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永夜无明 番外 第十七章 这个世界没有奇迹

    秦子遥打着手电筒，在潮湿阴暗的管道中爬行着。每次感到疲累或者仿佛随时要倒下时，他都会幻想手电筒光线照不到的不远处，有这小山般的腊肉，在灯光下反着油光......

    说来也神奇，没有什么大义凛然，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东西支撑了少年爬过了一公里的管道，身后还拖着一口的箱子。

    感受着身后的重量，他想起了拖着叶子的蚂蚁，又想起了偷窃。他记得有许多人都喜欢把大义挂在嘴边，并且认为盗窃是可恶可憎的。

    但秦子遥总想着，那是因为你们衣食无忧啊。假如能找的到工作，能吃得饱穿的暖，偷窃才是理应觉得羞耻的。但假如偷窃是为了生存，这并无甚错，因为生存是所有动物的本能。

    没有人能去评判他的世界观是否有错，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吃了多少的苦。他没有加入任何的团体去寻求保护，他总是孤身一人。他只想养活妹妹，然后让秦爷爷安享晚年。

    不过在77号避难所中这似乎变成了一种奢望，他是在人们丑恶的面孔中长大的。他看见有许多女孩，有些甚至才不到十五岁，在发电厂老板的门外排着队。每天晚上都有人进去，但无一例外，她们出来时都变得沉默失神。

    这就是人类在灾难中的避难所。

    这一刻，望着前方无止境的黑暗，他突然想把妹妹和秦教授都带回到地面上去，去到那个传说中有着清风和草原的地方。

    因为他知道，只有面向阳光，才能背对黑暗。

    那要什么时候动身才好呢？秦子遥在心中琢磨着，不过无论如何，他都得等秦爷爷回来先。这是他做人的底线。

    而现在他又好奇起了箱子里的东西，是金条吗?不对，一大箱子的金条他是不可能拖的动的。那里头究竟是什么？

    他想了一阵，没有头绪下只好放弃。

    抬起头，前面是最后一个阀门。

    秦子遥拧开闸口，激流映出了他惊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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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我真机智。”胖子坐在一个巨大的屏幕前嘿嘿傻笑，屏幕里是综错复杂的管道。大部分的管道都被涂成了蓝色，只有渺渺数条是代表没有通水的灰色。

    胖子在其中一条灰色管道代表阀门的图案上轻轻一点，蓝色的微光便开始缓缓填满管道。

    “快叫工程队待命，一会咱们捞鱼去！”胖子真想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没想到吧没想到吧，阀门可是可以由总控室直接开启的，哈哈哈！

    胖子搓搓手，对旁边的大汉猥琐笑道：“小花，我要去找发电厂的张老板与民同乐了，你要一起来不?嘿嘿，听说昨天在贫民窑那找到了個才十二岁的，啧啧啧，可瘦了，当时还抱着块腊肉发呆，一看就是偷的啊！家里竟然还没人，唉，真是太可怜了。你要去疼爱疼爱她不?”

    被称作小花的汉子摇了摇头，心中鄙夷，“不了，北区暴动，我得去找老王要个机枪排。”

    “那你小心点啊，听说华东三号混了人进来，说不定会放冷枪。”胖子遗憾道，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推门走了。过了片刻，还能隐隐约约听得到他叮嘱门外的警卫，“北区暴动，我要去协助处理一下，那个，如果王所长问起，就这么跟他说啊，记住了没？我身手可好了，特勤司需要我去帮忙......”

    小花等胖子走远了，冷冷地拿起对讲机，想了想，沉声道:“猴子，你帮我翻一翻胖子的背包，里层应该有个盒子，把盒子里的蓝色药丸换成我昨天给你的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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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子遥在黑暗中快速地漂流着，身体不断地撞上管道。

    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左手脱臼，脑袋更是在第一下撞击时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知道这次栽了，他基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他很后悔，他不是超级英雄，他只是個少年，做梦都想着腊肉的少年。他很遗憾，因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去照顾小妹了。

    但是他并没有绝望。如果只要面对死亡就放弃挣扎的话，他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他不能死。

    他想吃腊肉。

    所以他就算粉身碎骨都死拽着箱子不放。

    他也疑惑过为什么本应废弃的管道会突然通水了，但他只思考了不到一秒钟，因为事有轻重缓急，这些事就留到活下来的时候再想吧。

    他就这么在激流中像破布娃娃似的被甩来甩去了二十多分钟，管道似乎没有尽头，像是......绝望。

    水压很大，秦子遥只能紧紧地用手臂护住头。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像是犯困了一般，他很想就这么睡下去，远离这罪恶丑陋的世界。

    虽然他也是里面的一员。

    但在他闭上眼前的最后几秒，他咧嘴笑了。水灌进他的喉咙里，但他还是肆意大笑了起来，因为管道终于到了尽头。

    他随着水流被冲进了一个巨大的水池里。水不深，只到他的大腿。在这里水流变得缓慢起来，然后顺着一条巨大的管道继续向下走。

    秦子遥靠在墙角，他浑身湿透，身受重伤。理论上来说，他所经过的管道都是废弃的，所有情报贩子都给出了同一条路线，所以被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拧开了阀门，让其中一条水管重新通了水。

    他很后悔，他竟然算漏了这个可能性。

    他是要死在这里了吗？除非有人找到他，否则他几乎是必死无疑。

    他咳了几声，吐出了几口血水。

    很好，肺部也受伤了。

    他就这么呆坐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每次一动都有着撕心裂肺的疼。

    直到他看到了那口箱子，在不断的碰撞下竟然开了条缝。

    秦子遥拖着残破的身躯爬到箱子旁，即使死，他也想看看这口间接性杀死他的箱子里有什么。

    他忍住疼痛，稍稍用力，把盖子掀了起来。里面是一只药剂。

    药剂是黑色的，装在试管里，旁边还有一只针筒。

    试管上写着“弑神者药剂ii形”。

    旁边一张湿透了纸上的写着：“大幅增加力量，速度，体能，身体恢复速度。但有强力副作用，因基因契合度及个人原因不同。”

    身体恢复速度?

    秦子遥没管那么多，这是他活下来最后的机会。

    他把试管拧开，倒进针筒里，然后向自己手臂扎去。

    注射完毕的瞬间，一阵撕裂灵魂的疼痛让他失去了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