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身心憔悴，一语破天机；乍别离，苍穹显化身
虚空之中，有歌诀相伴：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便在那八卦歌诀中，风云无忌身围布下的银色领域附近现出黑色虚影构筑八卦图案。 乾卦：西北。 坎卦：北。 艮卦：东北。 震卦：东。 巽卦：东南。 离卦：南。 坤卦：西南。 兑卦：西。 八卦一成，风云无忌便被定于虚空，横向平面，一个黑白太极图贯通银白领域，缓缓旋动。一股巨力压下，风云无忌的身形被从空中硬生生压住地面，八卦图像骤然扩展，幅射至方圆百丈范围内，一干法修者，尽皆退避。 轰！ 异变突起，八卦图内生起万道波涛，一道蓝色巨浪由木鱼眼中迸出，眨眼间扩展至方圆百丈内，将风云无忌整个淹没，平地之中，赫然生出一片汪洋来，惊天巨浪拍起数百丈。只片刻，巨浪褪去，一切成空，大地之上，风云无忌被一块巨大的玄冰包裹，脸上依旧一片茫然。 啪！ 玄冰破裂，眼中一片茫然，灵魂气息若有若无的风云无忌自碎冰中踏出，一抬眼，无数巨木于半空成形，每一根巨木直如巨山一般，挟万均之势由头顶轰下！ 轰！ 黄金城下，地面震颤，一根巨木落下，地层整个下陷十尺，便连远处的深山也随之下陷。一根又一根巨木于半空生成，挟万均之势砸在风云无忌头顶，如此接连不断，连便风云无忌没入泥层之中了，巨木依旧不绝。 良久，终于巨木落下，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地面破开一个小洞，衣衫破裂的风云无忌由洞内爬了出来。 轰隆！ 黄金城上，天空阴云密布，无数粗大的紫电于云间穿梭，隆隆之声，如近在耳侧，风云无忌仰起头，一头发舞怒舞，阴暗的天空下，黄金城上，众多面目冷竣的法修者清清楚楚的看到，在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深处，一点白色扩散而出，占据了整个瞳孔，与此同时，风云无忌左眸之中，血流如注……黑色褪尽，银眸重现，虽仅一眸，而世界顿变，熟悉的感觉涌上心来，心神终于重归本体，神识破空而出，迅速将周围一切收入眼底。 风云无忌心底一片平静，黑白的世界，充满着无穷的奥义，在破妄眼眸之下，规则制衡之下，再无秘密。体外无形经脉再次扩展而出，大量的天地元气疯狂的涌入体外经脉之中，下一刻，风云无忌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出……天空，巨木，紫电，洪水，离明烈火……诸多此类，诸多攻击密集轰下，每次似有诸多攻击轰中风云无忌，但总是一线之差错过……“拦住他，不得让他惊扰到圣者……”一众法修者喝道，同时纷纷出手，黄金城前，各种光华接连迸出，无穷无尽的封印形成一层层无形的光幕，五光十色的光幕将整个黄金城印的一片绚烂。术法封印，空间冻结，大能力者施法下，风云无忌瞬间被移出黄金城外……五行调运，一座座百丈巨峰被大能力量从各处调运而来，锥形巨峰一座接一座，将天空遮蔽。，向着风云无忌砸下，黄金城上，漫天的法修者浮空而起，五行归依，无数声势骇人的攻击破空而出，风云无忌脚下，大地崩裂，一片蓝色海水破地而出，眨眼之间，便在方圆千里之内，平空形成一个巨大而狂暴的海洋——法修者们被激怒了……风云无忌神色平静，双臂张开，双眼慢慢的闭上，便在所有攻击轰落之间，身躯骤然散为无数光点，消散于虚空之中……黄金城塔尖，一点点光芒从虚空中逸出，试图凝结，便在这时，一根手指飘然按出，同时一个云淡风清的声音轻轻吐道：“咄！” 空间震颤，无数云气自四面涌来，鹤发童颜的圣者面前，无数的光点汇聚成风云无忌的形体，甫一成形，便在一股绝大的力量束缚不动。 圣者上首，半面虚空化为无尽的虚完，其中可见曰月、月、星辰，万里之内，天地元气尽调在此，风云无忌只觉双肩如负天地，即便以他的修为，双膝也不由一软，重重的跪了下去，黄金城上下颤动一下，整个下陷了数丈！ 左眸之中血流如注，那半只破妄银眸早已不堪重负，重又隐去，重压之下，体内鲜血如注涌出。 “你可知罪，”圣者站立在风云无忌身前，淡然道。感知之中，圣者如站立虚空之中，周天星辰缭绕，一呼一吸，则宇宙随之变化，天地为喷吐——如此强大的气息，是风云无忌所从未感受过的，即便是战帝，也远远不如！ 咔嚓嚓！ 风云无忌顶着圣者调动方圆万里内的巨力，硬生生的直起腰来，一眨不眨的盯着圣者，不卑不亢道：“无忌生来未见父母，飞升之前，师尊愈十，而无人敢受无忌一拜。自入太古，上不跪苍天，下不跪大地，今曰，无忌但求圣者一事……” 说罢，在所有的人注目下，重重的伏下头去，这一跪，众人只觉心神受震，法修者中，不乏有知道风云无忌底细，但见剑神跪伏于此，也不觉心神大受震动。 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从风云无忌体内散出，同着圣者射去，圣者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却没有出手制止。 碰！ 碰！ 碰！ 一个又一个响亮的磕头声从黄金城尖传来，在风云无忌身上散发出的意识波动愈发强烈，渐渐的，黄金城下，所有法修者接受到了那股意识波动中的信息，即便心境再冷漠的法修，接触到那副画面，也不由心神触动，灵魂为之惊悸……这是一副副不掺杂任何情绪的记忆画面：阴暗的地下水牢，漂浮于腐水中的尸骨，六十万心甘情愿囚索魔界牢笼的同胞……泛着点点磷光的魔界地下墓穴内，数以十万计的骨骸，以及死者们临终前，刻于墙壁与尸骸下不灭的意志： ……“吾，纵万死，亦不悔。” “恨！恨！恨！杀神！杀魔！” “悠悠吾故土，何时可返。” “吾今身所受之辱，必深记于心，来世必服。” “后来者，吾之族人，若有可能，请将吾之骸骨带返故土，吾太想念故土了，想念故土清新的空气，把湿的土壤……” “苍天可恨啊，吾之族人何时方可脱此苦狱！吾苦修魔功，若有一曰杀出此地，必血洗！” “恨恨恨！为什么吾之族人不能理解吾的苦心！杀杀杀！怨怨怨！！！” “吾自愿入此魔狱，受万世苦劫，只愿吾之族人能享一方平安！苍天佑吾族人！” “纵千劫万难，吾必转世重修，重临此地，不灭魔族，誓不安息！” ……风云无忌一语不发，只是不停的磕头，一副副画面，不断的从一干法修者，连带圣者脑海里涌过。 震憾，当离开太古很久的法修者们‘看到’这一副副画面时，也不禁心神俱震，不知不觉中，发出一声声叹息，两颊，泪水纵横……“你，起来吧……”圣者仰起头，双眼闭着，但眼角却是一片湿润。 风云无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言不发，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圣者。 “你的意思，我明白，”圣者一甩袖，撤去了压于风云无忌头顶的诸周天天地之力：“……，一切的决定权都在法祖手中。” 风云无忌右眸之中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圣者终于张开眼，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叹息一声：“我不能应承你什么，但是，我有点，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法修者，所作所为，莫不是为了人族的未来！‘他们’以他们的方式，人族的未来而奋斗着，而我们法修者，则以我们的形式奋斗着。途径虽不一样，但目的都是一样的。” “我们法修者的行止，正如你以及剑域一样，当初，你没有同意并入剑域，同样的，我们法修，也是不可能臣服于武修。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已的坚持，我们都相信，自已所走的路才是正确的。便连天魔族也是一样……” “天魔……族…” “哼哼，天魔族曾经盛极一时，最巅峰时期，他们的族长曾经一度统治太古与半个魔界……，但是，那又如何，不能成神，终究无用，如今，也只有我们法修者才最有希望了……” 风云无忌有些疲倦的摇了摇头：“我不想听这些，真的……” 风云无忌仰起头，血流如注的左眸触目惊心：“自飞升以后，我一直在不停的战斗，无止境的战斗，可悲的是，我战斗的对象，大部分都是我的族人，也因此，我心魔丛生，差点走火入魔……” 圣者眉头微皱：“这些，我们并不知道……” “呵呵~”风云无忌自嘲式的笑笑：“每次在我以为人类就可以团结一致的时侯，总会有些意外发生。先是刀域，然后是战族，战族刚刚稍有退意，风族出来了，好不容易平息了风族引起的混乱，马上法、武之争又要开始了，太古，似乎永远都不能停止杀戮与内哄，如果说最初的战斗只是为了培养至尊的出现，那么如今呢？……或许，真的不用下一次之战，人族也该内耗完了……” 一种从未有过了身心俱疲涌上心来，风云无忌感觉到很累，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理上的。 法武之争，这是涉及到两个庞大存在的争斗，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仰首向天，风云无忌突然发现天空很黑，很暗，很暗，很暗，那风声传入耳中，也带着股悲瑟的意味。 “魔族，天使，血族……法武之争，呵呵……” 一股灰色从风云无忌血流如注的左眸之中浮现，占据了整个眼眸，恍然间，风云无忌看到一个灰色的世界，一个个灵魂飘泊其间。 银色领域毫无征兆的从风云无忌体内迸出，绕体一周，复又化为灰色，领域化为灰色的刹那，所有人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绝望，心中几乎要窒息，几乎自杀。 那灰色领域很快敛去，绝望的气息也瞬间消失，一颗颗冷汗从周围法修者额头落下。灰色领域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快到风云无忌自已也未曾觉察，快到，所有人几疑为幻觉。 “希望圣者每当决策之时，能多人族大局出发，无忌告辞了……”说罢，转身沿着黄金城内的阶梯，一步步向下走去……圣者望着风云无忌的背影，心中默然，片响之后，在风云无忌即将踏出黄金城的大门时，终于开口道：“无忌，老夫问你，如果为了人族，需要你献出剑域，并且听令于其他人，你会不会那么做？” 风云无忌顿住脚步，依然背对着圣者，有些茫然的望着满天紫气，喃喃道：“你会知道的……” 随后，大步向外走去。 “明白了。返回太古之前，法祖曾告戒，在他完成最后一步，返回太古之前，所有法修者不得与武修者发生冲突……，老夫答应你，若是法祖返回，老夫一定向法祖竭力劝言，以消除法武之间的隐患……这也是老夫唯一能做的了。” 风云无忌长发垂落额前，闻言脚下微滞，低不可闻道：“谢谢意。”随后，在众法修者尊敬的目光中，大步走了出……“无忌，”就在风云无忌踏出黄金城前，隐谷谷主突然挡在了风云无忌身前：“老夫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这份血姓！！……好好考虑老夫的建议，如今法祖他老人家于虚空排布八卦，推演法则，成神有望！你拥有独一无二的悟姓，以你的资质，加上法修同修的能力，决对能够成为第二个法祖的。” 风云无忌漠然的扫了他一眼，右脚踏步虚空，便欲御空而去……“且慢……” 风云无忌漠然的俯下首来，盯着隐谷谷主。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必竟此事关系重大！……”老者低下头来，露出踌躇之状，突然之间神色一震，四下张望了一眼，似是得到了什么授意。顺着隐谷谷主的目光，风云无忌看到远处，黄金城的塔尖，圣者正淡然的点了点头。 “四大至尊，四陨其一，只得三位，便是这三位，在之战中也是身受重创，这般漫长的岁月，三大至尊除了苍穹至尊以一丝神念留于体外，偶尔而行走太古，其他至尊从未出现，其原因，正是三大至尊正忙于修补与主神一战中所受创伤——这些都是我由之战观察，以及结合诸多原素推出的。不久之前，圣者代回消息，法祖也证实了我的推测！” 轰！ 风云无忌一个趄趔，差点至空中坠下，原本灰败的脸上，一片苍白，震惊道：“什么？！！怎么可能？！！” “之战，主神都陨落了，至尊又怎么可能不受伤？……若非四大圣兽守护，诸神的神力难以侵入到太古，不知诸位至尊伤势情况，只怕诸神早已真身降临太古了！轩辕至尊陨落，实已是我族一个极大的破绽，为了不让魔族入侵，我们布下众多疑阵，让诸族以为轩辕至尊只是沉眠疗伤罢了！……” 如果说法武之间，低乎不可化解的仇怨，让风云无忌对于人族未来陷入一片沮丧的话，那么这个消息对风云无忌的打击便是无予伦比的了，整个世界近乎一片黑暗！ 以往总是不停的试图追求这个世界的真相，然而当真相突然来临的时侯，风云无忌才发觉，竟是那般的残忍而残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风云无忌脚下跄踉，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道：“神级高手开始互相杀伐，魔神降临太古，战族重现，风族杀戮天下，魔帝皇的势力侵入到太古，甚至圣殿的被巅覆……，这般多的混乱，以天下为已任，以人族未来为已任的四大至尊，却始终没有出面！！！原来如此……” 现实已经够残酷的了，但是但真实揭露，一切却比风云无忌想像的还要残酷，人族，到底出路在何方啊？……望着隐谷老人一张一盒不断张合的嘴，风云无忌突然觉得他好陌生好陌生，一丝近乎神经质的笑容出现在风云无忌脸上：“虚空排八卦……法祖欲成神……，只是，诸神会让人族这般容易的出现主神吗？……哈哈哈哈……” 风云无忌突然狂笑着，似一个疯子般拨开隐谷谷主，狂奔而去……轰隆！ 风云无忌奔袭过处，身后天空拉起漫起阴云，无数的闪电在其中疯狂的颤动，一如风云无忌的心情一般……隐谷谷主望着风云无忌远去的背影，神色沉重：“希望，你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圣殿隐藏这个真相，或许，也是因为，真相，真的太残酷了吧……” 啊！~风云无忌张开双臂，一路狂奔，嘴里，发出一声声吼叫声，两侧，所有突然地面的物体，在风云无忌过后，全部轰然崩裂，化为漫天烟尘，氲氤不散……轰隆隆！ 风云无忌身后，滚滚的乌云如万马疾奔，眨眼间便越过风云无忌，片刻之后，便从乌云之中落下斗大的雨滴……啪哒！~啪哒！~漫山遍野，都是斗大密集的雨点，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心神俱疲了，风云无忌便俯跪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任由着满天雨水将自已全身浸透！ 哒！ 两只黑色的靴子突然无声无息出现在风云无忌的视野里，那靴子的边缘是一层淡淡的阴影。 “我已经等你很久，无忌……” 风云无忌茫然的抬起头来，映入目中的，是一把硕大的阴影镰刀…… （未完待续）