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51 同一个地方
“等等，理论上来说，一旦失控成为荒兽，就不存在理智了吧。我在内海沙漠超度了那么多的荒兽，就没有一头是保留了足够的神智以维持清醒的！”一个疑惑闪过脑海，“然而不久前透过鲸眼看到的那头压制了黑鲸总部的巨型怪蟹，其内部却是一度传出一个听起来非常清醒的阴柔的女声！这又是怎么回事？” 安德鲁回忆当时听到那声音的感觉，很快又想到：“那声音……应该不是荒兽的声音！那更像是一个人，隐藏在那怪蟹的体内，操纵着那怪蟹。那声音非但不是荒兽的声音和意志，甚至不是火系的。” 在隔空参与那场云端上的对决的短暂时间里，安德鲁隐约察觉到了：那巨型怪蟹中的阴柔女声，透出的是和自己一样的水元素的气息！ 所以是……叛徒？ 安德鲁一时间还不能完全确认。 基本能确定的一点是：魔法公会大概率骗了焰武士，再一次！无论旧版还是新版，只要是龙化战技，恐怕都难以避免最终走向力量失控、生不如死的凄惨境地！ 爆炸的余波渐渐散去，现场一时间变得很是安静。 不止那被一刀卸甲的焰武士队长，黎克麾下的其他焰武士们，一个个也都暗自震惊。他们和这域外战场的水魔法师们厮杀多年，却从来没见过安德鲁刚才所施展的那种魔法手段。 至于那浅滩上的焰武士小队长，这时候似乎终于逐渐回过神来了，脸上有被剥夺了力量的愤怒和惊恐，同时居然还有一丝……轻松。 他隐约有种感觉，那就是：失去了新版龙化战技的力量，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于是轻松之余，脸色变得更加茫然了。 安德鲁捕捉到了那一抹茫然的情绪，心中又是一动，回想起了当初和芭芭拉一起离开野火领随法尔克爷爷、哈维尔、还有小学霸莉亚前往暖火城的路上，法尔克爷爷曾颇有深意的一番提醒。 当时法尔克看似随意地说道：“我听三小姐说了，你‘对’荒兽做的事，或者说，你‘为’荒兽做的事。你用的那个词……那个词汇是什么来着？‘超度’？” “算是吧。”安德鲁点头。 老人却是轻轻摇头：“年轻人，对于这所谓的超度，我是怀有一份敬意的。但我还是要说，不要试图‘超度’他们！荒兽是没有理智的，严格来说，我是说以‘魔法生命学’的标准，荒兽甚至不算是活的，他们已经死了。最重要的是……” 法尔克说到这，口吻中透出肃然，“面对焰武士的时候，千万别想着什么超度，他们可是魔法公会的人，是……敌人！” “嗯，我知道了，法尔克爷爷。” 安德鲁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 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对于法尔克爷爷的提点，安德鲁是真心接受的。 虽说以水魔法，超度了内海沙漠几乎全部的荒兽，但安德鲁自问不是圣人。 超度那些严格来说已经死去的荒兽，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在真正面对一名活着的焰武士的时候，即便安德鲁想要超度，也做不到的。 比如此时浅滩上的那名焰武士，他被卸掉了龙化铠甲，但准确地说，安德鲁只是切掉了他身上的新版龙化战技的力量，而不是彻底抹除了他焰武士的职业身份。 像卡佩拉的那种极为彻底的净化，是建立在卡佩拉自身已经对自己的焰武士的身份产生了强烈自我怀疑的基础上的。 所以安德鲁凝聚“卸甲之刃”的意图，与其说是“超度”或“净化”，不如说，只是为了“缴械”罢了。 ——理性上，安德鲁想得很清楚，行动上也是严格遵照当初法尔克爷爷的建议去做的。 但感性上，看着那浅滩上一脸茫然的焰武士，安德鲁还是感到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想了想，安德鲁主动开口，说道：“你没必要再为魔法公会卖命了，你被欺——” “你闭嘴！！”那人忽然一声咆哮，红着眼睛看过来，“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快点把我的力量还给我！！”他喊得很大声，嗓子却完全是嘶哑的。 轻松感所带来的短暂迷茫之后，失去力量的愤怒和惶恐，还是压倒了其他的情绪。他甚至忘记了刚刚他快被淹死的时候，是安德鲁救了他，而不是他其他的所谓同伴。 安德鲁：“……” 片刻后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心说敌人阵营内部的事情，自己管不着，也无力去管。 倒是有一件事，是自己目前力所能及，且最优先要做的。 那就是：“我可不能像魔法公会一样，再欺骗自己人，欺骗队友了啊。哪怕我的初衷是善意的，欺骗毕竟是欺骗。不再隐瞒队友，这就是我现在力所能及地，能做到的事！” 想到这，安德鲁终于回过头来，再次看向身后的帕莎：“你姐姐没死。”安德鲁直接说道，“我之前用‘血继逆溯’探查过，已经确认了，你姐姐没死，她还活着！” 帕莎：“！！？” 她本来在看到安德鲁的冰系魔法之后，对安德鲁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刚刚近距离看到安德鲁的那一记“卸甲之刃”后，帕莎呆了片刻，然后……对安德鲁更怀疑了！ “这……这也太假了吧！演戏呢这是？！”帕莎的内心在狂呼。 安德鲁的卸甲之刃的魔法效果，实在太过神奇，以至于帕莎反而以为这是安德鲁联合敌人的一次刻意表演，更加坐实了内心对安德鲁“恐怕是个内奸”的判断！ “不行！我得想办法摆脱这个旺达怀斯，我得想办法带着鲸眼突围！”帕莎心念急转，盯着安德鲁毫不设防的后背，目光流露出决然的（其实有些可爱的）凶狠。 她一手紧紧握着“鲸眼”，另一只手中，则悄然浮现出一块水流凝聚而成的板砖。 然而就在她抡起水做的板砖，打算结结实实给安德鲁一记狠的的瞬间，安德鲁回过头来，对她说：“你姐姐没死，她还活着。” 帕莎瞪大了眼睛，身子僵在原地。 就看到安德鲁不再开口说话，而是改为传音，接着说道：“抱歉，之前骗了你，我根本就不叫旺达怀斯，也不是总部派来的，事实上我压根就没见过什么丽大人……” 最初来到这域外战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为了谨慎起见，安德鲁选择了虚报假名，隐藏身份。 但现在已经基本搞清楚这域外战场的情况了，安德鲁一方面真的不愿意再像魔法公会那样欺瞒自己人了，另一方面，也的确不能再因为要隐瞒敌人，反而把自己人也给骗过、搞晕了啊！ 头顶上方，火焰世界如一颗巨大的眼球，悬于域外战场的夜空之上，无声而又压迫力惊人。 安德鲁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空的火焰世界，反而笑了笑，继续传音道：“那个世界，我其实是从那个世界来的……” 说着再重新看向帕莎的眼睛，“很抱歉之前撒谎了，才让你产生了误会。但我不是敌人，我和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我的真名，是安德鲁，安德鲁.希法.林。 我是来……帮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