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555章 引见妙风
“哦,什么地方啊?”华子建脱口而出说道。 她哧地一声笑了:“去了你就知道了,师傅在那边等你呢!” 于是,她在前面走着,华子建两人在她身旁跟着,往密林深处走去,阳光依旧炎炎,林中却一点没有寒冷之意,看来这个地方很避风。华子建见这个小姑娘并没有剃度,也就是说,并没有剃去头发,而是依然满头乌发,好看地盘成发髻,用一只白色的头巾扎在头顶。也没有穿庵服,一套白色的短袖长裙,白色的小布鞋,显得合身清爽大方而又不失娟秀可爱,洁净脱俗。 华子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回答说:“我叫阿可。” “哦,阿可?有什么寓意吗?” “师傅说,人生的许多事,可有,也可无,可为,也可不为。”她小小年纪,却出口成章呢。 华子建点点头:“不错,很有道理,不过,还有一点。” “什么?”她回头看了华子建一眼。 “可爱。”华子建笑着说道。 她嘻嘻一笑,真的很可爱,小姑娘毕竟是小姑娘啊。 快要出林子了,忽然前面显出一个山洞来,洞口不大,约就一扇门那么大,圆圆的,很光滑,阿可径直领华子建向洞里走去。 华子建很奇怪,难道在这洞里?也许是吧,现在这天气,不冷的地方,除了暖气房,恐怕就只有这山洞里了。 华子建和孔主任跟着阿可走进山洞,这洞口初起看着窄小黑暗,真的走进去之后,却豁然开阔,足有几百个平方吧,在洞的侧方,是两个窗口一般大小的出口,透进光亮和凉风来,使洞内立显亮堂。果然,华子建一走进去之后,就觉得如同走进空调房间里一般,顿觉一股暖气意扑面而来,全身为之一阵的舒服。 只见洞里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华子建就见到了上次见到的那个妙风女尼她果然端坐在“窗”前等着自己和孔主任。 或许是由于光线的原因,此刻的妙风女尼集神秘与妖艳于一身,她美艳外形使人充满遐想,手握佛珠表情安静之余愈加妩媚。 其实华子建是知道的,尼姑一词,也是中国人的俗称,并不合乎佛制的要求,本来,印度以尼音,代表女性,有尊贵的意思,不限佛教的出家女性所专用。佛教的出家女性,小的叫沙弥尼,大的叫比丘尼,意思是女沙弥及女比丘。到了中国,每以未嫁的处女称为姑,故将佛教的沙弥尼及比丘尼称为尼姑,并没有侮辱的意思,所以在传灯录中,佛门大德尝以师姑称尼姑;但到明朝,以尼姑列为三姑六婆之一,那就有轻贱的意思了,因此,晚近以来,尼众姊妹们很不愿意人家当面称她们为尼姑。 华子建就见妙风的面前放着一面石案,案上照例是一壶茶,几只杯,见阿可领着华子建和孔主任走进来,妙风站起身,施了一礼,然后微笑道:“人算不如天算,人意不如天意,你们果真来了。” 华子建笑着说道:“也只有你妙风师傅能既知天意又知人意。” 妙风道:“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啊?那我岂不成了那什么大仙啦?” 一句话,说得华子建和孔主任,还有阿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华子建就说:“刚才阿可跟我说的嘛,你早就知道我们今天要来的,而我们也是临时想起的,并没有提前通知你啊?” 妙风说:“这只不过是一种巧合而已,这个世界有许多巧合,但是巧合又并非说就全是偶然,也是有必然性的嘛,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种种因素集聚结合到一起,事情就会发生必然的变化了。” “还是唯物主义嘛。”华子建说。 妙凤说:“是的,我从不宣扬命中注定之类,不过,人力也有不可为之事,毕竟,就目前来说,个人的力量还是有限的。” “我同意,”华子建说道,“但我还是有些不解,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呢?” 这时阿可给华子建和孔主任的杯子里斟上了茶,端给了他们,华子建他们也就在那日然的洞口处坐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华子建本来也是渴了,就喝了一大口,入口之后,感觉茶味道极苦,然后又是极香,然后又有些甜味出来了。华子建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很惊讶的问:“迷香茶?” 妙凤点点头:“是的。” 华子建有点惊喜,这种茶已经很少见了,只是华子建听别人说起过味道,真实的迷香茶华子建今天才是第一次喝到,华子建又喝了一口,细细的品味了一阵,自言自语的说:“可是又不太像啊。” 妙风问:“怎么不像了?” 华子建说:“怎么又有了一丝甜味儿了,你加了什么了吧?” 妙风说:“什么也没加啊。” 华子建说:“那怎么会有甜味儿呢?” 妙风轻轻一笑:“一直都是有甜味儿的啊,因为我们用的是这山里的山泉水泡的茶,而一般世人都用的是自来水嘛。” 华子建也恍然大悟:“是了是了,这里的山泉水即便什么不放,也是有甜味儿的。” 华子建感到自己今天来的很值,尝到了传说中的迷香茶,真不容易,他也不再客气,一面和这个妙风论着道,一面细细的品。 一会的功夫,却发现孔主任和那个女孩阿可已经不见了,华子建就问妙风:“孔主任呢?” 妙风说:“刚出去了,估计是方便去了吧,我们不管他。” 华子建又问:“对了,记得上次来,你还有一个师妹在啊。” “她啊,现在在庵里念经呢。怎么?难道我一个人陪华市长还不够吗?”妙风妖艳如花的眼睛看着华子建。 华子建就觉得心神一荡,人有点迷茫起来,赶快收拢了心神,小声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妙风看着华子建,说道:“我知道,也许,这只是一种缘分,今天,我也正心烦意乱的,而你,果然也就来了,这是天意,还是人意呢?” 华子建就越来越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嘴里随口说:“既有天意,也有人意吧。” 妙风却岔开了话题,站起来,走到了华子建的旁边,在石凳子上坐下来,一身的幽香就穿入了华子建的鼻中,她一边问华子建:“华市长喜欢这里的环境吗?” 华子建感到自己的心突突的跳的快了不少,忙说:“喜欢啊,这里很优雅,很安静。” 妙凤轻轻一笑道:“是吗?”身体又往华子建的身上靠了靠。 “是真的。”华子建说着,稍微的移动了一下。 妙风道:“果真如此,我也很开心,能够让华市长喜欢,善莫大焉。”她自己先笑起来了。笑声在洞里回荡着,一种奇特的神秘感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下下的敲击着华子建的心灵。 华子建忽然发现,妙风笑的时候,人似乎有点变化,作为这类人,一直以来在华子建的心里,都是似乎只可远观而不可亲近的,她们是不属于这个世俗的世界的,她们始终站在这青山之巅立在这清风翠谷,衣袂飘飘淡然却又明晰地看着这个世界,看着芸芸众生的纷纷争争蝇营狗苟。 华子建应该说是打心眼儿里敬重她的。但是今天,但是此刻,妙风的笑容,却让华子建有了一种奇异的激动,那笑声犹如镊魂的呻吟,让华子建心跳,脸红,有了冲动。 华子建自己也很快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突然的也大笑起来,华子建的笑声就压住了妙风的笑声,充满了正气,充满了阳刚,充满了气势,在这小小的山洞中不断的回响起来。 妙风一下就停住了她的笑声,呆呆的看了华子建一眼,说:“你为什么发笑?” 华子建也停住了笑,说:“你应该知道。” 妙风还在盯着华子建,她从华子建的眼中看出了一种少有的决然和冷峻,她黯然的叹口气说:“你是在拒绝我?” 华子建也很凌然的说:“是的,我不是一个那么没有原则的人,我喜欢自由,也喜欢浪漫和奔放,但更喜欢心安理得。” 妙风悠悠的说:“人生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心安与自由,忙碌劳累之时,会觉得要是能歇下来好好安闲一番,多好,可是,真的整日无所事事了,又觉得慵懒无助,生活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和动力了,就像我现在一样。” 华子建点点头:“是这样的。” 妙风又道:“其实很多人所整天呼吁的自由,其本质上只是为了能够不受任何管束和限制,而随欲而为,也就是说,是为了想怎么胡来就可以怎么胡来,与真正的闲云野鹤无欲无求的自由,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码事了。” “我不是这样。”华子建说。 “但你为什么要抗拒呢?难道我一点都没有获得你的你好感,一点都没有吸引你的地方吗?”妙风有点不解的问。 “有,但我不喜欢这样的安排,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安排是什么意思吧?” 妙风一下就垂下了头,不错,自己是受到孔主任的安排来的,但这个华子建却看穿了自己,也拒绝了自己,而且还是在他喝了迷香茶之后,其实那个茶里自己是添加了一点让人迷乱的香料的,但还是没有捕获住这个年轻的市长。 华子建知道自己已经击中了妙风,就接着说:“俗世中的人,能做得到闲云野鹤无欲无求的很少,本来我以为你已经做到了,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修炼到家了,在人类的历史,或者说人类的发展史,说白了,其实又何尝不是一部人类**的争夺史,一部人类**的膨胀史,为了满足人类自己的**索求,天地万物,都可以被人类拿来所用,都成为了人类满足自身**的工具和目标了,你作为佛门中人,怎么也变得如此世俗,真让我惊讶。” 妙风听了华子建这一番话,没说什么,但脸上显现出了无尽的悔意和羞涩,她端起面前石案上的杯子,轻轻呷了一口茶,眼睛却始终盯着“窗”外的青山翠谷以及远处高楼林立红尘弥漫的城市。 在这样一个年轻的市长面前,妙风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耻,她什么都不能说了,连也慢慢的红了起来。 华子建也不在说什么了,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再也没有回头,离开了那个山洞,出了山洞的华子建,才发现自己有点头晕,他有点后怕的想到了妙风的美貌和神秘,假如不是自己多年以来,一直对她们这类人有着深深的,难以克服的敬畏,今天自己恐怕已经落入孔主任的圈套了。 假如今天自己真的没有抑制住心中的杂念,将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后果啊,华子建发现自己的后背有了许多冷汗。华子建没有再去找孔主任,他在还没下山的路上,便打电话让自己的小车赶到了山下等自己了,华子建一下山,上了接自己的车,也没有再去开发区管委会,一路回到了市区政府的办公室。 且不说华子建心中对孔主任的鄙视又多了一层,却说昨天华子建在开发区会上突然的说出了举报人在举报信中的假名之后,果然有戏,就在第二天下午,华子建收到了一封专门寄给自己的信件,打开一看,里面正是署名张正义的举报信。 华子建如获至宝,连忙叫来了*,*也刚好要给华子建汇报调查组的事情,现在看到了这封信,使劲一拍巴掌说:“好!这就好了,对我们调查的帮助会很大的。” 华子建也很满意,因为这封信比上一封信在很多问题上写的更为详细了,一看就知道,只有开发区内部的人才能如此清楚这些事情,要是没有这些线索,调查起来会很困难的。 这封举报信简直象藏宝图一样神奇,华子建在听取了*的汇报后,责成*按举报信的指引,今天就到开发区去缜密细致的调查。 下午*就带上了调查组的人员,前往开发区调查了,几乎没有费太多功夫,*他们就掌握了开发区在航空仪表厂吃空额,骗补足的事情,还有几起开发区地价转让土地的问题,而且很多线索的矛头显然就指向了开发区管委会孔主任,同时还查到了开发区管委会私设小金库并擅自分钱的违纪事实。 拿到了开发区违法乱纪的把柄后,华子建把查处情况向庄峰作了汇报,庄峰很快主持会议进行专门研究,正式提出上交市纪检委立案调查的建议。 不过事情没有华子建和庄峰想象的那么简单,纪委驳回了这个提议,明确表达这件事情是需要在慎重研究的,因为关系到开发区的整体建设问题。 而在同一天,华子建也接到了冀良青的电话,说让他过去一趟。 华子建自然是知道冀良青让自己过去会说什么,不过知道了他还是必须过去,这件事情想要绕过冀良青来办,看来是有点困难的,毕竟纪检委并不会只听庄峰的话。 华子建就到了冀良青的办公室,冀良青今天显然情绪并不太好,他看到华子建走进来的时候,重重的把手中的杯子一下就顿在了办公桌的桌面上,杯中的水也溢出了不少,他冷冷的看着华子建说:“你现在长本事了,可以直接调动纪检委了,你华子建还有没有组织性。” 华子建是第一次看到冀良青发这样大的火,心里也是有点虚虚的,但华子建也不会就这样被冀良青的气势压住,他就笑着说:“冀书记指的是开发区的事情吧?这可是有点冤枉我了。” 冀良青也没有离开自己的座椅,远远的看着华子建说:“冤枉,什么是冤枉?难道不是你对开发区管委会自作主张安排的调查吗?难道不是你要求纪检委上手的吗?我怎么冤枉你了?你说说。” 华子建还是满面挂着笑,说:“调查开发区的事情是我安排的,但那是因为收到了举报信,而且是庄市长亲自签字责成我来处理的,我不可能不处理,至于提请纪检委接手,这是我们政府市长碰头会做出的决定,并不是我个人的想法。” 冀良青哼了一声,说:“就算是庄峰让你调查,但你难道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吗?” “我只想调查看看,清者自清,没什么问题最好,但结果却差强人意,竟然真的查出了很多问题来。”华子建不亢不卑的说。 冀良青心中已经有一些不满了,这个华子建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上次自己已经明确的暗示过他,自己和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体系,但他还是这样摆出一副独孤大侠的模样,想要荡平人间的不平,这确实让人生气。 冀良青就毫不遮掩的说:“华子建,我明确的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此打住,昨天管委会的主任孔晓杰到我这里来过一趟,也自己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实事求是的来说,在有些问题上他是有这样那样的错误,但谁能没有错误,谁能拍着胸膛说自己从来不犯错误呢?一个干部培养起来不是一容易的事情,我们要慎重,慎重,在慎重。” 华子建心想,这个孔晓杰主任反应到是不慢啊,看来他见自己软硬不吃,没有让他在尼姑庵拉下水,就找到了冀良青寻求保护了。 华子建思考着说:“冀书记,我理解你对干部的关心,也明白你说的这些道理,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纠正,于情于理都不好说啊,那个航空仪表厂不仅拖了我们政府这些土地款,还每年从政府骗去这么多的补足。” 华子建的意思是想把问题扯到具体的事情上,让冀良青无法在事实清楚的情况下维护孔主任,因为开发区那样做明显是错的。 但冀良青是什么人,他在华子建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打断了华子建的话,他才不会让华子建牵着鼻子走:“华子建,你不要给我扯这些东西,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一定要继续下去。” 冀良青拿出了自己的蛮不讲理的权威,在这个问题上,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华子建显然已经让冀良青感到气愤了,自己在很多问题上都帮过他,退一步上吧,就算没有帮上什么,但自己至少没有收拾过他吧,而且自己已经表明了自己和他同属一个阵营了,他还是这样冥顽不化的样子,到底他那脑袋在想什么?冀良青有了极度的失望。 华子建其实对冀良青这种做法早就很反感的,冀良青在很多时候给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但在另外的一些事情上,特别是对自己派系中人,他经常没有原则的庇护,看似事情并不严重,但这样产生的后果却影响极大,新屏市很多**和问题,都毫无疑问的有这一方面的影响。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华子建无法容忍的,在工作中,华子建是不希望掺杂过多的个人感情,而冀良青总是要把华子建的工作和思维都圈定在一个派系,一个阵营中,要让华子建去维护一个阵营的利益,华子建是不愿意的。 所谓的党派由来已久,只要是有政治的地方,都会有党派之争,在华子建的心中,他也希望有一个派系来支撑自己,也希望有一个依靠的后盾,但如果让他为了这个后盾而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做一些错误的事情,华子建是难以接受的,如果一定要华子建做出选择的话,华子建宁肯不要这个靠山。 现在的华子建就是这样想的,他在沉默了一会之后,抬起头,直视着冀良青的眼睛说:“这件事情不管别人保有什么企图,但我还是认为,管委会的主任孔晓杰是有很多问题的。” 冀良青一下子就收缩起了自己的瞳孔,眼中射出了比刀光还要锋利的目光来,他轻声的,一字一顿的说:“我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