另一头具体通往何处。 这方向应当是向东……林云拨开水波，在水中摇曳半圈，仍是毅然决然地顺着水道向那飞贼追去。 他本身便是水脉修士，水下功夫又如何是那飞贼可比？只是刚刚游不半里，三条岔路已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也难不倒我。”林云哑然失笑，就算是女飞贼已游入岔路，可他仍是能够感受到水流的细微变化。 木脉修行体系甚是庞杂，但若要粗略划分，大致可以分为三类——攻敌、恢复和控制。 其中攻敌最好理解，似红袖、荆棘等主修攻敌手段便分属此类，而兰心、兰歌等蓝氏一族则是恢复一派的翘楚，只剩下了最后的控制。 控制这一派别主要以控制为主，虽说杀伤力不若攻敌派别强大，但一身控制手段层出不穷，常常令对手焦头烂额。 当然，墨子洵也曾以寥寥一语对此类修士进行概括：登不得大雅之堂。 林云未曾遇见过这一类木脉修士，但是他今日却是得以见识了，在穿过水道岔路的过程中，缠上来的水草又何止千条？ 纵然他本事非凡，可面对着源源不断的骚扰，仍是不胜其烦，好在处于水下时他几乎能够保证自身法力的巅峰状态。 “束手就擒吧。”林云在心中默念一句，身子左右挪动，巧妙地避过几根水草。 对手已黔驴技穷，在熟悉了那些个飞贼的逃命手段后，这些水草已经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女飞贼的影子已隐隐约约出现在前方，林云运起法力，一道微不可查的水刃横削向那飞贼上首。 飞贼身子一顿，感应到那水刃并不是袭向自己，明显愣了一下，但半息后，她旋即反应过来，可显然为时已晚，水刃已经将那根芦苇削去大半。 见状，女飞贼当机立断，双手在水中轻按，借着法力的爆发急速上升，破水而出。 林云随之破开水面，瞬间蒸干了湿透的衣衫，与那女飞贼遥遥相对。 “束手就擒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林云踏着水面向前迈出几步，向那女飞贼招了招手。 两人已顺着地底暗河到了城外，正当他准备出手擒住那飞贼时，四周忽然传来了急促的笛声，那笛声悠扬、激越，如同夏日的阳光，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林云渐渐出了神，河流边的浅草随笛声疯长起来，疯狂地向他纠缠了去。 “罢了，你走吧。”林云微微一笑，向那女飞贼摆了摆手，而后，也不在原地停留，转身腾起身子，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飞贼的视野中。 兰心与风凌仍在茶摊旁百无聊赖地等待林云归来，见到林云面容，兰心忙开口问道：“怎么样？” 林云摊摊手，笑道：“我跟丢了。” “跟丢了？看来那些飞贼实力不凡。”兰心微微一愣。 她对林云也算知根知底，后者虽境界不高，但由于所学甚杂，手段实是雪鹰卫中最多的，就连林云都奈何不得那些飞贼，飞贼的实力可见一斑。 “的确不一般。”林云挠挠头，想起那悠扬笛声，心中不免多了些疑虑。 那笛声令他觉得有种淡淡的熟悉感，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那笛声，只不过具体在哪里听过，他却是有些记不起来了。 他这人记性不差，若是记不起来，想必便是平日在无意识间听来的曲子，只不过具体在哪听的，却又是无从记起了。 只不过记不起却不代表他推测不出，他来林茵国的次数寥寥可数，而能够听到曲子的机会也自是不多。 又思索半晌，他总算得了些要领，如果他所料不差，这首曲子他应当是在青楼中听到，也就是那次剑二受伤后，他与剑二躲藏的地方，也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孔雀。 想起孔雀，林云心中却是不觉有些神往起来，自打与那小妮子分手后便是再未曾见过，如今已过了两年有余，孔雀想必也该长大了吧。 “我已对那飞贼的来历已有了些眉目，此事还需先问过阎城主再作计较。”林云神秘兮兮地向悬弓城城主府方向望了一眼。 他总感觉那些飞贼似乎并不真想盗宝，也并非真想讹诈阎苏，否则直接潜入府库盗窃钱财便罢了，又何须如此？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么便是有着其余的原因，至于其中有何原因，林云却是不知，或许那阎苏会对此有些了解。 见林云几人归来，阎苏忙上前拱手问道：“驸马，公主，可曾寻到飞贼踪迹？若有差遣，阎苏定当万死不辞！” 闻言，林云玩味一笑，也不避讳，直言道：“若是我所料不差，那伙飞贼的头领应当是出身青楼，且瞧那一手竹笛造诣，想必是某个青楼的头牌。” “青……楼？”阎苏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在听到林云的话后，便像是想起了某事，随即满面苦涩之意。 林云将阎苏反应看在眼中，忍不住揶揄道：“想不到城主还是个风流人物。” 阎苏讷讷道：“驸马取笑了，提起青楼，下官倒的确是记起了一人，她年轻时的确是苦槠城醉心楼的头牌，名为甘青芎。” “醉心楼，果然如此。”林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他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只是不知道那甘青芎究竟是何等人物？ “唉，说起来，都是年轻时的风流事了，当年下官还未做官，本欲攒些银钱做生意，却不想在苦槠城正瞧见了她，竟是鬼使神差地以全身银钱去换……换那……” 说到这里，阎苏黝黑面色微微一红。 林云接口道：“竟是以全身银钱换那一夜春宵？” 兰心哈哈一笑，道：“今日倒是大开眼界了，老实巴交的阎城主，竟也有这样的往事。” 见阎苏面色羞红不已，林云急忙止住兰心继续揶揄，追问道：“那么，在一夜春宵后又发生了何事？” 阎苏愣了片刻，仿佛豁出去了一般，将事情对林云和盘托出。 原来阎苏当年跟甘青芎之事便与林云跟孔雀一般无二，只不过那时的甘青芎的年纪要比孔雀大一些，阎苏也不像林云那般，能够想到办法为孔雀赎身。 但是，阎苏却的的确确给了甘青芎一个承诺，只不过醉心楼乃是纸醉金迷之地，阎苏在回到悬弓城后，由于为官清廉，始终也没能攒出足够的银钱，此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那么，阎城主在那之后可曾娶亲？”林云问道。 阎苏摇摇头，叹道：“悬弓城便是我的命，我……下官实在是无心娶亲。” 林云笑了笑，道：“那么此事便要简单许多了，我大抵已知那飞贼藏匿之处所在，若是城主有心寻回大印与宝弓，不妨便与我去一趟？” “难道……难道那女飞贼的头目果真是青芎？”阎苏咽了一口唾沫，想念之意已溢于言表，“可是……可是……” 兰心扑哧一笑，道：“阎城主，此番本宫却是有些好奇，我们一起去瞧瞧，如何？” 兰心发话，阎苏自然不敢不从，当下只得苦着脸应承下来。 府门口早有下人引路，不多时，林云、风凌、兰心与阎苏四人同乘上了一艘木舟，舟前有一小厮以竹篙撑船，载着众人向城门口进发。 林云引着众人来到方才所至之处，拱手对着小河旁的芦苇丛喝道：“故人来访，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回答他的，除了飘荡的回音却，却再无其余声响。 “就算她们不藏身在此，总也有细作在此盯梢，我等便在此等候片刻吧。”林云盘坐在地，将元神扩散而出，搜寻片刻后，却是一无所获。 “我闻到了女子的气味，就在那个方向。”风凌忽而伸手指向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